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有些著急,他得到信兒說三天前兩個村子就火拚,這麽大的事兒,老大怎麽不行動,隻坐在那兒問呢?


    要是在以前,老大會立馬出發,然後路上問原委的。


    可老大問話,又不得不答:“是石崗縣衙。”


    這處采石場是官營的,由縣衙負責進行交易和銷售。


    “不監管開采,隻管收錢?”楚清都聽迷了:“那采得的石頭被人弄回去自用呢?”


    祥子:“不知道,反正我們是沒找到礦場負責人,直接去石崗縣衙門掏錢買的石板。”


    “那為什麽兩個村打架?”楚清問道。


    采石場沒有負責人,石崗縣衙隻管收錢,這(好)種(機)情(會)況下,為什麽還能打架?


    換做是楚家小子們,指定是忙乎著采石,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王八蛋嗎?誰還有功夫打架?


    楚清提問題的順序,讓原本還挺心急的祥子一下就不急了:“對呀!都打了三天了,也不差這會兒功夫。”


    這麽一想,不但不著急了,還抓過公筷夾了塊兒八爪魚往嘴裏塞。


    可剛嚼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不對呀!那咱們不是白花錢了?完全可以不花這筆錢,咱自己去挖石頭不就好了?!”


    說話時要把食物咽下去,不然……“嘶哈斯哈”祥子咬到舌頭了。


    楚星海看祥子一會兒的功夫腦子都不知轉到哪裏去了,便提醒:“要是咱家自己采石,再製成石板,要多久?今天能完工不?”


    “唔……”祥子不吱聲了,專心吃八爪魚。


    他感覺到了壓力——一個小寶就夠讓人吃不消,又來一個!就不能遲鈍點兒嗎?


    楚星海:“祥子,義母還在等你說,兩村為什麽打架?”


    “嗝兒!”祥子一下就噎住了,臉憋得通紅,忘了老大還提問呢,越急越噎,越噎臉越紅,反反複複。


    “唉,”百家興懷裏的揚舲突然開口:“沒個好兒了!你喝口湯!”


    那小語氣,活脫兒是鄭小柔的翻版。


    楚元懷裏的駿茂也跟著說:“喝湯!”


    別看是龍鳳胎,在語言發育上,男孩還是差了點兒。


    小寶貼心地給盛了一大盅湯,祥子像灌涼水一樣就灌下去了,然後狠狠鬆了口氣:“哈!可噎死我了!”


    旁邊桌的官員們都看傻了:永安公家裏,果真沒大沒小、不分尊卑,一個家丁,隨便就坐到主子桌上,提嘴就吃,然後小公爺還給盛湯!


    而石崗知縣早就臉色煞白、坐立不安,不知現在去請罪合適不合適。


    去跟永安公請罪,就越過知府了,沒看知府大人一直拿眼皮夾他嗎?恨不得把眼皮變成鍘刀了都!


    早知道分一半銀子給知府大人好了,現在也能幫忙分擔一點。


    可不請罪,永安公會不會直接收拾他?聽說永安公當著皇上的麵,在朝堂上公然胖揍沃斯使臣,他的命還能有沃斯使臣值錢?


    祥子換過氣來後,馬上回答:“那采石場現在不是沒人管嘛,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就動了心思;


    您想啊,‘八風’掀了多少房頂,海水倒灌又淹了多少屋子,泥石流又埋了多少村落;


    就這麽說吧,家家都需要蓋房子、修補房子,別說村裏,就算縣城裏也是如此;


    別看永安府窮得叮當響,可您知道現在磚頭什麽價不?一塊青磚漲到200文!


    這是城裏,有點兒錢的想著用磚修補房屋,更多的隻能用泥胚對付著;


    采石場周圍的幾個村子,大概有五六個吧,那不都是窮得連飯都吃不起的人?根本就不用想著買磚,和泥搭草修房子都不成;


    因為以前攢下的苫房草不是被水衝走了就是曬不幹爛透了;


    現下有采石場沒人管,他們能不想著去搞些石頭蓋房子?


    後來離得最近的兩個村,雲霧村和雲安村,幹脆由村長組織人力去采石,這樣也可以多采些,然後加工一下賣給城裏人。”


    楚清摸著下巴讚歎:“能當村長的,果真比一般人聰明!這就想著開買賣了。”


    戚貴燃看得直皺眉——你說你一個女的,下巴上又沒胡子,摸下巴有個屁用!


    祥子說道:“倒也不是村長有多聰明,據說是有城裏親戚讓幫忙打聽麻石磚價格,這才起了心思;


    咱永安府的黑麻石,據說雖然顏色看起來沒有白麻石好看,卻是最硬實的,現在城裏已經賣到600到800文一塊了;


    就那種一尺長半尺寬的,300文,大一圈的600文,咱烈士碑的石板不還一兩半銀子一塊嘛!”


    楚清沒有親自經手這些事務,聽後頗覺難以置信:“一兩半銀子一塊?一兩半銀子,普通村民半年的吃用吧?”


    祥子撇撇嘴,往官員們那桌掃了一眼:“不如您問問石崗知縣,現在您再想要買烈士碑上那麽大的石板,五兩以下他賣不?


    他沒準已經念叨虧錢多少天了呢!


    還有,就咱用的碑心石,花了兩千兩,你問問他是不是覺得虧了?”


    碑心石是楚家小子親自上山,用火藥炸下來的,一萬多斤,用了大量滾木和拖掛馬車才運到這邊,不比在沃斯玉礦容易。


    自費弄下來石頭,還得給縣衙交兩千兩,縣衙這不是白賺嘛!


    祥子說道:“當時咱家人一門心思都在建碑這件事上,誰也沒去想采石場的事兒,現在看來,咱們還是太按規矩辦事了!


    看看這麽長時間,村民不知都倒買倒賣出去多少麻石,要說啊,老大,當初您那句話說的太對了!”


    “我說啥了?”楚清又茫然了:“我一天天話那麽多嗎?”


    祥子瞪眼好好瞧了楚清一眼,楚清有種“對方給個眼神讓自己體會”的領悟。


    祥子說道:“您當初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情不立事,善不為官’。”


    “哦。”楚清把嘴閉上了,她才不是話多,她隻是背書背得多!


    祥子說:“咱家人純屬是義不掌財,白花冤枉錢,你看看那些村民是怎麽幹的?”


    鄰桌石崗知縣已經跪在地上了:“永安公恕罪、恕罪呀!下官這就讓人把錢退回來!”


    他可顧不上上官怎麽想了,永安公不比知府凶殘?


    上官最多批評幾句,給穿穿小鞋,回頭給上官送點“孝敬”,以後再撈“外快”時分給上官幾成也就好了,不至於丟官,更不至於丟命。


    可得罪永安公,怕是咋死的都不知道,聽說,以前得罪過永安公的人,不是莫名其妙就被貶了,就是莫名其妙就死了。


    *麻石:花崗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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