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轅雍離開後,西門有容還窩在被窩裏,但是卻沒能順利入睡!


    因為她腦子裏注入了太多的思緒,東陵轅雍對她的態度實在變得讓她困惑。


    他說他希望將來有一天,她可以對他毫無保留,難道他是想索取她的心嗎?


    剛剛,他吻她的時候,她能感覺到他的吻雖然強勢,卻充滿了柔情,她幾乎陷入……不,不是幾乎,如果不是他主動放開了她,她想,她應該會完全沉浸在他的深吻中……!


    她被他誘惑得有些頭暈,但他臨去前因為她懷裏的雪兒又惱火又無奈的矛盾神情她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他看雪兒的嫉憤眼神,西門有容不自覺的蕩漾著笑容。


    他不想讓她抱著雪兒,可他又想讓她睡得暖和,所以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允許雪兒靠近她讓她可以保暖。


    他在心疼她,這個認知讓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他若對她寡情不理,她必定是心如止水!可他對她這般柔情體貼,她能不動情嗎?


    如果他對她也有情,那她就不害怕自己會對他動情。可她害怕她動情後,他也不會屬於她,或者說,他不會隻屬於她一個人!


    西門有容被這些紛紛擾擾、憂憂喜喜的思緒打亂了平靜的心湖。


    為了不讓自己更亂,她幹脆起身喚了向晴來幫她梳妝!


    向晴幫她挽好了簡單的發鬢,然後伸手想去拿珠花幫西門有容戴上,但西門有容製止道:


    “今日像往常一樣隨意就好!”


    “哦,那就戴小姐喜歡的那隻銀釵好了!”


    向晴熟悉西門有容的喜好,所以她一點不糾結的把手轉向梳妝台上最邊上的那個小木盒,可她卻不小心把木盒弄掉到地上。


    木盒裏麵不多的物件也散掉在地麵上,向晴撿起散落的東西,其中一條有些陳舊的黃色細小頸繩編吊著一個圓圓扁扁的金鎖讓向晴多看了一下,然後她問西門有容說道:


    “小姐,這金鎖你不是一直都戴著不離身的嗎?為什麽現在不戴了?”


    西門有容看了一眼那金鎖,隨後她接過來觸摸著說道:


    “沒有意義了,也就不戴了!”


    “可那是姨夫人臨終前交代小姐要貼身戴著的金鎖,也是小姐期待多年的念想,這怎麽會沒意義呢?”


    “收起來吧,以後都不戴了,隻當留個值錢的物件就好。”


    西門有容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有鎖孔的金鎖,然後放入木盒收起來。


    那金鎖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好像就一直帶在胸口沒有取下過。


    她也不記得金鎖是怎麽來的,她記得清楚的時候是她母親幫她戴上的,她還記得母親跟她說:


    “有容,你記得,這金鎖不能離身,否則,你的夫君就找不到你了。”


    “我的夫君?”剛剛懂事的她還不太懂她為什麽會有“夫君”。


    “嗯,等將來他來找你,隻要你拿出他送給你的金鎖,他就會娶你為妻。”


    “為什麽要等將來,他現在不能來嗎?”


    “現在他在很遠的地方,暫時回不來。”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等你長大的時候,他就會回來娶你!”


    “如果他不回來呢,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嫁人了?”


    在她的回憶裏,她記得當她問到這裏的時候,她母親的神色暗淡下來。不過,隨後母親又笑著說道:


    “他會回來的,隻要你相信他,堅持等他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


    “哦,那……好吧!”


    其實,母親說的話,她當時還小,所以她根本就不懂那是什麽意思,之後很多年,她再也沒有聽起母親再提到她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夫君”。


    直到她母親病重將離世時,她才再次聽到母親囑咐她道:


    “有容,你身上戴的那個金鎖,你一定記得不要弄丟,因為那是證明你姻緣的物件。等將來他回來了,就算他不打算娶你,這個金鎖也可以保你平安無事!”


    母親口中的“他”,她已經懂得那該是她所謂的“夫君”。


    但是,母親卻始終沒告訴她,她的“夫君”是誰,叫什麽名字。


    她隻知道,她戴著的那個金鎖是“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至少她母親是這麽告訴她的!


    不過,隱約中,在她很深,很朦朧的記憶裏,她腦海裏似乎有一個大哥哥若隱若現的存在著。


    那個大哥哥拿了個什麽東西掛在她的脖子上,而且,他好像還吻了她的臉頰,又或者是唇,之後他應該還說了什麽,隻可惜她那時三歲不到,記得住的畫麵實在太少……!


    他的模樣她更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他給她戴的東西她也不確定是不是就是這個金鎖。


    但是,從她母親半清不明的囑咐,還有她自己的些許記憶,她基本可以確定,這個金鎖跟那個大哥哥是有關係的。


    過去的很多年,她不知道是為了遵照母親的囑咐,還是她自己心中也寄望著什麽,她真的一直把那個金鎖戴在心口。


    和東陵轅雍大婚當天她都還戴著,直到大婚第二天,她才取下收入木盒中。


    不是她不願意戴了,而是她一直戴的也許就是一份期待。她期待那個不知道在哪的“夫君”是一個值得她等待的人,並且有一天他會出現在她麵前來認那個金鎖,也認她。


    然而,那個“夫君”還沒出現,她就已經有別的夫君了,她再戴著那個金鎖寄望什麽也成了笑話。


    因此,她才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那個跟隨了她多年的寄望。更何況,她那個夫君也許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存在,但他永遠也不會出現了……!


    本來因為東陵轅雍對她越來越親溺的行為就讓她心亂,現在無緣無故又多了一樁擾心的事。西門有容沉重的閉眼甩甩頭試著拋開腦子裏的千頭萬緒。


    與西門有容的困擾不同,後宮裏還有一個女人也困擾不已,而且她的困擾帶著難以壓抑的怒火!


    自然,這個女人就是尤蔻漪!


    如果說西門有容度過了朦朧甜蜜的一夜,那尤蔻漪就在滿腔怒火中無眠到天明!


    她積攢的種種怒火在聽到從冷月宮傳來的消息時,一聲茶杯碎裂的刺耳聲響遍了一室,伴隨著瓷杯碎裂聲響的還有尤蔻漪壓製不住的急促呼吸。


    伺候在旁的蔓枝趕緊再倒一杯茶水放在尤蔻漪邊上安慰道:


    “娘娘,此時不宜發怒,外邊還有宮女太監,別讓他們聽到不該聽到的動靜,要是傳了出去……!”


    “傳出去又能怎麽樣?再忍,我尤蔻漪更顯狼狽!”


    尤蔻漪怒斥的同時,蔓枝剛倒的那杯茶也被她砸丟了出去。


    天知道她此時的怒火壓抑到什麽地步了,昨天的宮宴她謀算失利,她終究還是做了西門有容的陪襯。


    她沒得到東陵轅雍多一點的注目就算了,就連伊太妃也被區區一罐什麽“醃茶花”給收買了。


    西門有容大婚第二天送給伊太妃一罐“醃茶花”當禮物時,她明明看見伊太妃有些嫌棄的神情。


    可是這才幾天,她送給伊太妃的貴重禮品卻還不如西門有容的“醃茶花”使得上勁。


    這也算了,大婚過去都多少天了,她卻一直都沒得到和東陵轅雍長處的機會。


    除去東陵轅雍受傷期間不能多動她無話可說,但現在他能走能動了,可他不但半點不提來她宮裏過夜的安排,昨夜他竟然還當著她的麵牽著西門有容親親密密一起坐上他的龍轎去冷月宮過夜!


    這不是明擺著讓她受冷落,讓她活活看著西門有容風頭直攀嗎?


    她曾篤定,不管東陵轅雍心裏怎麽想,比起西門有容,她應該更有優勢得到他的寵愛。


    可是,她好像錯了!東陵轅雍從大婚開始對她所有的安排都讓人以為她尤蔻漪得到了最高級別的對待。


    殊不知,那些排場再風光,她居住的宮殿再華麗,她收到的賞賜再多,卻也不及西門有容的半點所獲。


    西門有容順利和東陵轅雍同房多次,在東陵轅雍受傷時,她又被喚去日夜貼身伺候左右。


    近身陪著東陵轅雍比得到天下財寶更有價值,這一點,不止她這麽認為,東陵轅雍應該更清楚。


    然而,東陵轅雍卻無形中剝奪了她作為一個宮妃的念想。


    她的身份根正苗紅,東陵轅雍就算考慮到尤氏在朝堂的份量,他也該知道過於明目冷落她對他並非好事。


    更何況,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麽理由讓他冷落……還是說,她所做的一些事被他知道了,所以他在心裏已經否決她了嗎?


    也不對,她雖然做了些什麽,但嚴格說起來不過是無傷大雅的事。


    而且,他也應該無從得知才是,畢竟,她怎麽可能會蠢到讓自己身上有汙點呢?


    可如果不是他知道了什麽,那他為什麽要刻意冷落她?


    尤蔻漪越想心裏越堵,她總覺得她再假裝耐心隻會讓她積攢更多的不甘,她應該謀劃著做點什麽為自己鋪平扶搖直上的道路。


    看著尤蔻漪陰沉深思的臉,蔓枝猜測問道:


    “娘娘,冷月宮的那位勢頭冒得似乎比想象的要強得多,我們是不是該想辦法壓一壓才好?”


    不管是最初的預想,還是現時的判斷,蔓枝跟尤蔻漪想的相差無幾。


    她了解尤蔻漪處事的風格,如果等待等不來想要的結果,尤蔻漪是不可能無限期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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