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城,侯府,


    “看樣子屠一個張家還是不夠震懾人心,區區一個盧家分支旁係就敢如此作為,不過說起來那些個勞什子的讀書人還真是頭腦發熱,稍作鼓動就亂了心誌!”


    徐閑取下鷹隼腿上的紙條喃喃道。


    “罷了,看樣子還得去書院走一遭,看看那讀書人是否有他們口中所說的硬氣。”


    徐閑翻身上馬往城外大營走去,身側隻有燕十三一人跟隨,其他人都還需要養傷,何況區區一個書院還用不了他們出手。


    傷勢最重的裘老前輩上次青峽一戰後單獨派了一隻人馬送回北涼城,又尋了數位名醫加上丹藥無數才好不容易緩和過來,不知道何時能夠下地,說起來那裘老前輩也算立下了大功,如果真是癱了自己也得好吃好喝養起來,畢竟人家有恩與自己。


    涼州大營,位於涼州城西側五十餘裏,


    北涼鐵騎分六鎮,一鎮大抵五萬人上下,涼州大營長期駐守的有兩鎮人馬,其他各鎮駐守各個關隘,還要駐守邊關,雖然蠻子被打怕了可該做的還是得做。


    軍營外,老遠便能聽見陣陣喊殺聲,


    這是每日的演練,


    演武場外,


    “白叔,勞煩您調前鋒營三千輕騎與我。”


    徐閑拍了拍白慶豐的肩膀開口道,在主營尋了半天也沒找著自家老爹的身影,想必此刻又去巡營了。


    此刻大戰將啟還需穩定軍心,雖然目前還沒有收到朝廷大軍的動靜,想來也是若要討伐涼州少了五十萬軍隊是斷然沒有半分希望的。


    光是這人吃馬嚼的就夠朝廷惱火一陣的,何況大慶和大魏本就摩擦不斷,你抽兵北方,那南邊的大魏就有膽子捅你刀子,在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前,是斷然沒有大戰的可能。


    便是朝廷的調令下來了,估摸著也得要些日子,這段時間整好也是自己清理涼州內患的日子,算是雙方都有一個短暫的緩衝期。


    “小子,調兵有何用?”


    白慶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從親兵手中接過一海碗水一口飲盡。


    “去那離山書院走一遭。”徐閑言簡意賅道。


    “殺人?”


    “殺人!”


    徐閑點了點頭,白慶豐確是眉頭緊皺。


    “書院的人又整了什麽幺蛾子,值得大動幹戈?”白慶豐開口問道,那離山書院他也聽說過平日安份的很,也沒搞過什麽事情。


    “書院下山造勢!”


    “三人成虎,我知道老爹在涼州是民心所向,可時間長了總有一部分人會信,哪怕隻是極少的一部份,我也不願看到,畢竟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極其安穩的後方。”


    “這讀書人殺多了,怕是會給以後留下禍端。”


    “罷了,你帶人去吧,不過注意分寸。”白慶豐揮了揮手又道,“那盧家你又做何打算?”


    “等!”


    “等到這涼州所有世家門閥全部浮出水麵,亮出了底牌一網打盡,我沒有那麽多的功夫與他們勾心鬥角,也沒有那個閑心一家一家的減除,畢竟根基深厚,太費功夫。”


    “比起費盡心神,我更喜歡一路橫推。”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沒有絲毫意義。”


    “行,眼下侯爺還需入主軍中準備應對朝廷大軍沒那個功夫,這世家門閥的事還得交給你解決,明個侯爺從邊界回來你抽空找他一趟,要個虎符調兵遣將也方便一些。”


    說話的功夫白慶豐身後三千紅衣黑甲的前鋒營輕騎就已經集結完畢。


    “謝過白叔!”


    徐閑翻身上馬對著白慶豐拱了拱手,至於兵符一事還不能操之過急畢竟自己在軍中毫無根基,前鋒營有白叔在還好說,在沒有軍功傍身之前,其他各鎮人馬自己還真指揮不動。


    不過明個找老爹要個千餘親兵還是可以試試的,試問那個男兒不想橫刀立馬,身後鐵騎萬千?


    點完兵馬,徐閑也不囉嗦,


    三千輕騎掀起陣陣煙塵,往那離山奔去,


    快馬加鞭兩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就到了這離山腳下,徐閑揮了揮手三千輕騎便四處散去,這下山的各個通道被卡死,便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小子,不殺上山去,那幫迂腐書生還在整理行囊估摸著還得有個兩盞茶的功夫。”司空摘星不知從何處蹦躂出來,坐在那山腳下的石階上打趣道。


    “等著,不著急。”


    徐閑雙手枕在腦後打了個哈欠。


    “當真要殺完?”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司空摘星突兀的開口道。


    “是也不是,咱是個講究人,講究個殺人誅心。”


    “蝦仁豬心?”司空摘星插科打諢道。


    “殺人容易,誅心就難咯。”


    司空摘星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瓜子低頭嗑了起來。


    “那就請前輩拭目以待。”


    徐閑說完也不在言語,懶洋洋的躺在馬背上,身後餘下的一千輕騎依舊不動如山。


    不知過了多久,山門那邊傳來一陣喧鬧聲,數百書院學子背著大包小包的行囊正從石階上走下,看那模樣怕是打算長期鬥爭了。


    “不好,那反賊已經帶人堵住了山門!”


    人群中一男子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想要往上山跑去,身上的行囊落到地上摔的七零八落,哐當作響,竟是鍋碗瓢盆都帶上了。


    “不知張兄怕甚,難不成剛剛書院所言轉眼又忘記了?”劉文卓大喝一聲,那男子看了看四周依舊氣勢如虹的同伴停住了腳步,臉上有些許羞愧。


    “我輩讀書人,豈能怕了那反賊,即便是刀架又有何懼?”


    劉文卓質問出聲,先前那男子已經麵如潮紅,羞愧的難以附加。


    “這人倒是有趣,不怕死。”


    司空摘星吐出瓜子皮點評道。


    “取名而已。”


    “萬一真有那仗義死節之士?


    “那便如他所言,試試便知。”


    徐閑看著那群情激奮的讀書人輕笑出聲。


    一炷香後,數百學子走到了山腳,與那鐵騎相隔不過十丈。


    “離山書院三百學子在此,你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劉文卓大喝一聲目光瞪向徐閑,場中也隻有他一人如此氣定神閑想必就是這幫人的頭頭。


    “哦,我是誰?”


    “我自然就是你們口中的反賊徐閑是也。”


    徐閑咧嘴一笑,話音落下是那數百學子竟是齊齊後退,在山上罵的痛快那知剛剛下山就撞上了正主。


    “你就是那弑君犯上的賊子?”


    “今日我等便要下山,你若是要阻攔,便從我劉文卓的屍身上踏過,看你徐家日後如何在天下立足!”


    “我劉某若是身死,我大慶無數讀書人必將口筆誅伐,讓你徐家遺臭萬年,便是你有朝一日得了天下,如何讓天下才子文人歸心?”


    那劉文卓不退反進厲聲質問道,霎時間場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人身上,離山學子俱是羞愧難當,抬眼望向劉文卓時更是驚為天人。


    “我離山書院有此子,真乃幸事!”


    “不畏刀兵,仗義直言,我輩楷模也。”


    眾人身後兩個顫顫巍巍的老儒生坐在石階上仰天長歎。


    “你當真不怕死?”


    徐閑樂了湊近幾步細細打量起來。


    “我輩讀書人殺生成仁,舍生取義,區區生死何足掛齒!”


    劉文卓擲地有聲,半步不退。


    “現在呢?”


    徐閑揚了揚手,


    上千鐵騎策馬踏出一步,


    鐵甲錚錚,鐵戟森森,便是這空氣都冷了幾分。


    數百學子此刻如同鵪鶉一般縮下了頭,戰戰兢兢不敢有分毫異動,生怕這鐵戟落下人頭滾滾。


    劉文卓咽了一口唾沫此刻心神震動,自己也估不準這賊子到底敢不敢動手,楞在了原地。


    “反賊你可敢殺了老朽!”


    幾位老儒生見狀不妙,心一橫杵著拐杖往前邁出厲聲吼道。


    “舍生取義,就在今日!”


    一年過花甲的老儒生越過劉文卓,手中拐杖高高揚起語調激昂,此刻劉文卓見有人擋在身前也是膽大起來。


    身後數百學子見鐵騎沒有動作,被這老者情緒感染,推推搡搡間竟是往前邁出了幾丈,距離那森然鐵戟近了。


    “反賊,你可敢殺我?”


    劉文卓步步緊逼,天下揚名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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