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蕭條,煙雨漂泊在雲層中,打轉著,隨時都有要旋轉下落的準備。


    人群從四方匯聚,四麵八方不同的弟子服飾,都在觀眾席中停了下來坐了下去。


    這場終賽尤為重要,各方參賽的神明都要匯聚高台,共同鑒賞。


    巫山歧月雖不在參與鑒賞的眾神名單內,但好歹也是神君,自然也是坐在高台之上。


    隻是這位置安排的著實尷尬,淺楊一個人坐在邊邊,巫山歧月就坐在淺楊旁邊,而他的司兄夜神君是坐在正中間的。


    也不知是這群怪長老的人為還是這天機巧合。


    巫山歧月看著側邊如柳月清風的風神女,清風拂過她的碎發,碎發下似乎有一些微紅,許是神女穿的輕薄,讓風吹的臉色蒼白。


    歧月感受著風的溫度,袖口中握著的風鈴花玉佩在手中緊了緊,垂下的雙眼不知打量些什麽。


    台下的弟子漸漸集齊,台上觀望自然是黑壓壓的一片。


    刻鍾的指尖已經移動到了申時的位置,是這最後決勝的開始了。


    “眾晉級弟子登台。”審判官在台上高呼,台下眾弟子一片喧嚷。


    這決賽便是最重頭戲的,各個晉級的弟子上了比試台進行一場混戰,最後留在場上的弟子便是奪冠者。


    曆來這最終決賽就尤為精彩,所有弟子的大混戰,有成群的也有獨戰的,成群的也有下一刻就反目成仇的,好不精彩。


    隨著各個晉級的弟子登上了比試台,審判官便宣布:“比試開始。”


    場麵並未因為這場鬥爭的激烈而開始混亂,每個人都在打量著對方,打量著這戰場上的每一個人。


    在目光交匯的那一瞬間,便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哪一個人,同門也好,仙友也罷,本來場上便隻能留一人,所以也不在乎對手是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慕容傾嫿可是從一開始就盯著珩瑜了,隻是珩瑜卻一直與別的弟子打鬥,全然不顧一旁的慕容傾嫿。


    雖也有弟子挑戰慕容傾嫿,但多是一擊就倒。


    場上的弟子越來越少,便越是有了些看頭。


    “昆侖這次實力不凡呀,沒想到就剩下這兩名,兩名都是昆侖弟子。”


    台下有人在堵著,哪個昆侖弟子能夠獲勝,隻是對這兩名弟子都不太了解,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下注。


    閱墨走倒群聚一起的仙友群中,將身上所有的銀錢放在桌上。


    “我賭珩瑜小師妹。”


    記賬人打開裝著銀錢的荷包,沉甸甸的銀子可是實打實的,令他有些驚訝:“公子可是全賭,若是輸了,我們可是一分不還的呀。”


    記賬人也算是有幾分好心,怕閱墨輸了太多銀子不好看。


    隻是閱墨自己可知道這珩瑜小師妹能耐可大了,想必對付一個慕容傾嫿也不是難事,隻是這慕容傾嫿能進入這最終決賽還是和小師妹對手賽,著實令他有些意外。


    “全賭,小師妹的比賽,能不全賭嗎?”說完還看了一眼水煙。


    水煙也是很喜歡珩瑜小師妹的好吧,給小師妹下賭注的事情,她怎麽能輸給其他人呢?


    水煙將身上的銀錢全都搜了出來,連手上的兩個玉鐲也壓了下去。


    “我也全下。”


    而那其中一個玉鐲還是閱墨去年送她的生辰禮物。


    閱墨看的臉都黑了,想著去把玉鐲給撈回來,但是記賬人早就將所有銀錢收好了。他雖然很看好小師妹,但眼下小師妹必定要贏的,若是贏不了,他可能要和那賭販打起來。


    閱墨看著兩手空空的水煙盤問到:“水煙,那鐲子。”


    水煙將衣袖拉到手心,擠眼色往珩瑜那處看:“我可相信小師妹了,小師妹定能把鐲子贏回來。”


    閱墨看著珩瑜與慕容傾嫿對上的身手,也不知慕容傾嫿一時間為何這番厲害,兩人並不能在短時間內一教高下。閱墨隻能心想著,罷了,現在隻能靠小師妹了,若是小師妹不能拿回那鐲子,他必定打斷小師妹的腿,那鐲子可是他家祖傳的媳婦鐲。


    慕容傾嫿對著珩瑜大吼:“喬月珩瑜,今日就來了結我們的恩怨,你欠我的,今日便要你償還。”


    微風吹起慕容傾嫿的薄薄劉海,坐著高出的風神女循著風的軌跡,似乎察覺到什麽,盯著慕容傾嫿的眉心。


    隻是眉心被頭發所遮擋,看不出什麽來。


    “恩怨?”珩瑜冷笑。“你所創造的恩怨自然該由你自己來解決。”


    兩人同樣手持雲劍,本就有半分相同的血脈,便也是有幾分相似,激烈的打鬥,不停的變換位置,眾人看著兩人竟有些認不出誰是誰來。


    “都是因為你,啊爹和啊娘都死了,是因為你害死了她們。”慕容傾嫿收回手中的劍,又快速刺向喬月珩瑜。


    “喬月珩瑜,都是因為你,我成了替罪鬼,變成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少女的麵目逐漸猙獰,連說話都有些歇斯底裏。


    喬月珩瑜怔怔的看著慕容傾嫿,手中抵著的雲劍略微有些鬆懈。心裏卻想著,什麽,父親死了?怎麽可能,慕容傾嫿在說什麽鬼話。


    喬月珩瑜閃開那致命一擊,繼而翻身繼續抵著慕容傾嫿襲擊而來的劍。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珩瑜質問慕容傾嫿,好似慕容傾嫿剛剛說的話如玩笑一般,故意讓她走神好讓她輸了比賽。


    慕容傾嫿一步步抵近,手中的劍力道十足。


    台下的弟子都以為珩瑜要輸了,就連那記賬的人也有些同情的看著一旁站著的閱墨,閱墨站著看著一旁坐著的水煙。


    而水煙此刻卻是死死盯著珩瑜,這個小師妹這個時候到底在幹什麽,她並未展現出她的實力,難道那慕容傾嫿和她說了什麽?


    場上的局勢風雲突變,珩瑜也重新調整攻擊,轉變了招式,帶著幾分凶狠和殺勁。


    “我沒有胡說八道,是因為你,因為你的出現,你的姓氏,你加灌在我身上的,害死了你的家人,你就是個禍害。”慕容傾嫿整個人猙獰起來,


    周生散發著黑色的光芒,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震驚一番。


    場中有人開始喧嘩,連坐在台上觀望的長老和神君也察覺到了異常。沒想到蓬萊大會,竟混入了魔族中人。


    珩瑜死死的抵著劍,腦海中盤旋著慕容傾嫿剛剛說的話,手中的抵著的劍突然滑落一邊。


    原本處於防守的珩瑜出了空子,慕容傾嫿執劍襲來,一劍鋒利銳氣十足,將珩瑜的手臂劃的皮肉綻開。


    這一擊,是她慕容傾嫿還給喬月珩瑜在昆侖因身份受皮肉外翻之苦的第一擊。


    珩瑜手中的劍被打落出比試台,眼下一隻手臂早已皮肉外翻,血流不止,讓沒有武器的少女看起來根本再無贏的可能。


    座台上,司冥拳頭緊握,右手摩挲著左手手臂上的那縷青絲。他打算,若是那慕容傾嫿那一劍刺下,他便當即出手,救下珩瑜,之後再偷偷將慕


    容傾嫿殺害,好叫他人明白傷害他夜神君的人隻有死路一條。而那什麽比賽規矩,所有東西在實力麵前不過隻是九牛一毛。


    他司冥若是想要護一個人,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喬月珩瑜看著那劍就要刺向自己的胸口,縱身一躍翻過那一抹致命攻擊。


    她知道自己現在腦子有些亂,應該先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她一直想著父親,父親死了,那麽這博大的天地就隻剩她一人,和她相關的再無他人。


    一想到這,她就冷靜不下來。


    就連手臂外翻的皮肉流淌的鮮血,滴落在地上,如開出一朵朵盛開的曼珠沙華,在比試台上火紅盛放。


    “我們喬月府的生活本來就沒有你,是你的母親硬要闖入,她貪圖榮華富貴,她愛慕虛榮。”慕容傾嫿再次襲來,珩瑜隻能捂著左臂的傷口四處逃串。


    慕容傾嫿不說她便要繼續說,她很想知道太奶奶的死,還有父親的死是怎麽回事。


    “她為了喬月的姓氏,不惜魅惑父親。喬月這個姓氏,在你慕容傾嫿身上,替罪鬼什麽的,是你們自作自受。”


    慕容傾嫿周生的黑光越來越強烈,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兩顆心髒在瘋狂的跳動,緊緊的挨在一起,逐漸融合成一顆心髒。


    “不。”慕容傾嫿大聲吼叫著,周生的黑光形成一層屏障。


    淺楊突然站起身來,風呼喚著,慕容傾嫿的發絲被風吹了起來。


    肉眼可見的,那眉間是黑色誅心的印記。


    “是魔心。”淺煙召喚手中神弓,拉開柳月綠色的彎弓便要射向慕容傾嫿。


    隻是那黑色霧氣擴散著實太快,神箭抵達之前便已將整個比試場覆蓋起來,神箭竟被那黑色霧氣擋在了外邊。


    司冥早已飛到比試台邊,試圖用自己的神力破開那黑色屏障,隻是這屏障極其霸道,破開的口子還未進入便快速變小了。


    “可惡。”司冥暗道。


    在場的弟子也十分震驚,有些早已逃離這觀眾席,一時之間,現場淩亂不堪。


    而閱墨和水煙卻是逆流而上,朝著比試台而去,在眾逃離的弟子麵前格外突出。


    他們此刻擔心的,便是他們那小師妹,畢竟那雲劍早已落在場外,隻身搏鬥,對方又是怪力亂魔,能否全身而退,他們十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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