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真懵了。


    誅心哪!


    剛剛明明覺得自己應該有機會撒個潑出個氣的,如今卻被人說成“造反”。


    “造反”可是最令皇帝敏感的詞語,幾乎是不用任何證據就會定罪處斬的名目。


    還不是一般的處斬,要滅門。


    楚清可不是光杆一個,她還有小寶呢。


    md!


    這些人比武繼昌、比孟家人還狠!


    關鍵是人家所言還不都是錯的。


    事物都有兩麵性,比如楚清允許百姓從她那裏賒賬購置雞苗鴨苗,為了對蝗災有所抵禦,她確實是跟地方官衙打交道了。


    不然沒有官衙作保,她如何操作?如何保障自己的經濟利益?


    雖說這是件好事,可確實經過地方官衙了,那就是幹涉政務。


    可是這些人以偏概全、甚至偷換概念,務必要把皇帝的思路引導至楚清造反這個定義上是怎麽回事?


    我燒你們家房子了還是推你們家孩子下井了?怎麽如此大的仇?


    這可不是跟他們吵架能解決的,先要平了皇帝的猜疑!


    “皇上!”楚清跪地,沒敢大動作,怕把“跪地神器”磕碎了。


    “皇上,子曰:臣事君以忠。您交給楚清辦的差事,就不是楚清一個人能夠完成的;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大家有勁一處使,齊心協力出謀劃策才行;


    臣盡己之位,竭盡全力來完成皇上您交給臣的責任,臣不敢說已經做到盡善盡美,但是也是盡職盡責了;


    臣既然是到朝廷來替國家辦事,規定辦什麽事,臣就要把這個事辦得徹底,必然少不了與地方官府打交道;


    不然,臣說這塊地方適合種棉,人家不理不睬,那棉花是種還是不種?


    臣自掏腰包賒給百姓雞苗鴨苗,自掏腰包鋪設府城主幹道,如果沒有地方官衙的監管,臣怎敢如此做?


    臣一邊做一邊不停地給上級打報告,生怕遭人誤解,可是……可是……臣難道這也是不忠?是造反?”


    說我幹涉地方政務?你們會偷換概念,我也會!我那分明是接受地方官府的監管。


    楚清說著,眼中有水光閃爍,進而無語凝噎。(跟小寶學的)


    那樣子,竟似心中有天大的委屈,卻還在故作堅強的隱忍般。


    楚清繼續說道:“要是臣做了逾矩之事,密偵司為何沒有製止臣?工部為何沒有製止臣?戶部為何沒有製止臣?


    難道他們會眼看著、縱容著臣為所欲為?


    難道他們也跟臣在造反?”


    md!不是比狠比惡毒嗎?老子把你們全拖下水!


    “你!”工部尚書鄭春秋眉毛都豎起來了。


    真是癩蛤蟆不咬人膈應人,當初怎麽想著跟這個人做親家的?


    “唉!”戶部尚書劉聚歎了口氣,垂下眼睛,老夫歲數大了,你何苦非要牽連我!


    胡恒秋摸摸鼻子:楚清啊,你來當指揮使得了,我把密偵司讓給你,可別再明裏暗裏給我肋插雙刀了。


    身兼數職的“斜杠青年”不能白拿“斜杠”,必得“物盡其用”。


    鄭春秋不得不跪地:“皇上,楚清雖隸屬工部,臣卻從未與她共過事,對她疏於監管,臣有罪!”


    啥意思?楚清看向鄭春秋。


    這個人就是小柔她爹?別說,長得還真不賴,斯斯文文的敗類樣子。


    承認楚清在工部有任職,但是否認與楚清有交集,就是說造反的是楚清,跟他鄭春秋沒關係,把自己摘得很幹淨嘛。


    “對,皇上,臣與鄭大人確實不熟。”楚清馬上承認。


    鄭春秋偷偷舒了一口氣。


    楚清:“工部雖然接二連三地拿去臣的圖紙,但也從沒有做過批示,臣以為這就是工部的程序,所以確實沒給工部打過報告。”


    當初所有的圖紙,楚清都是上呈給皇帝,然後是皇帝交給工部的,並非楚清直接呈遞工部,自然沒有批示。


    但是,以偏概全、偷換概念的事兒你們能做,我也能呀。


    我說錯了嗎?你們工部用的是不是我的圖紙?是吧?白用的吧?也沒給我個獎勵或者批示吧?


    鄭春秋恨得牙根癢癢:圖紙是從皇帝手裏接過來的,隻有皇帝給工部的批示,我給你批示個屁!


    但是他沒法說啊,楚清說的不算錯嘛。


    劉聚也跪下了:“皇上,戶部對楚清確實照顧不周,沒有給予及時、有力的支持,是老臣失職。”


    這個態度還不錯。年紀一把,不算白活。楚清打算放過他了。


    “皇上,”胡恒秋摸摸鼻子,也跪下:“楚清所為,不能更好,換一個人也做不到她的程度;


    不說別的,諸位大人可有哪位願意自掏腰包的?


    京都近來也湧進不少難民,諸位大人倒是有設粥棚之舉,可有哪位大人捐錢捐物了?


    花小錢賺名聲的事情諸位能做,花大錢挨罵的,有誰幹?”


    胡恒秋總算替楚清開腔了。


    要不是因為是在朝堂之上,洪亮這會兒估計就掏出烤豆餅、翹起二郎腿了。


    瞧瞧吧,楚清站,他們才能站,楚清跪,他們也得跟著跪!甭管你是幾品官!


    禦史中丞陶大仁盯著楚清的背影:嗯,年輕、膽大、敢說、能說,要是再少些口頭語,給弄到禦史台也不錯!


    看著三個部門的大領導果真被自己拖著表態,楚清心裏總算平衡了些。


    不過,胡恒秋的話倒是勾起她委屈的情緒。


    她做的這些事,真不全是為了自己賺錢,自然,也不是純粹的憂國憂民。


    《孟子》中有雲:“尊德樂義,則可以囂囂矣。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窮不失義,故士得己焉;達不離道,故民不失望焉。古之人,得誌,澤加於民;不得誌,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這是為人處世的根本。


    一個人的能力不是平白得來的,是通過自身努力和整個社會提供的實踐機會才能獲得的。


    所以楚清在自己的世界裏,但凡有力量幫助別人,絕不會含糊。


    她不是一個聰明人,甚至可以說,在很多方麵都很愚鈍,尤其是與人交際,更是其弱項。


    但有一點,她還算善良。


    也有幫助別人時被誤解、被碰瓷的經曆,卻都沒有磨滅她的本心。


    在這個世界中,她做了官,手中有了一定的權力,是她在自己的世界中所不曾擁有的。


    既然有權力,為什麽不用一用呢?


    如果做一件事對自己好,對更多的人也好,為什麽不做呢?


    她幫助百姓的同時,也充盈自己的錢包,這是多好的事情。


    當然她也可以隻“獨善其身”,而不“兼善天下”,那樣對自己更有利,有那些功夫隻給自己賺錢不好嗎?不然睡睡美容覺也好呀。


    可是,她偏偏知道蝗災的可怕,也知道一點點防治的措施,這是她的能力。


    而且,她手中還有錢,有官職,結合著利用起來,做點對大家都有益的事,有什麽不對?


    難道真是不做不錯,做多錯多?


    百姓還能從不理解、不配合轉變成積極響應,朝堂上這幫人為什麽就非要置她於死地!


    我不就是妨礙了一點點你們的利益嗎?


    你們就那麽貪婪?你們都是讀書人,個個號稱“學富五車”,難道就真的不明白如果你們把國家瓜分了,一時得逞而後患無窮嗎?


    哪朝哪代的瓦解沒有你們這些人的主導?


    真正的損公肥私就是你們這幫人!


    挖國家的牆角,薅國家的羊毛,國沒有了,你們的家還有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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