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洋侯府一直也沒有自己的府醫,楚清想應該尋覓個可靠的大夫放在家裏,好隨時能給黃忠檢測健康狀況。


    可是,楚家情況看似簡單,實則外鬆內緊,敞開門廣闊天地,關上門全是秘密,實在不好物色人選。


    卓耀能簡單地把脈,可大年初五他就被小寶派去送他爹去海島了,黃蓉和穆念慈她們現在每天來幫著給黃忠請脈,小問題還好,大問題她們也不行。


    大鳳倒是在,可她治療外傷湊合,什麽高血壓心髒病中樞神經退行性病變的她一律不懂。


    缺人才啊!


    又到了元宵節,楚清拖著黃忠下山,去縣城裏轉轉。


    州城的熱鬧太遠,縣城的熱鬧還是要湊一湊的,畢竟這裏有舊東倫人,元宵節多少都有些別樣的民族風情。


    但是黃忠可不情願了,這些年新倫州他也沒少待過,隻不過沒來過在臨洋縣而已。


    一個元宵燈會有啥好看的,留在工廠裏吹玻璃多有意思!


    “黃老,您表現得好,過幾天我帶你看海!”楚清哄他。


    黃忠才不吃這套呢:“丫頭,老夫是淦州人!”


    哎呀,大選最西南端的淦州,楚清給忘了,不過臉皮夠厚:“您就算大海裏出生的,也幾十年沒見過海了吧?


    我跟您說,我在吉州待的時候,年年春節都能看到雪,可在易斌府就極少,臨洋縣今年也沒有雪,我可懷念了呢;


    您是見過海的,見不著難道不想?”


    人上了歲數,就容易憶往昔,楚清這話自然勾起黃忠很多回憶,畢竟淦州是他的家鄉。


    而且,黃忠現在是眼前的事兒記不住,但是越早期的事情反而一點兒沒忘。


    他在家裏時,別看有子女、有下人,似乎身邊不缺人,可是,能與他嘮嘮叨叨說話的,隻有老伴。


    子女要忙他們自己的事情,隔三差五過來請個安就算盡孝。


    老伴是個特別傳統的婦人,丈夫做什麽都是毫無怨言地支持,也特別守禮,不會整天與丈夫在一起嘮叨個沒完。


    黃忠那性子,又是典型的甩手掌櫃,不讓出門,就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看書。


    所以一天中也就早晚跟老妻說上幾句話,但有這麽個人,總是心安。


    可是,連唯一能與他嘮叨幾句、而他也有耐心聽她嘮叨的老伴也走了,隻剩下一群整日惦記為自己房頭填利益的子孫,這個老人開始陷入孤獨。


    在楚清這裏不同。


    那娘倆每天早上雞打鳴就悄沒聲出去晨練,回來就喊他和呂師傅起床,然後洗把臉一起下山去廠子裏食堂打飯,從不給送到床前。


    吃完飯給喝一盞茶,就去廠子裏轉悠,晚飯還是在食堂吃,吃完飯就拽著往纜車那邊走,一路走一路就遛了食。


    晚上睡前泡腳,又是放鹽又是放醋的,還要放生薑和吳茱萸,再點點兒香油都能上桌。


    平日裏娘兩個輪流騰出時間陪他,就算實在沒時間,那還有呂師傅天天作伴。


    家裏有工廠,每日都有各種技術難關需要攻破,每天都有新鮮事發生,年輕人也多,吃飯得“搶”。


    有這樣大集體的生活,黃忠的病症才沒有進一步發展下去。


    楚清想趁著過節,把他帶到縣城裏,找個大夫給他把把脈,不然天天悶在廠裏不肯挪窩。


    雖說這病就算在楚清那個世界也是沒得治,但讓專業人士給瞧瞧,總也好過不做努力。


    “這是癡呆證。”坐堂大夫說道。


    聽說,這個大夫曾給東倫國君都看過病,是本地最有名的大夫了。


    大過節的,若不是因為來的是臨洋侯,他得罪不起,怕是徐光澤都未必能請動他。


    “凡平素無痰而或以鬱結,或以不遂,或以思慮,或以疑惑,或以驚恐而漸至癡呆……”大夫開始描述黃忠的症狀。


    小寶已經帶黃忠出去站到街上看燈了,楚清留在醫館內與大夫商量病情。


    唯恐大夫為表達慎重態度而太耗費時間、讓黃忠久等心內不安,楚清快速把自己觀察到的症狀說出:“我家長輩飲食不減,別無過於虛脫等症,隻是記性愈發減退,近前之事忘卻得快。”


    在楚清家這幾天,黃忠走路閃腳的狀態明顯減輕,以至於楚清懷疑他剛來那天的虛弱,是因為長途疲累所致。


    但是記憶力是真的不大好了。


    大夫點頭:“靈機記性不在心,在腦,小兒無記性者,腦髓未滿;高年無記性者,腦髓漸空,而成愚笨癡呆之症;


    脈必或弦、或數、或大、或小,變異不常……”


    脈是你把的,症狀我們作為親人的都看在眼裏,就是想聽你說怎麽治、能不能治好,哪個要聽你背醫書?


    楚清:“可有治?”


    大夫:“此症有可愈者,有不可愈者,亦在乎胃氣元氣之強弱待時而複,非可急也。”


    楚清一腦門子汗,就怕這麽聊天的!


    跟大夫說話,比跟老學究說話費勁。


    楚清冷聲道:“本侯問你,怎麽治?吃什麽藥?”


    大夫捋了捋須:“呃……”


    本來想臨洋侯是個女的,既是女子,底氣自然不比男子,必然好說話,他正好多聊幾句,混個臉熟。


    多忽悠幾句,讓臨洋侯沒事就光顧他的醫館,不說少不得賺診金,也能讓周圍街坊知道他與本地最大權貴有來往,臉上貼金哪。


    誰知臨洋侯竟不吃這一套!


    說她野蠻如街頭痞賴吧,人家說話也有學問的樣子,可才多說一兩句,既然看病,還不講講症狀了?


    結果人家官威擺出來了!


    想到滿大街傳的“沃斯人挑盔甲投降、臨洋侯拒不納降”的傳聞,大夫生怕再不簡短結說,沒準兒會被臨洋侯砍了,趕緊說道:“七福飲,大補元煎;


    七福飲比五福飲多兩味棗仁和遠誌,以安神定誌……”


    楚清思索了下,可行。


    阿爾茲海默症在楚清的世界已經被廣為重視,家中也有老人患此症,相應的中、西醫用藥也有所了解。


    七福飲管補腎益髓,填精養神;大補元煎管救本培元,大補氣血,就算現代也會開這兩個方劑。


    楚清:“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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