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阮茶茶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口。


    江喆衝著裏間的房門,道:“你都聽到了?”


    裏間的房門緩緩打開,江翊麵無表情地走出來。


    他望著阮茶茶離開的方向愣了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他的目光平淡無波地掃過江喆,語氣寡淡:“哥,你特有把我叫來這裏,就是為了讓我聽這個?”


    江喆目光定定地望著他,沒說話。


    “哥,您這麽做無非就是想讓我知道,阮茶茶不喜歡我,對嗎?”


    江喆不置可否。


    “哥,您不需要特意用這種辦法告訴我,她不喜歡我。


    “因為我一直都知道,她沒那麽喜歡我。”


    “可就算她沒那麽喜歡我,我還是喜歡她。”


    “我知道您沒辦法理解這種感情,就當我犯賤吧,是我要喜歡她的。”


    “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否則……哥,我真的很敬重您這個大哥,我真的不想我們走到兄弟反目的那一天。”


    江翊說完最後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間。


    —


    晚上沒有回古鎮的車,阮茶茶在酒店裏辦理了住宿,打算留宿一晚,第二天乘坐最早的一半客車回古鎮。


    a市的夜景繁華璀璨。


    阮茶茶抱膝坐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眼神逐漸變得迷離。


    時間回到十五年前。


    阮茶茶那年八歲。


    當時,科研所分配的房子還沒裝修好。


    阮茶茶跟著父母,居住在a市老城區破舊的筒子樓內。


    不足九十平的房子裏滿是歡聲笑語,阮父是個十足的“女兒奴”,阮母就隻好充當起了嚴母的角色。


    一家三口生活的其樂融融。


    阮父阮母雖然平日裏工作繁忙,有時候很難能看顧得到阮茶茶,可隻要一有時間,就會陪著女兒。


    阮茶茶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八歲生日那天。


    阮母早早就幫她煮了一碗長壽麵,還有一個紅雞蛋,說是給她滾災用的。


    阮父則準備了阮茶茶最喜歡的舞蹈服,送給她做生日禮物。


    那天父母陪了她一整天,帶著她去了遊樂園,瘋玩了一整天,晚上阮父又親手做了一大桌好菜,買了蛋糕給她慶祝生日。


    小時候,父母無論多忙,都沒有忽略過她的感受。


    可這一切的幸福,都隨著那場實驗室的爆炸,全部化為了烏有。


    她怎麽可能不恨。


    可下一瞬,她又想到過往和江翊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些甜蜜美好的回憶,現在卻變成了一把把傷人的刀。


    兩種情緒的拉扯下。


    阮茶茶側頭靠在玻璃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她跟江翊,究竟是誰欠了誰呢?


    阮茶茶想不明白,也不樂意費心去想。


    她驀地睜開雙眼,眼底已然是一片清明,徹底沒有了睡意。


    酒店樓下就有個酒吧。


    阮茶茶換了件衣服,抓起桌上的手機和房卡,帶上門去了酒吧。


    此時正值酒吧的營業巔峰時段,店裏的卡座已經被人占滿,據說今天有個很帥的駐場歌手。


    周圍的環境噪雜煩亂。


    阮茶茶走到吧台前坐下,問酒保要了一杯酒。


    都說“一醉解千愁”。


    可三杯涼酒下肚,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喝酒也不能讓她開心。


    阮茶茶想,現在能讓她感到開心的事情,估計隻有“暴富”這一條了。


    阮茶茶長相出挑。


    即便是她今天穿的白色連衣裙,已經很良家婦女了,但還是有很多的目光朝她這邊打量。


    考慮到經費有限,阮茶茶居住的酒店並不高檔。


    酒店下麵的酒吧也沒什麽門檻。


    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


    阮茶茶感覺到那些猥瑣下流的目光,像蒼蠅一樣黏在自己身上,心裏的厭煩又增加了幾分。


    喝完最後一口酒,阮茶茶結賬離開。


    剛走到門口,坐在她右後方留著一頭彩毛,流裏流氣的幾個社會青年,攔住了她的去路。


    為首的那個滿臉痘痘的藍毛,像打量獵物一樣上下打量著她,語氣油膩膩的:“美女,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哥幾個陪你一起啊。”


    阮茶茶抬眸,眉宇之間透著煩躁。


    她緩緩從齒臼裏擠出了兩個字:“滾開。”


    藍毛聞言不以為意,扭過頭跟身後跟著的幾個小混混猥瑣地笑了兩聲,然後對阮茶茶說:“呦,還挺辣的,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辣美人,夠勁兒!”


    說著,藍毛抬手就要去摸阮茶茶的手臂。


    阮茶茶側身避開,語氣已經很不耐煩了。


    帶著隱忍的怒氣。


    “我說,滾。”


    “滾什麽?滾床——啊!”


    藍毛話沒說完,就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藍毛身後的小混混還沒反應過來,為首的藍毛已經被阮茶茶扯住手臂,以一個完美的過肩摔,狠狠砸到了後麵。


    似乎沒想到阮茶茶會動手,小混混麵麵相覷


    短時間內沒能回過神來。


    而阮茶茶已經將藍毛摁在地板上摩擦。


    原本心情就不好,想著喝點兒酒來調節一下情緒。


    沒想到,這幾個人渣就著急上來送人頭。


    阮茶茶已然殺紅了眼,衝著藍毛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藍毛招架不住,衝愣在原地的弟兄們大吼:


    “都愣著幹嘛!幫忙啊——”


    藍毛喊破了嗓子,喊到最後一個音的時候,聲音尖銳到了扭曲。


    那幾個小混混才從震驚中回過神,撲上來就要教訓,這個暴打他們老大的女人。


    可還不等他們動手,就被突如其來一腳踹飛到一邊,還砸倒了一個桌子。


    幾個人捂著腹部,表情扭曲地躺在地板扭動。


    酒勁上頭後的阮茶茶反應有些遲鈍,停頓了兩秒,她才僵硬地轉過身,對上了江翊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


    江翊站在逆光的位置,阮茶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高大,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被酒精麻痹的大腦一片空白。


    阮茶茶遲鈍地眨了眨眼睛,茫茫然地望著江翊。


    眼瞧著他一步步朝走近自己,阮茶茶也隻是乖順地站在原地,歪頭看著他。


    直到,一道低沉略顯無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又喝多了?你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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