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後,東陵轅雍終於收手,其他人一看急忙上前扶的扶,托的托。


    “陛下,你可有大礙?”


    夏侯淳彥的人顧著關心他們的主子,東陵轅雍的人自然眼裏也隻有他。


    見他臉色隱忍著不適,艾太醫急著就要給他把脈,但東陵轅雍揚手製止道:


    “先看看夏侯太子的情況……!”


    艾太醫無奈隻能聽命先去查看夏侯淳彥。


    一會過後,艾太醫再拿起射傷夏侯淳彥的箭頭看了看,他的神色明顯一驚說道:


    “陛下,小雲王,夏侯太子所中的乃是無色無味的“駝鈴”,此毒凶惡之處在於入人體時不會立刻發作,因此旁人根本看不出傷者已經中毒,可等發現的時候,毒發的“駝鈴”已然凶險至極……!”


    艾太醫說著又看向夏侯淳彥的禦醫戈圖委婉著道:


    “想必戈禦醫也很清楚“駝鈴”的毒性之厲害!”


    戈圖是夏侯淳彥隨身的禦醫,他也是現在才後知後覺,於是他愧疚著對小雲王跪下請罪道:


    “是臣大意,沒能及時發現太子殿下有中毒現象,以至耽誤了太子殿下的解毒時間,是臣該死……!”


    “你該不該死我現在不在乎,我也不管是什麽毒,我隻問你,皇兄的毒能不能解?”小雲王怒斥。


    “臣……。”戈圖一臉愧色:“駝鈴這種劇毒罕見,臣隻聞其毒之厲害,卻不曾接觸過……!”


    “混賬,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解不了皇兄的毒?”


    小雲王的怒火讓戈圖微顫著伏趴貼地說:


    “臣死罪……!”


    “你是該死,但我告訴你,你必須醫治好皇兄,要是皇兄真的有什麽事,我絕不饒你……。”小雲王說著又看向東陵轅雍怒中帶著點柔弱:“東陵帝,我不管我皇兄遇刺你是不是知情,可我皇兄是在你的皇城底下出事的,你必須負責救我皇兄……!”


    小雲王的言詞不嚴謹,還顯得有些無禮幼稚,但東陵轅雍隻當他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他沒有太在意,隻對艾太醫問道:


    “夏侯太子的毒如何能解?”


    “回陛下,“駝鈴”這種毒之所以毒發時間慢,目的就是讓人措手不及。剛剛如果不是陛下為夏侯太子以氣固心,暫時控製了夏侯太子體內的毒迅速蔓延,恐怕這會……!”


    “寡人問的是如何解毒!”


    他怎麽會不知道他為夏侯淳彥爭取了更多的時間,可夏侯淳彥的毒還在他體內,再不幫他解毒,夏侯淳彥很快也會出事。


    “陛下恕罪,“駝鈴”的毒沒有毒發之前,老臣還有幾分把握能解,可夏侯太子的毒已經毒發,這就不是老臣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毒發的“駝鈴”是無解的嗎?”東陵轅雍的表情冷而穩。


    “那倒不是,但也算是幾乎無人能解的地步。不過聽聞有一位叫幽空婆婆的解毒高手擅長解天下奇毒,如果能找到她,解這“駝鈴”之毒必定有望。”


    “那還等什麽,去把她找來不就可以了嗎?”小雲王抹抹眼淚急慌慌的催促著。


    “小雲王有所不知,這幽空婆婆已經不麵世多年,知道她的人也少之又少,至於她會在哪裏,那更是無從得知……再者……!”艾太醫憂心著欲言又止。


    “再者什麽?”小雲王眼看又要哭了。


    “夏侯太子現在隻是暫緩被毒侵蝕,即便我和戈禦醫一同協力照看夏侯太子,夏侯太子頂多再有三兩日時間,如果在這期間再無法給夏侯太子解毒,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艾太醫的話已經很明白,在這世上就算還有個幽空婆婆能解“駝鈴”的毒,可除非幽空婆婆現在就出現,否則時間也不允許夏侯淳彥慢慢等著他們把幽空婆婆找出來。


    東陵轅雍緊攏著眉頭,其實他知道還有一人應該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那個人就是他的師傅~老醫鬼。


    可惜,他師傅並不比幽空婆婆好找多少,而且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師傅這時候該是在千裏之外的“天雪山”裏穿梭尋找他找了幾十年的~雪瓊花。


    據說“雪瓊花”隻在~天雪山~的春季開花,但千百年來可遇不可求。


    老醫鬼冬季尋雪蛇,春季尋雪瓊花,這就是為什麽老醫鬼多年來春冬兩季總是不見人影的緣故。


    不過,眼下不管是幽空婆婆還是老醫鬼都不可能突然憑空出現,東陵轅雍也隻能另作他想。


    他吩咐艾太醫道:


    “寡人會另想辦法幫夏侯太子解毒,你在此與戈禦醫一起照看好夏侯太子,絕對要盡可能保夏侯太子性命無恙。”


    “老臣當竭盡所能……另外,陛下可讓人去城外一個叫~風梧村的地方打聽一名女醫者。她前幾年常在風梧村行醫,她擅長解毒,醫術之高明還曾一度傳入皇城的權貴之中,不少權貴都紛紛打算重金去尋那女醫者上門看診,可後來不知何故,那女醫者就消失不見了。若是陛下能找得到那女醫者,也許對夏侯太子也能多一分希望。”


    東陵轅雍聽著艾太醫所說的那名女醫者似乎也透著點不多不少的神秘,但如果找到她也是一線希望,那他不妨一試。


    無痕受命立刻就去了風梧村一探究,等他回來複命已經是第二天臨近午時。


    東陵轅雍此時正召見著幾個重臣商討如何應對夏侯淳彥生命垂危的難題。


    他們君臣麵臨最棘手的可能就是夏侯淳彥命殞在大承的皇城行宮裏。


    東陵轅雍下令全力護住夏侯淳彥不再受到二次刺殺的可能之外,他還讓大將軍褚平夷負責徹查夏侯淳彥受刺的前因後果。


    這本不該大承主動出麵去查什麽,但東陵轅雍考慮的是與其被動的讓夏侯國質疑是大承刺殺了夏侯淳彥,他不如早日查清事實的真相來證明這次刺殺與大承無關。


    如果考慮到夏侯淳彥得到太子之位的敏感,又有誰敢保證刺客不是來自夏侯國,夏侯國有人不想夏侯淳彥活著回去的可能性也很大。


    要真是那樣,對方的目的怕也是衝著夏侯淳彥的太子之位而去。


    所以讓夏侯淳彥在大承出事,如此正好可以讓世人認為此事與大承脫不開幹係來轉移視聽。


    當然,東陵轅雍暫時也無法篤定大承是不是也有人想要故意挑起兩國矛盾,所以才去刺殺夏侯淳彥。


    但這些猜測都還不能證實,所以大承現在屬於被動狀態,東陵轅雍能做的就是一一去突破解決。


    和幾個重臣有了初步商議後,東陵轅雍沒有急著召見無痕,他遣退其他人獨留下尤仲儒。


    尤仲儒大概猜到了東陵轅雍會跟他說什麽,但他不動聲色等著東陵轅雍開口。


    東陵轅雍看了一眼恭敬有加的尤仲儒,他沒有過於直白的明說,隻道:


    “尤丞相,前幾日尤貴妃犯了點錯,皇後責令她閉門思過。寡人雖有袒護之心,但那畢竟是後宮的事,況且皇後也隻是意思一下的懲戒,寡人也不好出麵阻止。不過,寡人還是擔心貴妃心裏難受,所以丞相一會可以順道去祥雲殿走一趟安撫一下貴妃的心情,免得她獨自悶著。”


    尤仲儒聽完東陵轅雍的話,他麵不改色的說道:


    “貴妃是後宮女眷,若她犯錯受皇後懲處也是理所應當。臣雖也想親自去了解貴妃所犯何事,不過夏侯太子的事連陛下都忙著操心,臣又豈敢浪費時間去管貴妃那點小事。可陛下對貴妃的關懷,臣還是感激不盡,若陛下允許,臣讓人通知貴妃的母親入宮來看看,順便了解下貴妃有沒有悔過之心,她若有錯還不悔改,臣還望陛下和皇後娘娘對她盡管嚴懲不貸,不必縱容,以免她下次再犯錯。”


    尤仲儒其實已經知道了尤蔻漪以身體不適閉門不出的情況,他沒有深入打聽具體原因,但他多少猜到了尤蔻漪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隻是,東陵轅雍沒有讓事情公開,證明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但不鬧大,不代表東陵轅雍不計較。所以尤仲儒也不會拎不清楚東陵轅雍現在根本就不是在關心他女兒,而是在警告他女兒,也是在警告他。


    最重要的是,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到東陵轅雍心向西門有容的現象。


    否則,他如果要袒護尤蔻漪,又怎麽可能幹預不了西門有容對尤蔻漪的懲處?


    東陵轅雍不幹預,也說明他同意懲處尤蔻漪。


    因此,尤仲儒才會故意站在大義麵前不在乎尤蔻漪被罰。


    相反,他還隱晦表明他絕不支持尤蔻漪過分放肆的態度。


    東陵轅雍自然也清楚尤仲儒聽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可以說,尤仲儒的回答處理得合情合理,他沒有推卸管教尤蔻漪的態度,而且暗示著必要的時候,尤蔻漪隨皇家處置,他不會為尤蔻漪去冒犯皇權。


    東陵轅雍要的自然是這種效果,但是,他並不認為尤仲儒會輕易不管尤蔻漪在後宮的地位。


    否則,他先前又怎麽會輕易應了尤蔻漪的要求暗中篡唆朝臣針對西門有容姑侄而去!


    上次“諫言”事件失敗後,尤仲儒之所以安靜下來沒再做任何行動,那是因為尤仲儒大概也察覺到了他心向西門有容的態度。


    因此,在官場遊走了幾十年的尤仲儒自然懂得什麽叫審時度勢,他不會傻到在不對的時機繼續去挑戰東陵轅雍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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