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靜靜的孟淳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你二叔這又是抽什麽風!”


    孟賢勝:“怕是二叔不滿意姚家的態度。父親,您要見二叔嗎?兒子打發他先回去?”


    孟淳麵露不耐卻又無可奈何地說:“讓他進來吧,免得他鬧個沒完,你去看看管家什麽事兒,能辦你就直接辦了。”


    孟賢勝領命出去了,很快,孟湧就衝了進來,進門的那一刻還不忘威脅管家:“你給老子等著!”


    “老二!”孟淳不滿地看向孟湧:“看看你像什麽樣子!”


    孟湧不在乎他大哥的態度,因為他正滿心沸騰:“大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孟淳:“勝兒已經告訴我了,姚家……”


    孟湧急急嚷道:“什麽姚家!姚家算個屁!我閨女要嫁就嫁個更好的人家,讓他們嫉妒死!”


    這廢物點心作什麽妖?孟淳疑惑地看向他。


    孟湧:“大哥,楚清!結親家!”


    孟湧此時滿麵紅光,精神亢奮,再加上此時節正直炎夏,衣著單薄,因是在家中,孟湧更是隻著了一層薄薄的土黃色紗衣,半袒著肚皮,褻褲也是鬆垮垮被腰帶吊在胯上。


    看著孟湧的狀態和裝束,結合他那句跟楚清結親家的話,孟淳的眉頭打了結:“你又吃‘五石散’了?”


    孟湧習慣了大哥一貫看不上他的態度,因此也不介意,說道:“大哥,你聽我說,我樾兒嫁給楚清她兒子咋樣?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於是,他把幾日前同李氏說的那些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然後道:“大哥,不是我說你,你想事情太單調,不夠圓融;


    你想啊,那娘們兒手裏有鐵礦、有棉花,沒準兒皇帝還給她什麽特權了呢;


    她有這麽多好東西,你光想著弄死她,不是浪費?你該想著怎麽把那些好東西弄到咱們手裏來!”


    已經被孟湧帶進思路中的孟淳聽到這兒又覺得這個弟弟不著調了:“你想得容易!武繼昌那廝把命都搭進去了,弄到什麽了?!”


    提起這個就心煩。


    孟湧:“大哥,你這算計的不對!姓武的算個屁,他死不死關咱啥事兒?你該算計的是你都把閨女搭進去了,啥也沒得到,這才是虧!


    你不常說,做生意講究的是少投入多產出嗎?你既已經投入這麽多財力,那就再追加一點點,就能拉低你的成本,得到回報!


    你算算,要是咱家跟楚清結上親家,是不是就把她手裏的東西變成兩家共有的了?


    她一個寡婦,攢多少家當最後不得給他兒子?


    他兒子是男的吧?是男的就少不了聽媳婦兒的,咱們孟家的閨女自小學的就是‘相夫教子’,枕邊風吹吹,什麽弄不到咱們手裏?


    至多搭上我閨女唄?這點兒投入,為了孟家,我舍得!大哥你說怎麽樣?”


    孟淳現在對這個弟弟有些刮目相看了,看似廢柴的人,竟然想法這麽靈活。


    他說得沒錯,自己以前是思想受限了。


    回想一下,最初是因為走私鐵錠時吉州那個分支出了意外,才讓他恨上楚清的,因此這個“恨”就成了他思路的基調,一切想法都是源於“解恨”。


    後來又因為自己的各項貢品被楚清的貨衝擊、再到棉花搶不過楚清、再到女兒的首飾鋪子被楚清的兒子給“砸了場子”……


    再後來慫恿武繼昌去壓製她,武繼昌沒命後,自己不但失去個官場靠山,連絲綢生意都給攪合了……所以才大費周章地截殺她。


    是自己把自己圈囿住了。


    為什麽非要對立呢?


    孟湧看到似乎有說動大哥的跡象,又加了一把勁兒:“大哥,‘品香閣’你常去,應該知道裏麵的姑娘吧?”


    這不著調的話實在刺耳,孟淳一眼瞪過去:“你才是常客!我那是為了談生意!”


    孟湧擺手:“哎,那不重要,我的意思是:裏麵的姑娘,哪個是心甘情願當婊子的?


    可她們有辦法嗎?沒有!沒有辦法,就這命,想活就得賣肉!有骨氣的就去死了不是?


    可你看看,但凡她們有點姿色、豁得出去的,哪個不是吃香喝辣,一堆爺們兒捧著?


    不說別人,就那煙蘿姑娘,我下月就讓她當上頭牌!那娘們兒玩兒得開,活兒好,隻有我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到的!


    哎呀扯遠了,我是說啊,既然這些娘們兒拒絕不了爺們兒的銀子,那就幹脆敞開了享受唄,把腿一叉、要啥有啥不是?


    幹嘛非在一條道上尋死覓活不是?


    咱們幹嘛非要人家性命、不要人家手裏的好處呢?你說是吧大哥?”


    孟淳快被氣樂了,抓過桌上的硯滴就砸過去:“滾!你才是婊子呢!”


    孟湧一把接住:“別啊,這好東西弄壞了可惜了了!”


    說著,小心地把硯滴輕放回去:“大哥,你再琢磨琢磨我的話?”


    孟湧的話雖然粗鄙,但是道理很明確:打不過就加入。


    當初東倫國不就是這樣嗎,明知自己誰也打不過,那就誰也不得罪,再看誰有錢,認個爹,給大宣當乖兒子,小日子過得也風生水起。


    要不是換了皇帝,他們能繼續滋潤地活著呢。


    楚清那娘們兒是越做越大了,想弄死她是越來越不容易,以前的刺殺,除了讓她增添了更多護衛力量,自己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眼下,她那兒子也猴精得厲害,竟然提早防備投毒!


    想到這兒,孟淳一下子坐直了,剛才勝兒說什麽來著?派去的人被密偵司抓去了,這還得了!


    得趕快,要趕快跟楚清搭上關係!


    “二弟,”孟淳問道:“她那兒子才十歲,怎麽才能讓她接受議親?還有,咱是女方,怎麽好上門提親?


    不對,我們跟楚清都沒有接觸過,怎麽能說上話?”


    md!那寡婦為什麽生的不是閨女!提親咱也能主動出擊!


    *注:五石散:又名寒食散。隋代名醫巢元方認為,五石散主要由鍾乳、硫黃、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等原料構成。


    最初用來治療傷寒,後來被當做養生方劑。


    據說服用後有使人“心加開朗,體力轉強”的感覺,故人皆趨之若鶩,以至於成為稱霸魏晉的全民嗨藥。


    *冷知識:白居易在《思舊》中寫道:退之服硫黃,一病訖不痊。微之煉秋石,未老身溘然。杜子得丹訣,終日斷腥膻。崔君誇藥力,經冬不衣綿……”


    意思是:他的四個朋友沒事得瑟吸/毒,以至於“或疾或暴夭,悉不過中年”。


    退之、微之、杜子、崔君分別指韓愈、元稹、杜牧、崔玄亮,四人是嗑藥骨幹。


    整首詩都帶著濃鬱的幸災樂禍。


    *服食五石散後,會異常興奮,須不停地走路、狂奔,還必須飲溫酒,以發散藥性,直到渾身大汗淋漓汗為止,否則就會危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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