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蔻漪看著東陵轅雍,她張了張有些顫動的唇正想說什麽,曹公公就走了進來對著東陵轅雍簡單行禮後說道:


    “陛下,晧王爺讓人來報,說是在太醫館和采辦署的那兩個江湖細作身上撬不出有用的東西,所以晧王爺做主索性清理幹淨了。”


    “撬不出就撬不出吧!不過“熤門”安排細作在“采辦署”該是為了傳消息出宮,可安插細作在太醫館是為何?難道太醫館有什麽靈丹妙藥是他們稀罕的嗎?”


    東陵轅雍問得不氣不惱,仿佛他已經不屑“熤門”在宮裏鬧出的這點破事。


    曹公公回道:


    “陛下疑惑的這點倒是問出來了,說是那細作為了查探皇後娘娘的玉體情況才潛伏在太醫館的。”


    “哦~”東陵轅雍拉長了“恍然”之聲:“他們在冷月宮監視皇後就算了,跑去太醫館能查什麽?”


    “皇後娘娘近來用藥把脈頻繁,太醫館都有記錄在案秘存。想查皇後娘娘的人大概是懷疑皇後娘娘的身體有什麽秘密可以利用,所以才多此一舉放一個細作去太醫館候著。殊不知皇後娘娘的身體哪裏有什麽秘密,他們也真是有力沒處使了。”


    曹公公的話說者有意,聽者就更有心了!尤蔻漪此時已經徹底清楚東陵轅雍浪費那麽多時間讓她看這麽多,聽這麽多是為了什麽。


    他的目的隻有一個,他在警告她,她可以安然無恙的機會隻有一次。


    西門有容一直以為尤蔻漪隻是安排了巧兒在她身邊監視而已,但她真不知道尤蔻漪還做了其他安排。


    從曹公公的話裏,她也聽出了其他的含義,那就是尤蔻漪開始察覺到她身體的異樣,所以尤蔻漪才會想查探她的身體有什麽問題。


    其實她身患寒毒也不是那麽絕對的不能公開,如果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公開就公開,那有何懼?


    隻是,她現在是皇後,她的位置太不普通了。尤其在她愛上了東陵轅雍以後,她要考慮的就不止是她自己那麽簡單了。她身體的缺陷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別人可以利用的把柄!


    東陵轅雍要和她相依,他勢必不可避免要和一些勢力對抗,但他又必須要考量各方勢力的平衡。


    這也是為什麽他明知道尤蔻漪犯錯卻不能直接懲處的原因。


    東陵轅雍感受到了西門有容低落下去的氣息,他心知她大概是心累了。


    於是,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演下去,他對曹公公說道:


    “既然無關緊要,事情也告一段落,那些想興風作浪的人想必也知道自己該收斂了。傳令下去,日後宮裏如果再出現這種奸邪之事,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徹查下去,直到查到幕後主使之人,一經查出,管他是江湖浪人還是皇親貴胄,一律殺無赦!”


    “是,老奴遵旨!”


    曹公公話音落下,東陵帝轅雍又看著尤蔻漪淡聲吩咐道:


    “好了,今日就到此為止,貴妃看起來狀態不好,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他說到這裏又對曹公公指示道:


    “吩咐艾太醫去祥雲殿候著,等貴妃回去了讓他幫貴妃把把脈,看看是不是安好!”


    “臣妾……謝陛下!”


    尤蔻漪慘白著臉站起對著東陵轅雍和西門有容行了退禮,可是走到玄關處,尤蔻漪頓住,似乎在遲疑著什麽。


    隨後,她緩緩轉身走回他們麵前跪下趴伏在地視死如歸的說道:


    “陛下,皇後娘娘,臣妾……有話要說!”


    東陵轅雍和西門有容對看一眼,然後又看著尤蔻漪說道:


    “貴妃有話盡管說,何必跪得如此嚴肅?”


    尤蔻漪緩緩直起身子,她鎮定著坦言道:


    “臣妾做了該死的事,請陛下和皇後娘娘治罪!”


    東陵轅雍眉心一閃:


    “尤貴妃這是何意?”


    “是臣妾膽大妄為租用“熤門”的影者潛入宮裏試圖監視皇後娘娘的一舉一動,也是臣妾自以為皇後娘娘的身體有什麽把柄可以利用,所以臣妾就犯下了死罪!”


    尤蔻漪說著,她再次伏趴於地,她身著華衣的身子看起來是那麽的誠惶誠恐,仿佛她下一刻就會沒命了一樣。


    東陵轅雍沒有立刻說什麽,他端起茶杯看著杯中帶著淺色調的茶水沉默了一會,然後再看著同樣沉默不語的西門有容淺笑問道:


    “尤貴妃所言,皇後聽了作何感想?”


    西門有容波瀾不驚的臉一點看不出她在想什麽,這也是東陵轅雍故意問她話的原因。


    不過,西門有容不緊不慢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淺喝一口再淡聲說道:


    “尤貴妃先起來吧!”


    尤蔻漪伏趴的臉沒人看得到,所以她攏眉的表情也隱藏得很好,可等她抬頭直身時,她又恢複了等候接受懲處的坦然之色。


    西門有容見尤蔻漪依舊跪著,她也不再堅持讓她站起來,反正再叫,尤蔻漪恐怕也不會起來,她看向尤蔻漪問道:


    “尤貴妃可是覺得我沒資格做這皇後,所以才想看看我何德何能就入主了後宮?”


    “一開始是這樣沒錯!臣妾聽說陛下剛接皇後娘娘入宮的時候就把皇後娘娘安置在廢棄的宮殿容身。我以為陛下厭恨皇後娘娘,因為皇後娘娘對陛下而言隻是一個無可奈何的選擇,臣妾一心想著為陛下解憂,所以就自以為是的做了一些試圖破壞皇後娘娘形象的錯事。”


    “隻是為寡人解憂嗎?”東陵轅雍嘴邊隱隱冷笑!


    “不止!還有臣妾的私心,臣妾曾自視過高,以為自己更有資格陪伴陛下左右!臣妾想著既然皇後娘娘是陛下的困擾,臣妾不如讓皇後娘娘失了做皇後的資格,我也可以有更大的機會與陛下齊心齊身站在一起。可是,陛下和皇後娘娘自大婚以來一直相親相愛,臣妾這才發現是臣妾判斷錯誤了。可是,臣妾先前的安排還沒來得及收手,陛下就已經查出了“熤門”影者的存在,臣妾內心因此日日惶恐不安。今日陛下還一心為臣妾著想,臣妾心中更加有愧!”


    尤蔻漪趴貼在地,整個身子看起來羸弱得讓人我見猶憐!


    “寡人雖然早就知曉了“熤門”影者的存在,可寡人並沒有查出你是幕後之人,寡人也不打算追查下去,隻要貴妃不認,這事其實就過去了,可貴妃怎麽還主動招認了這罪過?”


    東陵轅雍不得不承認,尤蔻漪突然這麽一個反轉其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原以為他給尤蔻漪的台階,就算她清楚他在警告她,她也會識趣順著踩下去。


    可是,沒想到尤蔻漪會這麽置之死地,這反而無形中讓他處於被動的角色!


    尤蔻漪看了看東陵轅雍,她帶著滿臉的悔意又低頭回著他的提問說:


    “臣妾之所以要坦誠自己的罪過,是因為臣妾看出了陛下和皇後已經心心相印,再也不是臣妾以為的那樣是被迫的,所以臣妾真心悔悟並且誠心祝福大承帝後永結同心。至於陛下和皇後能不能原諒臣妾的罪過,臣妾全憑帝後決斷!”


    尤蔻漪說著,她再次伏趴於地等待懲處。不過,此時的東陵轅雍也懶得做戲了,但他不對尤蔻漪說什麽,又問西門有容道:


    “容兒,既然尤貴妃冒犯的是你,你有什麽想法?”


    “陛下是讓我決斷嗎?”


    “你是後宮之主,後宮的事自然是你說了算!”


    東陵轅雍有點“甩鍋”的語氣讓西門有容瞟了他一眼,他這又是打算讓她當壞人使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西門有容可不會小心謹慎的怕得罪他,她看了看尤蔻漪,說道:


    “尤貴妃所坦誠的事的確讓我意外。不過,如果按尤貴妃的解釋,我倒覺得尤貴妃也沒多大的罪。而且既然尤貴妃坦蕩認罪悔悟,我看這事大事化小就算了。”


    “不懲處?”東陵轅雍趣攏眉眼。


    “這事錯不全在尤貴妃,要較真,陛下才該負責!”


    “這怎麽成了我的不是?”東陵轅雍有點不爽快了。


    “陛下的確一接我入宮就把我丟進廢棄的宮殿容身。最初別說沒人可以使喚,作為皇後吃穿用度都還不如一般宮人。我要是尤貴妃,定也會以為陛下半點不待見先祖為陛下選定的皇後。既然我不被陛下重視,身為大承第一貴女之身的尤貴妃當然會認為我這個樣樣不出眾的罪人之女不夠資格做陛下的皇後。所以,尤貴妃犯的錯,陛下是有責任的。”


    西門有容看似不偏不倚的陳述了事實,但其實她借機挖苦著東陵轅雍。


    她的挖苦也讓東陵轅雍眼眯眯,他當然聽懂了她與其在說尤蔻漪的事,還不如說她在跟他翻舊賬。


    不過,他的確虐待~不對,他沒虐待過她,頂多就是有虧待她那麽一段時間。但這不是現在要討論的重點,他有些不自在的哼哧了一下瞥著西門有容說道:


    “你都說跑題了……你先說說你想怎麽大事化小?”


    西門有容收到了他不滿又憋屈的眼神,她隱隱一笑假裝沒看到他的惱意,她看向尤蔻漪下令道:


    “尤貴妃,你雖犯錯,但悔意誠心,所犯之錯也沒造成什麽太大的傷害,念在你的初心也是為陛下考量的份上,重罰就免了。但錯了就是錯了,就罰你閉門思過一月吧!”


    西門有容對尤蔻漪的懲處下達完,沒等尤蔻漪回話,她又對屋裏幾個宮人命令道:


    “今日你們在這屋裏的所見所聞,我和陛下都不想聽到外麵有議論之聲!”


    宮人們齊聲應了聲“是”以示明白了她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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