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你收拾好你的東西了嗎?我們要準備回家了。”


    辦完出院手續的莫秀蘭從外麵走進來,見她出神的照著鏡子,不由得在心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女兒這也不知道是什麽病,就連醫生都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在亭子的麵前,莫秀蘭可不敢表現出什麽異樣的神色,女兒一向對此事特別的敏感和過激。


    莫秀蘭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道:“你爸已經在下麵等著我們了,如果你收拾好了,我們就下去。對了,亭子,除了你喜歡吃的蛋糕和烤鴨,你還有什麽想買的東西嗎?難得來市裏一趟,你想吃什麽媽都給你買。”


    聲音裏儼然有一股討好的意味,兩隻長滿繭子的大手不安的搓在一起,好似很怕她生氣一般。


    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以前的顧則亭,每次照完鏡子之後,都會亂發脾氣,甚至於莫秀蘭不小心說錯一句話,或者是神情稍有不對,她都會發脾氣,總之顧則亭就是家裏的老佛爺,莫秀蘭是各種小心翼翼的伺候。


    顧則亭收回目光,轉而落在莫秀蘭那張布滿滄桑且略帶不安的臉上,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但媽這個字怎麽都叫不出口,隻能搖搖頭:“沒有了。還有,我收拾好東西了,可以走了。”


    其實她並沒有什麽東西,大部分的東西都被她這具身體的媽媽,莫秀蘭收拾好了,隻是一些很私人的東西,以前的顧則亭從來都不讓她碰,特別是有關她臉上那黑斑的東西。不過現在的顧則亭也不想讓莫秀蘭碰,畢竟那可不是一般的東西。


    戴上一個黑色的麵紗,嚴嚴實實的遮擋住那恐怖的黑斑後,顧則亭便是率先走出了病房。


    莫秀蘭還傻愣傻愣的,整個人都呆滯住了,她都已經做好亭子生氣的心裏準備了,可是沒想到女兒居然沒有發脾氣。


    不知為何,她突然間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那布滿皺紋的眼眶很快便是泛紅了,而後終於是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一路上暢通無阻,完全沒有任何人跟她們搶電梯,但是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莫秀蘭還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小聲議論紛紛聲:


    “嘖嘖嘖……那個醜八怪可終於是離開了,她再這麽住下去,醫院就要不保了,根本沒人敢跟她住一個病房!”


    “那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去換點滴的時候,就跟上了戰場似的,簡直是恐怖如斯。”


    ……


    莫秀蘭偷偷地瞥了一眼顧則亭,見她神色沒有任何的異樣,臉色不變,這才又是鬆了一口氣,還好亭子沒有聽到。其實她並不是沒有聽到,隻是不屑於計較而已。


    住院部樓下,顧則亭和莫秀蘭下來的時候,這具身體的父親——顧文柏已經等候在家裏唯一的代步工具,一輛男裝摩托車旁。


    顧文柏看起來是典型的嚴父類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實際上他對原主也很好,從來不會打罵原主,有什麽好吃的東西都是緊著她。


    這些天他下了班後過來看自己,也每每都是帶上了原主喜歡吃的小蛋糕。嗯,當然,她也喜歡吃,她和原主的口味倒是差不多。


    “走吧。”


    見她們下來,顧文柏很快騎上了摩托車,難能可貴的說出了兩個字。顧則亭的唇瓣囁呶了片刻,爸這個字依舊是沒有說出口,正如她叫不出媽那樣。


    所幸,原主的性格向來都是這樣的,因而顧文柏和莫秀蘭也沒有在意,緊接著顧則亭和莫秀蘭相繼上了車,顧則亭坐在最中間,夾在父親顧文柏和母親莫秀蘭之間。


    炎熱的夏季,太陽炙熱的烘烤著大地,涼快的自然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倒是驅散了幾絲熱氣,帶來了些許的涼意。


    剛開始,還能見到馬路上密集的居住房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房屋漸漸地變少了,變沒了,道路也變成了蜿蜒曲折的山路,一邊是高十幾米的河流,一邊則是碧綠的青山,風景倒是挺好。


    悶熱的空氣也被涼爽的山風所替代,比起市裏的灼熱夏日,這裏明顯陰涼得多,山風拂來,讓人感覺一陣神清氣爽。


    不多時。


    走過了蜿蜒曲折的山路之後,入眼處便是一片居住地,房屋錯落有致的沿著山腳的河流依山而建,紅色的磚房與四周的青山相映得彰,有種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即視感。


    十分鍾後。


    顧則亭終於是站在了自家門前,一棟一層樓高的紅磚房,沒有任何的裝飾,紅磚裸露在外,房子裏就是兩個房間,一個顧則亭的房間,一個顧文柏和莫秀蘭的房間。紅磚房的後麵,還有一棟泥房,黑瓦黃泥房,是莫秀蘭用來養豬和喂雞。


    “好了,到家了,亭子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的話,就叫媽。”莫秀蘭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回屋,而顧文柏則是還要去工地上班,載他們回家後,水都沒有喝一口,便又是離開了。


    “好。”顧則亭點點頭。


    放下包裹後,莫秀蘭便是急急忙忙的去了泥房,這幾天她一直在醫院照顧亭子,也不知道家裏養的豬和雞怎麽樣了,除了文柏的工資外,這就是家裏唯一的收入來源了。


    顧則亭回到自己的屋子,正打算閉氣凝神,從最基礎開始,重新修煉銘記在心底的法力,卻倏忽間聽到房外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透過窗子往外看去,便是看到一個年紀約莫六七十歲的老嫗,正是她這具身體的奶奶——李桂花。不過印象裏她這位奶奶對原主可不好。


    根據記憶,李桂花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傳統女性,原本顧文柏是她最為喜歡的兒子,但因為他忤逆她的意思,沒有娶她外家的侄女,反而是不顧反對的娶了莫秀蘭。


    再加上莫秀蘭生顧則亭的時候,身子受損嚴重,一直到現在都未孕,隻有她一個女兒,且還長有黑斑,嚴重毀容,本就重男輕女的李桂花更是看她們娘倆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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