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趣的魔法建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凱爾本環視四周,評價說,“至少超過四次空間折疊,在這種情況下依然還能維持空間枷鎖和銅牆鐵壁的防禦,耐瑟傳承,確實自有不凡之處。”


    “過譽了,”瓊恩說,“這是家師在閑暇時的一件遊戲之作。城主大人倘若有什麽指點,我轉告於他,家師想必一定會很高興的。”


    “哦,不知道令師是哪位,”凱爾本詢問,“yīn魂城的諸位大巫師,我大多還是打過一些jiāo道的。”


    “家師並非yīn魂城之人,不過您應該確實和他打過jiāo道——至少有所耳聞,”瓊恩說,“他叫奧沃。”


    他注意觀察凱爾本的反應,發現深水城主聽到奧沃這個名字後,似乎略略有些驚訝,隨即恢複正常,卻也並無什麽惱怒不悅的神來是奧沃先生,”凱爾本點了點頭,“我確實曾經和他見過一麵,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令師的身材……令我印象深刻。”


    那自然,奧沃這種“寬大版”巫妖,全世界隻怕獨此一號,不說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任何人見了都會印象深刻的,但真正的關鍵不在於此啊。


    奧沃之所以會和凱爾本“認識”,是因為這死胖子巫妖異想天開,設局給萊拉戴上了邪惡神器“角之冠”,想要娶這位魔法nv神的選民為妻,結果卻被凱爾本所破壞,一杖打碎了角之冠,英雄救美成功。之後萊拉就嫁給凱爾本,成為深水城的城主夫人,奧沃則是白忙一場,賠了夫人又折兵。且不說善惡陣營問題,單單說這件事,雙方就是有仇的,瓊恩故意提起奧沃,原本便是存心想試探凱爾本的態度。他也知道凱爾本不太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翻臉,但對方如此淡定,仿佛全不介意,倒還頗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呢?


    凱爾本似乎並不急於表明來意,而是從這座青銅豪宅的魔法防禦開始,和瓊恩聊起天來。和他一起來的那個人,則是從始至終就沒說過半句話,凱爾本也隻是簡單地替他介紹了一句,說是“mí霧大師”。這位大師坐在凱爾本旁邊,雙手按膝,雙目低垂,不知道是在冥想還是在沉睡,反正一動也不動,宛如雕塑。瓊恩對他倒是頗為在意,暗中瞥了好幾眼,卻也看不出什麽異常,隻得暫且放下心頭的疑慮,和凱爾本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


    “我聽欣布說過她們在斷域鎮的故事,”凱爾本說,“你在麵對薩瑪斯特時,表現出來的勇氣和智慧著實令人驚歎。要知道,自從他成為龍巫教主後,就很少有巫師敢於正麵反抗他,尤其是考慮到你還如此年輕。”


    “這個麽,我要說明的是:其實我並不想和他為敵,一點都不想,”瓊恩很誠實地回答,“隻是他選擇錯了合作方式——我不喜歡別人用我親近的人做籌碼來要挾我,僅此而已。”


    凱爾本點點頭,“我也不喜歡。薩瑪斯特是個絕頂的魔法天才,但他從來沒有nòng懂如何用恰當的方式與人打jiāo道,這就是他墜入黑暗的原因所在,也是他一直都在失敗的根源。無論如何,你讓他遭受了重創,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是嗎?我以為他並不是第一次受傷。”


    “不是第一次,但像這樣嚴重的程度,自他成名以來,應該還是很罕見的,”凱爾本說,“雖然不想承認,我和他也jiāo手過很多次,卻從未能做到這一點。”


    “這麽說的話,我似乎應該感到很自豪才對。”


    “正是,我想他從此一定對你印象深刻。”


    瓊恩歎氣,“我還是寧願他把我忘得一幹二淨。”


    “那恐怕不可能,”凱爾本笑著說,“薩瑪斯特在這方麵的記憶力非常好。”


    你直接說他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就是了。


    其實就算凱爾本不暗示,瓊恩也知道自己和薩瑪斯特之間已經毫無轉圜餘地。老巫妖成名數百年,一手創立龍巫教,雄踞大陸,其極盛時,連散塔林會這種老牌黑道組織都要避讓三分,數次將豎琴手同盟打得慘敗,最後是請神明下凡才將他搞定——實際上還沒真正搞定。這樣的人物,卻因為一時大意被瓊恩所算,差點壞了他的大計,最後不知道用什麽做代價,請了拜爾出手才搶到那枚白yù印章,可謂是差點yīn溝裏翻船。這種仇怨,倘若薩瑪斯特都能夠不計較的話,那他就真成聖人了。


    算了,大家也別繞彎子。你身為堂堂的城主大人,想必是日理萬機,我雖然沒工作可忙,卻有一群nv友要陪——既然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那就不要làng費在這種無意義的閑扯上,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不知城主大人光臨敝處,有什麽指教?”


    瓊恩懶得客套,索xìng直接開mén見山,凱爾本點了點頭,“冒昧拜訪,確實是有兩件事情。”


    “請說吧。”


    “第一件事情,是我聽欣布說,你有一副薩瓦棋,能夠變化成魔像戰鬥,”凱爾本說,“我對此很感興趣,不知可否相借一觀。”


    “唔。”


    瓊恩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可藏著掖著的,便從懷裏取出薩瓦棋。凱爾本接過,從棋盤中倒出棋子,一個一個拿起來,捏在指間,仔仔細細地觀察。一直坐在他旁邊的mí霧大師此時終於有了反應,他微微側過臉,朝凱爾本手中的棋子看了片刻,然後又再度垂下眼簾,繼續扮演雕塑。


    “棋子好像不全?”凱爾本問。


    “是不全,損壞了幾枚。”


    “真可惜。”


    凱爾本將所有棋子挨個都看了一遍,然後重新裝進棋盤內部,還給瓊恩。“多謝,”他說,“確實是很有趣的作品。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鑄造它所使用的,應該是源自古代伊瑪斯卡帝國的魔法技藝‘奇械術’吧。”


    “哦?”瓊恩不答反問,“這麽說,城主大人對伊瑪斯卡時代的魔法學很有研究?”


    “很有研究談不上,但確實了解得比一般人多一些,”凱爾本笑了笑,“或許你不知道——當然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和永聚島的jīng靈nv王安拉睿爾陛下頗有jiāo情。”


    這個我確實是不知道,但你和jīng靈nv王就算再有jiāo情,哪怕jiāo情好到每天晚上在床上聊天,與你了解伊瑪斯卡又有什麽關係?似乎風馬牛不相及吧。


    “因為nv王陛下的準許,我能夠進入jīng靈王庭的圖書館,閱讀了其中不少典藏秘籍,”凱爾本解釋,“伊瑪斯卡存在於上古,同時代並無什麽人類王國,後來被神王所滅,文明傳承就此斷絕——但這並不意味著說,有關伊瑪斯卡的記載,真的就沒有了。”


    他話未說完,瓊恩已經反應過來。確實如凱爾本所言,伊瑪斯卡的時期太早,又被神王極力抹銷各種存在的痕跡,以至於現在在人類世界中,已經完全湮沒無聞。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人類,還有曆史更悠久的jīng靈族。伊瑪斯卡在東域崛起的時代,正是jīng靈帝國的全盛時期,雙方肯定發生過接觸,甚至有可能存在比較深入的jiā靈族的壽命遠比人類綿長,又非常注重文化傳承,上古時代的記載,完全有可能一直保留下來。jīng靈“大撤退”後,王庭遷居永聚島,據說那是一處極為神秘的所在,尋常人連找都找不到,更別說去圖書館查閱資料,但對於凱爾本來說,這些顯然不算什麽難題。


    “那麽您還知道些什麽呢?”瓊恩問,他開始覺得這場原本枯燥無聊的談話,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


    “不多,不過在記憶中,確實還看到過一些有趣的東西。比如有個故事,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凱爾本慢慢說,“它的名字叫做:黑暗鳳凰公主與消逝之龍的傳說。”


    “聽名字就很有趣,”瓊恩說,“願聞其詳。”


    “哦,故事其實倒也挺簡單的。就是說在八千多年前,伊瑪斯卡帝國剛剛完成‘七秘器’,邁入最輝煌的時代。此時在帝國之中,有一對男nv青年,他們是姐弟,又是戀人,共同執掌著第七秘器,最後因為某些緣故反目成仇。以此為引線,帝國的皇室爆發了一場慘烈內戰。在戰鬥之中,姐姐親手將弟弟殺死,然後自己化作一隻巨大火鳥,成為帝國的守護靈。但在故事的結尾,卻有預言說:在很多年以後,在未來的某一天,消失的翔龍將會再度歸來,與黑暗鳳凰公主重會,”說到這裏,凱爾本停了下來,看著瓊恩,“如今,黑暗鳳凰公主似乎已經出現,卻不知道那位消逝的翔龍,又身在何方呢。”


    瓊恩沉默了一會,“故事終歸隻是故事,預言終歸隻是預言,”他輕聲說,“都做不得準的。”


    “是啊,”凱爾本說,“隻是個故事罷了。不過偶爾聽聽,也挺有趣的,對不對。”


    “您之前說,找我有兩件事,”瓊恩直接轉移話題,“第二件事是什麽?”


    “第二件事,是一個不情之請,”凱爾本說,“我聽說你與那位凱瑟琳xiǎo姐似乎有些jiāo情?”


    “您的消息是從何而來呢?”


    “一位塔瑟穀的朋友,”凱爾本說,“凱瑟琳xiǎo姐去找你的時候,並未掩人耳目,故此很多人都看見了,他便是其中之一。”


    瓊恩點了點頭,“確有此事,”他承認,“所以呢?”


    “所以,我想請你向凱瑟琳xiǎo姐轉告一句話。”


    “什麽話。”


    “很簡單,”凱爾本說,“無論薩瑪斯特給她開出的條件是多少,我們都付雙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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