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醫院時,樂樂已經被推進急救室搶救。


    陸京墨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深深地朝鳶紫鞠了一躬,道歉:“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樂樂對芒果過敏,請您原諒。”


    “對不起?”


    鳶紫站起來,因為氣憤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著,她雙目猩紅,看著陸京墨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我兒子現在還在手術台上躺著,他今年才八歲!”


    “前段時間剛剛做了心髒搭橋手術,如果他有什麽萬一,我死也要把你們脫下地獄!”


    說著,鳶紫崩潰地捂著臉蹲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陸京墨自責地不敢抬頭。


    阮茶茶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感到揪心。


    她走上前,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鳶紫已經站起來指著她們鼻子,聲嘶力竭地讓他們滾。


    一邊吼,一邊用力地將人往外麵推搡。


    模樣近乎癲狂。


    阮茶茶無奈,又對著鳶紫鞠了一躬,然後扯著陸京墨離開了急診大廳。


    陸京墨始終低垂著眉目,默不作聲。


    “……”


    阮茶茶胸口像堵著塊大石頭一樣,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如果早知道……


    可惜,世界上從來沒有“早知道”。


    阮茶茶深吸了口氣,她輕拍了下陸京墨的肩膀,淡聲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把眼淚擦幹,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是我們的責任,那就想辦法補救。”


    “怎麽補救啊?”


    陸京墨抬起頭。


    哭得紅腫的眼眶,搭配上他略顯茫然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滑稽。


    可這種情況下,顯然沒人能笑得出來。


    阮茶茶目光沉沉,冷淡地移開了視線。


    ……


    經過六個小時的搶救,樂樂的情況初步穩定下來。


    江翊給樂樂做完檢查,偏頭對鳶紫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後,推門離開。


    正坐在病房門口焦急等待的阮茶茶,看到江翊出來,立馬起身忐忑地望向他。


    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醫院的白熾燈光亮的刺眼。


    江翊帶上門,雙手自然地插在口袋裏,轉過身麵向著她。


    許是因為疲憊,他的神情略顯寡淡。


    走廊上來來往往都是人,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對望著。


    江翊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她那對堪比國寶的黑圓圈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阮茶茶似乎看到,江翊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沒等阮茶茶再次確認,江翊已經收回了視線,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


    阮茶茶叫住他。


    江翊腳步一頓,微微側偏過頭,看起來似乎沒有回頭看她的打算。


    “……”


    狗男人這麽傲嬌嗎?


    放下平時她肯定不能主動在江狗麵前服軟。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


    陸京墨被警察帶回去調查。


    鳶紫拒絕她探視樂樂,她想知道樂樂現在的情況,隻能從江翊這裏知道。


    想到這裏,阮茶茶深吸一口氣,追了上去:“那個,樂樂現在情況怎麽樣啊?”


    江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淡淡地移開視線。


    他沒說話,隻搖了搖頭。


    阮茶茶心中一緊,更急了:“你搖頭是什麽意思?是沒事,還是不太好啊?”


    “……”


    江翊看她的眼神有些無語。


    確定她是真的沒理解到自己的意思,江翊淡聲解釋道:“醫生有義務對患者的隱私進行保密,這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所以,無可奉告。”


    說完,江翊不再理會她,扭頭繼續往前走。


    阮茶茶急忙跟上。


    “我沒有要打探病人隱私的意思,我就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聽說他之前剛做了心髒搭橋手術,我剛剛看他呼吸不太順暢,就想問問有沒有影響?嚴不嚴重?”


    “我……”


    阮茶茶一路跟著江翊走到電梯口。


    江翊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


    阮茶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險些一頭撞到對方懷裏。


    好在,她最後刹住了車。


    阮茶茶抬頭,和江翊幽暗深邃的目光對上。


    她立馬閉上了那張叭叭個不停的小嘴,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幹嘛?”


    即便她現在踩著高跟鞋,可有天然身高優勢的江翊,還是能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眼神定定。


    阮茶茶看到了江翊眼底醞釀著的驚濤駭浪,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雖然不知道江翊現在心裏在想什麽,可她卻能清楚的感受到。


    江翊現在的心情,非常差。


    “……你怎麽了?”阮茶茶遲疑地問。


    江翊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平複下情緒,語氣更加淡漠:“跟我過來。”


    阮茶茶壓低眉目。


    雖然不知道江翊哪裏來的火氣,但為了探得樂樂現在的情況,她隻好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


    江翊把門關上,扭頭一把扯住阮茶茶的手腕,將人拽向自己,壓著火氣質問道:“為什麽接近樂樂?”


    阮茶茶被他問得一愣。


    還沒等她回答,江翊又道:“那還隻是個八歲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那個孩子患有先天性心髒疾病,因為你們,他今天差點沒命!”


    聞言,阮茶茶猝然瞪大雙目,不可思議地看向江翊。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利用一個孩子,還差點兒害死他,你們還有人性嗎?”


    江翊壓低嗓音質問,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失望。


    阮茶茶利用自己,他還可以幫她找借口。


    認為她有難言之隱。


    可江翊怎麽也不敢相信。


    阮茶茶居然會為了拿到合作,去利用一個孩子。


    “我……”


    阮茶茶想要解釋,可一時間又找不到借口為自己開脫。


    她的確是想利用樂樂達到接近鳶紫的目的。


    她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對不起。”


    阮茶茶緩緩垂下眼睫。


    事到如今,她的確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阮茶茶低著頭,眉目低垂,睫毛簌簌顫抖著,模樣看起來透著幾分破碎感。


    江翊瞳孔微縮。


    他深深吸了口氣,平靜的移開視線,緩和了語氣:“……樂樂的情況已經初步穩定下來了,但還需要留院觀察。”


    頓了頓,他又道:“你……好自為之。”


    說完,江翊拉開門離開了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阮茶茶一個人。


    她雙手抱臂,貼著牆板緩緩下滑,蹲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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