在拉沃克從空氣中現身的一瞬間,場內的局勢發生了完全的劇變。


    自從薩紮斯坦和咒法首席相繼出現,六位大巫師在高空中展開了激烈的魔法大戰。憑借著蕾拉芮女士布下的堅實防禦,述爾將他所精研的塑能魔法的威力發揮到了最大化,七八柄透明的力場長劍夭矯飛舞,銀白色金屬巨掌一次一次地被招出,巨大的隕石流星從天外被拉扯而來,朝欣布和薩紮斯坦兩人猛烈轟炸。雖然這些攻擊並不能真正傷害到兩位對手,但卻依舊可以有效地拖延時間。


    雖說欣布的出現並參戰是個意外,但述爾並不十分擔心,隻要再拖延片刻,維沙倫教徒就能完成祭祀,巫妖之神的化身將會降臨物質界,局勢就會完全被控製下來。雖說就在幾年前,維沙倫還是薩紮斯坦的手下敗將,像喪家之犬一般被逐出了紅袍巫師會。但今非昔比,幾年過去了,薩紮斯坦依舊還是薩紮斯坦,維沙倫卻已經成為了神祗了——雖然僅僅是風暴之神塔洛斯的一名神仆,或者被通稱為“半神”,但神祗終究便是神祗。


    今日的薩紮斯坦,已經不是維沙倫的敵手了。否則的話,薩紮斯坦也不用如此擔心,想要動用死月法珠來控製艾爾塔柏,結果惹出這一連串的麻煩。


    雖然全神貫注地迎敵,述爾依舊清楚地知道地麵上的祭祀已經即將完成,位麵裂隙在死月法珠的幫助下被撕扯開,神祗的化身正在逐漸具現成型。“再堅持五秒鍾。”他在心中默想著,輕彈手指再度塑成一柄力場長劍,朝欣布飛刺過去。


    薩紮斯坦扳斷了一根白骨指節,化作兩具骷髏翼龍朝述爾迎麵飛掠而來,然後被三隻全身冒著黑色烈焰的地獄犬擋住了,這是咒法首席奈弗朗的召喚怪物。獲得盟友的掩護。述爾放下心來,他沉著地在腦中回憶咒文,準備使用下一個法術。惡戰至今,他所準備的法術已經所剩不多了,必須謹慎使用。


    當他剛剛念出第一個音節地時候,驟然一聲厲嘯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原本正努力抵擋骷髏翼龍的三隻地獄犬齊齊轉身,九個頭裏同時朝述爾噴出藍綠色的邪炎來。述爾正在凝神施法,猝不及防之下被噴了個正著,他大叫一聲,整張臉上的皮肉幾乎都像蠟燭一般融化下來。眼前一片漆黑。隨即他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死亡的氣息迅速浸透全身,就算看不見,他也知道這是被薩紮斯坦的白骨長矛擊中了。


    “真抱歉,讓你吃驚了。”咒法首席奈弗朗先生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過就像你說地,人生總是充滿意外嘛。”述爾聽不清奈弗朗的話。他狂亂地釋放著自己剩餘的法術,然而他已經看不見對手了。奈弗朗歎息著,從懷中取出一顆紅寶石來,“阿茲納-述爾!”他低沉地念出塑能首席巫師的名字,將寶石高高托起。


    一個模糊的虛影從述爾地體內不情願地騰起,然後被巨大的力量拉扯著,倏忽間鑽進紅寶石中。原本還在瘋狂釋放法術的述爾突然動作停滯下來,仿佛定強力法術定住了一般。隨即他的身軀四散崩潰,化為微塵散去。


    完成錮魂術的奈弗朗長籲了口氣,麵色蒼白得仿佛死人,他原本就矮小地身體變得更加佝僂起來,朝薩紮斯坦微微點頭。緩緩退出戰團,獨自離去。


    就在此時。地麵上維沙倫化身完全降臨,拉沃克也悄然現身,搶先取到了死月法珠。


    “交給你了,陛下。”薩紮斯坦對欣布說,在此前的大戰中,他中了蕾拉芮一擊高等解除魔法,身上所有的法術防禦連同變形術都被摧破了,如今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地巫妖模樣。他飛身而下,站在神祗化身的側麵,和拉沃克隱隱形成犄角之勢,“久違了,維沙倫,”他說,聲音倒是依舊一如既往地溫和,全然不像是從一具骷髏頭骨裏發出,“我們又見麵了。”維沙倫站在祭壇上空,緩緩轉頭注視著這位他生前的大敵,“你一如既往地狡詐,”他評價著,“那麽,還有誰?”


    “我。”


    布雷納斯王子從後麵走過來,仿佛漫不經心地占據了一個位置,和拉沃克、薩紮斯坦一起將維沙倫圍在中間。“來自陰魂城的布雷納斯-坦舒爾,”他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著,“下午好。”


    “一位陰魂王子?”維沙倫似乎也有些迷惑。


    王子微笑,並不回答。


    維沙倫抬頭看看空中,見兩位紅袍首席已經被欣布打得節節敗退,險象環生。他微微點了點頭,“那麽……”


    話剛說了半截,他猛然頓了頓手中的白骨長杖,刹那間因為神祗降臨而匍匐在地的所有維沙倫信徒同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他們的身體快速萎縮,分崩離析,一團團白色地光球升騰起來,鑽入維沙倫的身體,巫妖之神驟然變得更加膨脹巨大起來。


    “死吧!”他厲聲說,提起骨杖朝布雷納斯王子一指,黑色的能量箭矢破空射來,但王子仿佛早有準備,間不容發地側身避開了。他並不反擊,雙手一拍,腳下的影子驟然蜿蜒變幻,急速抬起,塑成人形,赫然又是一個布雷納斯王子。


    拉沃克和薩紮斯坦同時動手,他們施展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咒語,但維沙倫隻是身軀微微一晃,隨即就若無其事地站定了。“你們地法術對我不起作用。”他尖聲笑著,揮舞骨杖在身周布下一圈黑霧,無數閃爍著綠光的頭骨從中飛出來,射向三個對手。


    兩個布雷納斯王子地身上同時泛起紫黑色的光芒來,塑成透明的陰影護罩,將自己保護在其中。頭骨撞在護罩外壁上,發出猛烈的爆炸,但並沒有真正傷害到王子。拉沃克用一個力場牆抵禦了頭骨的轟擊。而薩紮斯坦則遇到了點麻煩。


    他轉動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麵前出現一道黑色空間裂隙,將所有襲來地頭骨都吸收了進去。緊接著他準備釋放下一個法術,但維沙倫驟然抬手,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利箭般疾射而來,直直地穿透了薩紮斯坦的巫師袍,將他的腹部燒穿了一個大洞。


    “神奴的伎倆!”亡靈首席憤怒地厲喝著。“你玷汙了巫師的尊嚴!”


    “錯了,”維沙倫好整以暇地說,“我現在不是巫師了,我是神祗。”


    一道又一道正能量射線從維沙倫手中發出,密集如雨地朝兩位巫妖射去。作為神祗,他的施法速度比凡人快得多,完全無需誦咒,隻要一個簡單地動作或者口令,就能激發出最強大的法術來。拉沃克的白骨手指跳動著。急速劃出一個又一個咒符,在身前凝結成厚重的負能量盾,穩穩抵擋維沙倫的攻擊。相比之下薩紮斯坦似乎就要狼狽得多。他不斷在空中拉開傳送門,瞬移傳送,借此躲避攻擊,一時間全無還手之力。


    布雷納斯恰到好處地伸出了援手,兩個“他”同聲吟誦著咒語,無數片細碎地陰影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拉扯,從四麵八方匯聚過來,在王子掌心中凝聚。然後塑成各種法術釋放,忽而是帶著陰影光澤的火球,忽而是身軀變幻模糊的召喚怪物,忽而是灰暗無光的金屬巨掌,忽而是紫黑色地連環閃電。紛亂如雨地維沙倫轟去。


    “他是在用陰影模擬各種法術。”在後方觀戰的瓊恩腦中刹那間閃過這個念頭。


    但王子的攻擊並沒有給維沙倫造成多少影響,大部分法術都在尚未碰觸到神祗地時候就自動消失了。小部分法術雖然擊中,但卻也沒能造成多少傷害。維沙倫嘶吼著,骨杖上射出一道無形的衝擊波,直直射中兩個布雷納斯王子其中之一。陰影護罩短暫扭曲了一下,瞬間就被擊破,王子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地上,然後消失不見。


    隻剩下一個布雷納斯王子了。


    維沙倫發出尖利刺耳的笑聲來,“不自量力的家夥,”他低吟著,“凡人又怎能與神祗相抗……”


    最後一個字剛剛吐出,他的笑聲驟然停頓了,仿佛被猛地扼住了脖子。維沙倫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胸口突出一截黯淡無光的匕首,連神祗都無法忍受的劇痛如洪水般湧來,他大叫一聲,轉過頭來,正看見一擊得手就飄然退開地情報販子。


    “幸會,維沙倫先生,”歐凱摘下寬沿帽,彬彬有禮地說,“下午好。”


    維沙倫厲聲吼叫著,他真正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完全的圈套。在剛剛降臨的時候,他雖然發現遭遇了埋伏,但並不十分擔憂,因為作為神祗的化身,就算戰局不利,他也可以隨時脫離物質界,返回到自己的神國,以便下次卷土重來——但現在他不能了。


    因為這柄刺穿身體地匕首。


    這是紮斯曼匕首,昔日耐瑟帝國三十九位大奧術師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所創造,它最大地也是唯一的用途,就是用來弑神,神祗所擁有的天然抵禦在它麵前形同虛設,一切神力塑造的防護都不堪一擊,就算是七歲孩童,用它也能輕鬆插進最強大的神祗的胸膛。


    維沙倫清楚感覺到神力快速流失,他正在急劇衰弱下去,而隻要這柄邪惡的匕首還插在身上,他就無法返回神國,換句話說,他被“釘”在了物質界。神祗恐慌起來,他抬起頭,恰好看見三個對手同時釋放出了準備已久的強大法術。


    “大裂解!”


    “高等降咒!”


    第一個法術是拉沃克所發出,一擊摧破了維沙倫身上所有的防禦法術,第二個法術由薩紮斯坦發出,這是一個最黑暗的詛咒,讓神祗瞬間變得加倍衰弱起來。維沙倫立足不穩,一個踉蹌從半空中跌下,恰好迎上了布雷納斯王子釋放出的第三個法術。


    “解離!”


    依舊是陰影模擬而成的解離術,黯淡的綠色射線準確地擊中了目標,神祗的腹部被燒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露出黑色翻騰地血肉。維沙倫掙紮著,反手想要拔出深深插在背上的匕首,但他慢了一步,已經有人替他代勞了。


    “再見。”倏忽逼近的歐凱禮貌地說,站在身後揮起匕首猛力橫削,幹脆利落地將神祗的頭顱砍了下來。


    維沙倫的僵屍身體轟然崩潰,化作無數黑色的光點。如流星雨一般四方灑落,消失不見。歐凱小心地收回匕首,鋒刃垂下,三滴黑色的神血滴落下來,被他用一顆琥珀接住了。薩紮斯坦和布雷納斯王子鬆了口氣。撤銷了蓄勢待發地法術,拉沃克卻彈了彈手指,在身旁拉開一扇傳送門。


    “我在你的會客室等你,薩紮斯坦。”他說,明明此地已經布下了空間鎖。封閉了一切傳送術,但他依舊成功地走進了傳送門,消失不見。


    歐凱走過來。將匕首還給了布雷納斯王子,接著抬手一抓,將一直被冷落在旁邊無人理睬的薩瓦爾隔空提了起來,丟進了一道突然出現的次元裂隙中,瞬間消失。“我的事情也完了,”他微笑著,露出潔白地牙齒,“合作愉快。那麽,後會有期。”


    王子接過匕首,依舊佩回腰間,“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麵了,在陰魂城。”他說。


    “哦。這是預言?”


    “不,是邀請。”


    歐凱哈哈大笑起來。朝薩紮斯坦、王子和瓊恩等人躬身行禮,化作一團黑色的烈焰朝空中飛去,瞬間消失。


    與此同時,另一片戰場上的戰鬥也已經結束,欣布毫無懸念地擊殺了兩位對手,她落下身來,坐在一塊巨石的頂上,俯視著下方諸人。


    “看起來今天似乎沒有更多的紅袍巫師可殺了,”她冷冰冰地說,“那麽就給我趕快滾


    她地目光移向凜,小女孩正膽怯地躲在梅菲斯身後,“跟我回去。”欣布說,放緩了口氣。


    “不幹!”凜一邊大聲抗議,一邊往梅菲斯背後躲得更嚴實了。欣布的臉色沉了下來,但凜緊接著提出了一個條件,“回去可以,但我不住在綠石城堡裏。”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天天看到你,聽你嘮叨。”


    出乎意料的,欣布並沒有發怒,“走吧。”她說,站起身來。


    空間枷鎖雖然能阻斷一切傳送法術,但卻有一定地作用範圍,走出這塊區域,薩紮斯坦打開了傳送門,將所有人送回艾爾塔柏。至於這裏的殘局,自然會另派人來收拾。


    直到此時,瓊恩真正明白王子以前所說的“一次性解決”是什麽意思。經過此戰,死月法珠被拉沃克取回,維沙倫化身被摧毀,力量大損,料想再不敢向薩紮斯坦尋仇,紅袍內部的反對勢力浮出水麵並被一網打盡,薩紮斯坦的地位再度穩固下來。不過很可惜的是,就在前一天,變化學派的首席巫師德拉克薩斯-萊姆被人暗殺了,難怪不曾參加最後的決戰。


    “誰殺地?”


    “所有的跡象都指向述爾,不過麽,”王子說,別有意味地笑笑,“其實我覺得像是惡魔下的手。”


    惡魔下的手?是艾爾塔柏麽,但它應該去找薩紮斯坦算賬才對啊。


    “咒法首席奈弗朗先生,可是素來以和惡魔交往密切而著稱的,據說他和惡魔君主狄魔高根都頗有來往呢。”


    “哦。”


    這麽說來,薩紮斯坦雖然解決了舊的難題,新的麻煩隻怕又降臨了,八大首席如今隻剩下四位,附魔、塑能、防護和變化四席都空缺。而在剩下地四席當中,薩紮斯坦隻剩下雅菲爾女士一個盟友,卻又多了咒法首席這個潛在的敵人,不知道那位一直保持中立的幻術首席米斯芮拉女士如今態度如何。不過記得曾經聽王子說過,米斯芮拉女士雖然和薩紮斯坦不合,但和陰魂城關係卻不錯,如今薩紮斯坦和陰魂城結盟,料想也不會出來作梗吧。


    這個結局雖然不是十分完美,但也差強人意了。費了這麽大功夫。幫忙總不可能是沒有報酬的,拉沃克和薩紮斯坦有什麽交易,瓊恩是不清楚;歐凱取走維沙倫的神血用來做什麽,瓊恩自然也不知道;但至少有些事情他是清楚的。


    王子從薩紮斯坦手裏得到了兩頁紙。


    那不是普通的紙,薄金的書頁上,銀色地文字如水般燦爛流動,閃爍著令人心醉的微光。瓊恩當日曾經在奧沃的藏寶室裏見過。看了一眼就暈倒過去,據說是唯有大奧術師才能閱讀的秘密。


    看著王子珍而重之地把這兩頁紙收進懷裏,瓊恩終於忍不住好奇心,“殿下,這兩頁紙是?”


    “耐瑟卷軸。”王子隨口回答。


    耐瑟卷軸?瓊恩沒聽過這個名字。但顧名思義,既然能以耐瑟帝國的名字命名,必定是非同小可之物,說不定是什麽傳國至寶也有可能。但再詳細問的話,王子就不肯多說了。瓊恩也隻好識相地放棄。


    薩紮斯坦倒也沒有忘記瓊恩,或許是因為諸事順利,麻煩解決。他也顯得格外慷慨,珍貴的魔法裝備、一盒一盒地卷軸,或者大把的金銀珠寶,這些都任由瓊恩自選。


    對於巫師來說,非常令人心動,但在王子的悄悄提醒下,這些都被瓊恩拒絕了。


    魔法裝備也好,卷軸也好。金錢也好,這些都是外物,是以後可以慢慢獲得的東西,甚至可以自己去製作的東西,畢竟瓊恩就是個煉金巫師。但有樣東西。如果不趁這個好機會,隻怕以後就很難得到了。


    “魔法刺青?”


    薩紮斯坦看著瓊恩。然後笑了起來,答應了這個要求。如何製作魔法刺青,這是紅袍巫師會地機密,隻有核心成員才知曉,自然不可能傳授給瓊恩這種外人。但如果僅僅是替他紋上幾個,倒也不算什麽過分,就當是禮物了。


    薩紮斯坦親自舉行儀式,替瓊恩紋上了四個刺青——更多的也承受不了,刺青的數量是和巫師的造詣密切相關的,一般來說,能觸摸魔網地第幾層,就能紋上幾個刺青。不過薩紮斯坦心情似乎格外好,居然承諾提供後續服務,如果瓊恩以後造詣提升,可以紋上更多刺青了,完全可以來找他。


    “不過我最多紋六個就算了。”瓊恩暗想,魔法刺青最多能紋七個,但第七個是要剃光頭發紋在腦門上的,瓊恩實在不想頂著一頭花花綠綠的圖案出門。當然,這肯定是很久以後地事情了,暫時是不需要考慮。


    瓊恩的四個魔法刺青分別紋在四肢上,他原本還以為是和地球上的紋身工作一樣,需要脫光衣服拿針在皮膚上刺,結果發現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四個刺青全都是用魔法直接烙刻上的,他隻要按照吩咐乖乖站在魔法陣裏就好,整個過程除了有點疼痛,別無其他異樣。


    “還不錯,”梅菲斯打量著他的裸體,“圖案很有種詭異的美感。”


    這個評價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不過也不用計較了。


    所有的善後事宜處理完畢,該拿到地報酬也都到手,至於兩國結盟更是順理成章。值得一提的是,這份結盟協議裏不但包括各種大話空話套話,包括各種政治經濟軍事上的合作,還有一個“奴隸貿易優先購買權”的條款。所謂奴隸貿易優先購買權,是說在同等出價的前提下,陰魂城有權優先購買塞爾出售地奴隸。塞爾以奴隸貿易著稱,出口的“貨物”素來品質精良,是很多買家爭奪地對象,往往供不應求,陰魂城如果想和塞爾進行奴隸貿易,有這樣一個優先購買權自然會方便很多。


    以前在幽影界的時候,陰魂城需要奴隸從來都是直接搶掠,如今回到物質界,居然改為合法貿易了,還鄭重其事地簽協議蓋印章,不得不說這是個文明的進步。


    薩紮斯坦別出心裁,居然為了慶祝兩國結盟,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閱兵儀式,邀請王子和瓊恩參觀。瓊恩認為這老巫妖其實是要借此穩定人心。提振士氣,也順便向陰魂城顯示實力——但也確實是實力驚人。整個閱兵儀式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兩支軍隊:骸骨軍團和獅鷲軍團。


    骸骨軍團是由整整五千名全副武裝、經過各種法術強化的骷髏武士組成,瓊恩毫不懷疑這支軍隊能夠輕易地擊潰數倍數量的對手。獅鷲軍團則是精英部隊,由四百名精通作戰技巧的紅袍巫師組成,他們騎乘獅鷲,來去如風,飛翔在戰場上空投擲各種法術和燃燒彈。這讓瓊恩禁不住想起前世所知道的轟炸機群。


    陰魂城地軍事力量,相比起來隻怕要遜色很多吧。


    諸事完畢,也該回陰魂城了。


    出來大約三個多月,也算小有收獲,至少不是那個剛出校門的菜鳥了。物質界的千姿百態。確實比陰魂城裏一成不變枯燥無味的生活要有趣得多,但成天跑路、戰鬥、追殺、周旋於一群變態之間,終究也覺得累了。


    或許就像孩子一樣,出門去玩,總覺得處處新鮮。但到了傍晚,終究還是想念家裏的溫柔。


    還有珊嘉在等著自己呢。


    一切都還算順意,可惜凜被欣布帶走了。這讓瓊恩和梅菲斯有些悵然,少了這個愛說話愛吵鬧的小魔女,似乎周圍一下子寂靜了很多,變得都有些不習慣起來。臨別之前,凜簡單解釋了事情的緣由。


    當年她和梅菲斯分手之後,一直在東域諸國遊曆,後來偶然地機會遇上了欣布。欣布似乎很喜歡凜,認為她和自己年輕的時候非常相似。於是收了她當學生,帶回阿格拉隆。


    事實上,欣布沒說錯,這師徒兩人確實性情相近,一樣的無所顧忌。一樣的隨心所欲,甚至一樣的無可理喻——所以她們根本相處不好。沒過兩個月。凜就偷偷溜了出來,為了避免被欣布找到,索性進入塞爾,而且還當了紅袍巫師。她居然也不在乎紅袍巫師和欣布是死敵,或者說壓根就沒在意過。薩紮斯坦發現了凜地來曆,但出於某種目的,他並沒有揭穿,反而替她一直隱瞞著,以至於連述爾都被騙了過去。如果不是這次的意外,凜大概還在繼續悠閑地當著她的紅袍巫師呢。


    “算啦,”凜說,“反正紅袍巫師我也當膩了,沒什麽好玩了。艾彌薇,你會去陰魂城對吧。”


    “嗯,應該是。”


    “那我下次去找你,”她說,歎息著,“就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逃跑的機會。”


    揮手告別,凜隨著欣布回威普林塔拉城。


    凜地離去讓瓊恩覺得有些惋惜,但也並沒有十分在意,事實上,他也很清楚,自己和梅菲斯一路共經患難而來,是真正的情人,但和凜之間其實談不上多少感情,縱然曾經有過歡好,也更多是一時的興之所致。他對凜談不上多深地感情,凜對他也未必真有多麽喜歡,既然如此,也就罷了。


    不過,說不定她真的沒過幾天又溜出來,真的去了陰魂城呢。


    為了加強聯盟關係,艾爾塔柏和陰魂城之間,建起了一道永久的傳送門,以便雙方的信使能夠隨時往來,畢竟兩地相距很遠,一般的巫師用出來的傳送術都跨越不了這段距離,總不能每次都勞煩大巫師們出手開門。


    跨過傳送門,瓊恩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陰魂城中,熟悉的建築風光和色調,在以前看得習以為常,如今都仿佛親切起來。因為晉升貴族,在瓊恩離開陰魂城以後,家已經搬到了鑽石區,王子善解人意地為他指了路線,然後自己進王宮複命去了。


    瓊恩一路奔跑著,幾乎是衝到了家門口,然後他一眼看見珊嘉正在院子裏,小心地擺弄著幾盆花。此時正是傍晚,太陽剛剛落山,盛夏地暑氣尚未消去,空氣中有種暖暖的味道,珊嘉穿著一身橘黃色的長裙,用一根藍色的發卡別住長發,白玉般的手指在淺綠色地花朵上撫過,嘴角微微帶著笑意,說不出的溫婉優雅。


    一種熟悉至極地感覺湧上心來,瓊恩怔怔地站住,仿佛時空逆轉又再度回到了從前,仿佛自己不過是剛剛從巫師學校放假回來,珊嘉正在家中等待著自己。“姐姐。”他輕聲說。


    聽到聲音,珊嘉明顯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瓊恩?”


    她撲過來,抱住了瓊恩,抱得緊緊的,讓瓊恩幾乎有些透不過氣來,“怎麽現在才回來,”她嗔怪著,“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回家了。”


    “就算忘了回家,也不會忘了姐姐啊。”瓊恩說,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水。哼,”珊嘉裝作生氣地哼了一聲,然而眉眼間卻是掩蓋不住的欣喜和笑意,她正要說話,突然看見瓊恩背後的梅菲斯,不由得怔了怔,“她是……”


    “哦,”瓊恩抬手招呼梅菲斯,“艾彌薇-梅菲斯,我的朋友,一位聖武士。艾彌薇,這是我姐姐,珊嘉-蘭尼斯特。”


    “您好,蘭尼斯特小姐。”梅菲斯似乎有些拘謹地躬身行禮,她好像不太熟悉這種場合。


    珊嘉看著梅菲斯,微微點頭,“下午好,叫我珊嘉就好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金發少女,突然笑了起來,“艾彌薇,你真漂亮呢。”


    終於完成了第五卷,或許考慮寫一個短暫的感想和預告吧,畢竟一口氣寫到現在六十多萬字了。


    劇情至此,算是正式開始吧,回頭看看發現自己拖遝得驚人。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從此大家應該更多能看到主角去砍人而不被人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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