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有容補眠一覺起來,她感覺睡了個天荒地老,但卻挺好的。


    隻是,東陵轅晧耐著心等了她半天都不走倒是讓她意外。


    東陵轅雍不但不走,他還自來熟的要留下用午膳。


    西門有容自然不會趕人,但她也表示她這裏隻有粗茶淡飯,沒有山珍海味可以招待。


    東陵轅晧不挑吃,他大大方方的說他對吃的不講究,粗茶淡飯他也吃得開。


    不過,等飯菜上桌後,東陵轅雍看著桌麵上放著的幾個饅頭,兩碟醃製的不知是什麽的菜,還有一小缸與其說是米粥,不如說隻是漂了幾粒米的水。他極度懷疑的看著西門有容問道:


    “那個,皇嫂,這就是你的粗茶淡飯?”


    “讓晧王爺見笑,我平時就吃這些清淡的東西。”主要是她的冷月宮也真沒有備大魚大肉的食材。


    “這是不是清淡過頭了?”


    東陵轅晧發現,他的“粗茶淡飯”跟西門有容的“粗茶淡飯”差距有點遠。


    他平時不說八菜一湯,好歹四菜一湯也是基本的嘛!


    西門有容昨天一天沒吃東西,今天又因為嗜睡藥睡了半天,她等於快兩天沒吃東西了。所以,她顧不上去管東陵轅晧吃不吃,她自己拿起一個饅頭一邊吃著,一邊說道:


    “晧王爺,我這冷月宮又有什麽吸引了你,讓你一耗就耗半天不走?”


    西門有容當然不會認為東陵轅晧是在等冷月宮的飯吃,他怕是又“別有用心”來了。


    東陵轅晧見西門有容吃得津津有味,他也不在意的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


    誰知,等他學西門有容夾著醃菜一吃才發現嘴裏的饅頭味道很特別,他近乎驚喜著指著那醃菜口齒不清的說道:


    “皇嫂,這個好吃,酸酸甜甜的,我怎麽沒見過宮裏有這種醃菜?”


    西門有容看了看東陵轅晧毫不做作的樣子,她笑笑說道:


    “這不是宮裏的菜,是我自己醃製的茶花,用來拌粥和饅頭很適合。”


    說起吃的,她在西門府生活的時候,吃得本來就一般,到了“生慈庵”,她吃的東西就更清淡了。


    不過,她喜歡在山野上采摘一些可食用的花花葉葉做成吃食來當菜。


    久而久之,她看到什麽能吃的花葉,她都有辦法做出可口又對身體有益處的菜食。


    東陵轅晧沒想到西門有容還會做吃的,而且味道做的還這麽特別。


    一會功夫,東陵轅晧很不客氣的就著饅頭把西門有容的醃茶花全都吃光了,還喝了一大碗沒幾粒米的粥。


    西門有容坐等他主動開口說“正事”,吃飽喝足的東陵轅晧果然趣笑著說道:


    “皇嫂,聽說你被人下藥了,所以才睡得不省人事?”


    西門有容淡淡然然,她有些好笑的說道:


    “是不是被人下藥我不知道,不過剛剛要不是向晴跟我提了一下嗜睡藥的事,我都還搞不清楚我昨天一天到晚怎麽會一直想睡覺,想來,可能還真是服用了嗜睡藥給鬧的。”


    “那你怎麽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這明顯是被人惡意下藥,你……不覺得害怕嗎?”


    東陵轅晧看著西門有容的淡然,他揚了揚眉,如果她真的在大婚之日被人下藥,明顯是有人要害她,或者說想要看她笑話,否則對方就不會下嗜睡藥,而是致命藥了。


    可這個西門有容果真與眾不同,她對此竟一點異樣的情緒都沒有。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處境有多容易被人算計打壓嗎?


    西門有容始終淺笑,她反問道:


    “隻是一點讓人想睡覺的藥,吃了還有個好覺可以睡,也不會死人,我怕什麽?”


    “下藥的人怕是想讓你在舉行大禮的時候倒頭一睡來個當眾出醜,又或者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讓你在皇兄麵前失了禮,從而破壞你跟皇兄的好事。一不小心你可能會得罪皇兄,那樣的話,你日子不是會更難過嗎?”


    “隻要我姓西門,我的日子還會有好過的時候嗎?”


    西門有容說得直白,這反倒讓東陵轅晧無言以對,但他又突然笑著說道:


    “我倒覺得皇嫂不用這麽悲觀,至少皇兄昨夜可是在你宮裏,這相當於昭告天下,他認可了你的身份。”


    “陛下是守禮法的明君,他尊先祖的誓言不得已委屈自己接受我而已。”


    “皇嫂就不覺得皇兄不全是因為先祖之命才接受你,也許你本身也吸引了他呢?”


    “晧王爺覺得可能嗎?”


    “怎麽不可能?皇嫂你很特別,而且……。”


    東陵轅晧盯著西門有容的臉看得放肆調皮,他嬉笑著又道:


    “皇嫂,你雖然打扮得寡素了些,可你其實長得美若天仙,要是再打扮打扮,走出去肯定能碾壓萬千女子做那獨秀一枝的金鳳凰。我就不信你身上的光芒,皇兄看不見!”


    西門有容聽了東陵轅晧逗趣的讚美,她不歡不厭,她給東陵轅晧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茶,然後端起自己的那杯淺淺潤了一口才說道:


    “晧王爺與陛下兄弟情深,想必對西門氏也是恨之入骨的,可你為何願意踏足這冷月宮,還與我暢談至此?”


    從東陵轅晧第一次來冷月宮找她“閑聊”的時候,西門有容就能感覺到他性情至真至誠。


    隻是,她不明白他怎麽不像其他人一樣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或者明擺著要奚落她!


    東陵轅晧笑了笑,他也喝了一口茶,然後刮刮鼻頭說道:


    “如同皇嫂所言,我跟皇兄的感情深厚,皇兄痛恨的,我也喜歡不到哪裏去。不瞞皇嫂,我不認識你之前,我是不可能待見你的。不過我也真想看看你是何方神聖,怎麽就那麽倒黴做了這個見鬼的皇後?可是吧,也不知道是我的心太善,還是皇嫂你暗藏攝魂之術,我在黑燈瞎火中喝了你幾杯茶花蜜後,我竟默默認了你這個比我還小幾歲的皇嫂。”


    “嗬,這麽說,我還得感謝後殿的那幾顆茶樹,要不是它們開滿了花,我都沒有機會收買你來待見我。”


    西門有容一聽就知道東陵轅晧所說的茶花蜜該是指她來到冷月宮的第一天,她招待了他幾杯花蜜茶的事。


    但說起茶樹,東陵轅晧倒是哈哈笑了笑說道:


    “皇嫂,說起來,你不覺得有趣嗎?皇兄從一開始就想為難你,可無形中,他同時也為你解了難。比如他種的茶樹不就讓你安然度過沒吃沒喝的一晚嗎?我一想到皇兄存心折騰,最後隻是折騰個寂寞,我就好爽快,真希望以後這種事可以多多益善。”


    東陵轅晧那恨不得能看見東陵轅雍更吃癟的樣子著實讓西門有容有些想笑。


    人人都對東陵轅雍畢恭畢敬的,但是東陵轅晧卻與眾不同,他對東陵轅雍的身份似乎不那麽忌諱。


    但東陵轅雍既然允許東陵轅晧如此沒規沒矩,可見,他是寵著東陵轅晧的。


    如此看來,已成了帝王的東陵轅雍內心是有溫度的。


    隻是,不知道他的溫度可不可以更多一些,隻要分一點點給她就可以了!


    西門有容一時沉默不語,東陵轅晧也不知是不是樂過了頭,還是西門有容喝茶的舉止掩蓋了她的心不在焉,以至於東陵轅晧沒看出她在想別的事,他眯著眼盯著西門有容看著看著,他突然一拍大腿樂嗬道:


    “皇嫂,我突然發現,搞不好你會是皇兄以後的克星也說不定啊!”


    其實東陵轅晧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尤其是他想象同樣都沉穩得過火的東陵轅雍和西門有容搭在一起,他真有種他們不發生點什麽都難的猜想。


    對他的天馬行空,西門有容也隻是淺笑說道:


    “我仰視你皇兄都來不及,我哪來的本事還敢給你皇兄添堵做他的克星?”


    “這個嘛,不好說,也說不好。反正,我覺得皇嫂你能讓皇兄吃癟的可能性很大。”


    “嗬……!”西門有容笑而避過這個話題,她看了看天色說道:


    “晧王爺,剛剛聽你說還要出城去軍營,我是不介意留你繼續聊天,可你確定你還有時間留下嗎?”


    不是西門有容不想招待東陵轅晧,事實是她也該去見伊太妃了,再不動身,一會倒是她自己要摸黑來回了。


    可她一提去軍營,東陵轅晧的臉就苦了下來,他認命的哀歎道:


    “我就說嘛,吃喝玩樂閑嘮嗑才是我的人生誌向,剛剛我還覺得快樂無比,皇嫂你這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的快樂就此打住……唉,我是得出城了,要是被皇兄知道我還在宮裏偷懶,他八成要抽我了。”


    東陵轅晧說著,他不情不願的起身,然後看著西門有容笑嘻嘻的說道:


    “下次回來我會再來冷月宮,這裏的膳食我喜歡!”


    “隨時歡迎!”西門有容起身淺笑著。


    東陵轅晧腳下都踏出一步了,結果他突然又停下回頭看著西門有容說道:


    “皇嫂,這皇宮大多時候可能很無趣,也可能很有趣。比如,你莫名其妙的在大婚之日被人下了嗜睡藥,你不覺得這就很有趣嗎?”


    “有趣也好,無趣也罷,我但求相安無事。”


    西門有容不甚在意東陵轅雍隱晦的暗示,她當然知道她被人下藥代表著什麽。


    隻是她沒想到她還沒開始適應這宮廷生活,宮廷就已經給她擺上了一桌耐人尋味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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