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把姑娘們帶回楚宅。


    還是家裏條件好,又有黃蓉、穆念慈她們幫著忙活,姑娘們很快洗漱幹淨,精神也好了許多。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但是家裏有人照應,隨時能吃上熱乎飯,姑娘們坐在飯桌邊,心中怯怯,眼睛卻不時瞄向桌上的飯菜。


    姑娘們手中銀錢不多,一路省吃儉用,白天又受了驚嚇,也沒顧得上吃東西,自然是餓得前心貼後背。


    楚清不禁自責:為什麽要由著她們先去洗漱,餓肚子洗澡,容易低血糖啊。


    “楚……楚院長……”大鳳小心翼翼地開口,似乎是被楚家的豪門大院給嚇到了。


    楚家其實不豪奢,相比宋廷山家裏,都算是“家徒四壁”,因為楚清不喜歡多寶格一類的東西,更不喜歡擺件,能允許屏風這類存在,就很不錯了。


    即便這樣,半現代半古代合璧(不倫不類)的風格,以及偌大的宅院,也讓姑娘們感到楚院長不是一般人,而且……


    “我們知道你的身份了,也知道你要上陣殺敵,”大鳳都快把手指頭摳出洞了:“我們、我們來幫忙的。”


    楚清就有些反應不良:你怕我都怕到摳手指頭不知道疼了,還敢來找我,還說要幫我,膽子到底是大還是小啊?


    楚清:“姑娘們,戰爭讓女人走開……呃……除了我。”


    “我們行的!”大鳳突然提高了聲音:“我們是來幫你的!我們都學了些醫術,普通的跌打損傷、燒燙凍傷、刀劍傷我們都行!


    你要上戰場,我們可以隨軍,給你當醫工!


    你能的事,我們也能;你不怕的事,我們也不怕!”


    楚清才發現,大鳳竟是個白熊效應極其典型的性子,越說她不行她還就越強。


    以前水毛毛勸她們珍惜生命、努力生活,她們就天天一副活不起的樣子;勸她們年齡不小、可以在船幫兄弟們當中找歸宿,她們就懷疑人家救助她們的動機。


    如今楚清讓她們遠離戰場,看看,大鳳剛才的緊張害怕都不見了,跟楚清強上了。


    “呃……我的事都傳到崇魚府了?”楚清問道。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大鳳:“是船幫兄弟們說的。”


    船幫啊,那是快。


    大鳳:“我們給人治過病,也給船幫弟兄治過傷,我們不怕死!”


    楚清:“你們給男子治傷?”


    這可是思想***,大鳳她們可都是未婚姑娘,能走出這一步,怕是沒少做思想鬥爭。


    大鳳說道:“您說過,女子不一定非要嫁人、讓別人養活才算有活路,我們在學院裏除了做些手工,還學了別的科目;


    今天我們來的這些人,都是兼著學了醫術的;


    我們還用獎學金添置了很多藥材,一並都帶來了……哎呀!”


    大鳳說著就慌了手腳:“怎麽辦?我們的藥材還在馬車上,那馬車、那馬車……我們光顧著害怕了,馬車去哪兒了?”


    趙敏端著一大盆手把肉進了來:“放心!宋大人派人把馬車上的東西都給送來了,你們租車的錢也是宋大人給墊上的。”


    原來,姑娘們和沃斯人當街動了刀子,那車夫雖不敢上前幫忙,卻也很善良的沒有走,而是躲在邊上給看著車上東西。


    後來又隨著衙差一起去了府衙,挺負責的。


    楚清不禁笑了:“你們膽子這麽小,還敢上戰場?”


    大鳳臉紅了紅,卻梗著脖子反駁:“我們不是膽子小,我們不怕死,怕的是、是被……糟蹋。”


    也是,她們死過,還是自己殺自己的方式。


    趙敏又插嘴:“她們不來,我們也是打算隨你一起去的,上陣殺敵咱不行,那有受傷的,咱們幫忙包紮,或是充作夥夫,都是做得來的!”


    楚清感慨:自己這是培養了一支娘子軍啊。


    隨著吃飯,楚清了解到,這些曾經被船幫救助的姑娘們,在學院待了一段時間後,憑借她們的刻苦和勤奮,學了一些手藝。


    並通過這些手藝承接楚家的活計賺錢,以及一些發明創造,比如絨花,獲得了獎學金,讓她們建立起信心。


    她們如饑似渴的學習,為了不讓水毛毛白給交學費,她們都學了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專業,少花錢、多辦事嘛。


    後來水毛毛出於私心讓侯澤給透露過楚清的身份——水毛毛其實就是想通過船幫與楚清的關係,向姑娘們證明他們都是好人。


    當然,這麽做的目的是:姑娘們,你們可以放心嫁給船幫漢子。


    水毛毛也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哪。


    雖說姑娘們依舊沒有看上這幫糙漢子,但是從他們那裏打聽到楚清不僅是學院裏女子分院的負責人,更是有官身。


    在老百姓眼裏,從五品,那可是大官!


    官就能管民,那麽楚清連男子都能管!


    一個女子能做到這種地步,讓姑娘們心向往之,她們也想做這樣的人,就算不能當官,也要做個受人尊敬的人。


    大鳳又說:“我們打聽過了,隨軍的大夫特別少,平均萬人才有一名醫士,弟子也不超過十人;


    還知道您是要當先鋒官的,我們有二十五人,都進您的先鋒隊伍,不比軍醫人多?”


    誘惑好大,楚清不想拒絕怎麽辦?


    楚清聽著她們說話,又看著她們的手,原本在水毛毛的保護村裏也就幹些洗洗涮涮的活,手都比較細嫩;如今卻是各個一手老繭,有的人還有不少傷疤。


    再看她們的眼神,哀怨沒有了,卻有了一股穩重和堅定,說起她們學的學科,更是帶出一股自信——


    “我還學了木工!有些傷患需要截肢,連鋸子都不會用怎麽行?大夫的那些工具,跟木工區別不大!”


    “是的呢,拔牙得用拔釘子的鉗子;鋸腿得用鋸木頭的鋸子……還有,我自己就能製作一個擔架!”


    “我學了金工*,好多工具都是自己做的,方頭剪、小棗子、還有縫肉的彎針……”


    還有個姑娘很小聲的說:“我學了殺豬……殺羊也會……”


    楚清:“……”


    比起直麵敵人廝殺,軍醫相對安全,帶上她們未嚐不可,不,真的很想帶上她們!


    *注:金工: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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