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青衣少年,踏步上前,撫掌兩下。


    市民安靜下來。


    陳冬生緩緩說道:“馮氏在閬中,經營數代,積攢下無數財富。這些錢財,都是民脂民膏。今日,他們退敗,留在地上的這些零碎金銀,不過是九牛一毛。大家取了,也算是還富於民。”


    眾市民不住點頭,深以為然。


    有些人不禁出言讚同:“是呀是呀,這百草堂乃是百年老店,俺想著應該口碑不錯、質量有保證,有一次,俺家的婆娘,害了頭疼症,就上百草堂來抓藥,俺的天呐,區區三幅藥材,居然要了俺三兩足銀,這可幾乎是俺家半年的夥食費了,俺當時就說這藥不抓了,他家的活計卻說:‘不抓也可以,但是我們店中的大夫,可是給你對症下的藥,配藥郎中辛辛苦苦,給你抓了藥,就連我,也是跟你浪費了半天的唾沫星子。這藥不抓可以,給我一兩銀子的辛苦費即可,去買瓶好酒,潤潤喉嚨。’大家夥兒說說,這不是訛人麽?”


    “是是。”眾人轟然說道。


    陳冬生微微一笑,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現在這裏卻不是閬中馮家了。本教幹倒了馮家上下好幾代的高手,將他們攆走,他們遺留下的所有物事,上至宅邸,下至一針一線,此刻都歸屬於本教。這一點,提督大人可以證明。”


    提督大人李牧羊點頭道:“正是。本官就是聽說這裏發生嘩變,這才帶領甲士前來,為的就是保證陳教主生命、財產安全。”


    眾市民聽了兩人一唱一和的話語,陰影籠上心頭,有些不安。


    果然。


    陳冬生道:“馮家剝削你們多年,造了孽,欠你們的債,自然要還富於民,可是本教,來到閬中城後,卻是給你除了一霸。嚴格意義來講,倒是你們虧欠本教的恩情。”


    陳冬生背負雙手,悠然說道:“你們這些市民,既虧欠著本教的恩情,又拿走本教的金銀。未免有些不大好吧?”


    李牧羊吐氣開聲:“眾軍聽令,這些市民在此地拾取的金銀,一概不許帶走。”


    甲士轟然:“是!”


    市民們有些發呆,聽陳冬生剛開始說話意思,似乎是有意放大家一馬,怎麽片刻之後,話鋒一轉,就要斬盡殺絕了。


    尼瑪~


    這件事情,實在不能忍。


    眾人群情鼓噪,就要爆發。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阻民之財甚於搬山。見天就要叫你們這些權貴,見識一下群眾的力量。


    下一刻。


    就聽到陳冬生的聲音再度響起。


    “但是,本教也是通情達理之人,這些金銀,大家拿了也就拿了--”


    聞言。


    提督大人李牧羊差點噴出一口鮮血來,“我靠,既然你無心要回這些金銀,早點給我個眼神示意,我就不跟手下甲士發號施令了呀。如此一來,豈非你成了好人,我卻成了惡人?如此收買人心,真是可惡。”


    提督大人看著天神教教主的眼神,就有了一絲幽怨。


    接著。


    陳冬生繼續說道:“大家有些人,或許已經知道本教的名頭,有些人卻還不知。在這裏,本教再跟在場的諸位,做下簡單介紹。本教陳冬生,乃是天神教的教主,同時,也兼任蓮花村的第一書記。天神教,大家還甚是陌生,但是蓮花村,想必有不少人知道。據此不足千裏,村如蓮台,風景優美,大家有空閑的話,不妨一去。”


    “天神教--大家應該都聽說過‘日月神教’。我天神教,跟日月神教不同,並不是幫派組織,而是類似與佛教、道教的組織,為的是樹立信仰,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天神教的核心宗旨就是憑借通天之能,守牧四方,教化百姓。加入天神教後,教中弟子,同氣連枝,便是兄弟,可以互相幫助。今天大家既然來到了這裏,也跟本教見了麵,這就是緣分,三日之後,本教將在此地,建立天神教閬中分部,大家倘若有興趣,不妨前來觀禮。”


    說著,陳冬生看向李牧羊,說道:“提督大人,就此放這些市民離開吧。”


    李牧羊點點頭,誠懇的道:“教主宅心仁厚,本官佩服。”語氣一變,發號施令道:“眾軍聽令,任由這些市民離開。”


    這些市民登時喜笑顏開,紛紛往外走。


    “對於天神教,俺並不怎麽了解,但是這位年輕教主,卻是真的不貪財。還急公好義,真是及時雨一般的人物。想必這天神教也錯不了。”


    “對極對極。”


    “三日後天神教閬中分部開教儀式,我一定要來看看。”


    “嗯,到時候看看,倘若真的不錯的話,索性我也加入天神教。”


    “兄台正解。”


    見到眼前一幕,李牧羊的眼角劇烈抖動,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從來沒有看透這位青衣少年,舉手投足之間,陳冬生就在他麵前收獲了大量人心,如此一來,隻怕最終他成了閬中的城主,在市民中的影響力,也會遠遠不及陳冬生。


    不過。


    眼下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馮鐵劍一刻未敗,就是一把高懸利劍。


    有此大敵,即便陳冬生再神秘,李牧羊自然不會輕易之間,就在這緊要關頭,跟陳冬生撕破臉皮。


    小人物才論對錯。


    大人物隻論利益。


    市民散盡。


    陳冬生轉過身來,臉上掛著笑意,道:“提督大人,剛才,本教曾經說過,有一事相求--”


    李牧羊豪邁道:“教主盡管吩咐。”


    “本教想在此地,建立天神教的閬中分教,還缺少場地,想要向提督大人,討要這馮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牧羊慨然道:“本官還當是什麽事情,這馮府宅邸,本來就應該屬於大人,大人想要,盡管拿去就是,何須詢問本官。”伸手招呼過一個甲士,吩咐道:“你去找個中保,造一份地契,將這馮府改成陳教主的宅邸。嗯,再去找一些巧手工匠,讓他們來此聽命,伺候陳教主裝修。”


    “是,屬下遵命。”那甲士答應一聲,便去了。


    這個時候。


    幻羽走上過來。


    遞給陳冬生一張清單,脆生生道:“教主,這是庫房裏留存的物資。”


    聲音之中,有遮掩不住的喜氣。


    陳冬生接了過來,入目一看。


    隻見上麵寫著:茲清點庫房十間,有各種草藥、中藥一宗;各類名貴兵刃一宗;金器銀器銅器各一宗;又有絲綢、布匹一宗;糧食、肉幹一宗。後麵附有一個表格,寫明白各種物資的數量。


    行文簡潔,一目了然。


    陳冬生看了之後,眉毛一挑,心想:“這幻羽手下,居然也有如此精幹之人,先不說他們竟能在這短短時間裏,將這些物資清點幹淨,尤為可貴的是,居然能夠‘以表代文’,雖說沒有達到‘以圖代表’的大乘境界,但是這種意識,跟二十一世紀華夏帝國中大多數工作數年的職場白領們,相較之下,絲毫不弱。”


    幻羽道:“教主,倘若沒有什麽意見,我就安排下去,按照此表格的數量,教主、提督大人,還有我們強盜公會,按照三四三的比例,進行分配了。”


    陳冬生將圖表遞給李牧羊。


    李牧羊連看沒看,道:“教主大人沒有意見,本官自然也沒有意見。”


    幻羽就道:“是是,我這就安排人手,進行清點。還請提督大人,也派遣一隊人馬,與我們對接,接收物資。”


    “嗯,本官馬上安排。”說著拱拱手,跟陳冬生告辭。


    陳冬生相送,李牧羊帶著數百甲士,緩緩而去。又留下三十軍士,一來接收馮府物資,二來聽從陳冬生安排,伺候陳冬生。


    帶隊之人,一個年約三十,長相精幹之人。


    那人躬身行禮,道:“教主,末將林世軒,聽候教主吩咐。”


    一語未畢。


    長街盡頭。


    沙塵滾滾。


    得得得得。


    急促的馬蹄踏地聲傳來。


    林世軒驚道:“好快的馬。”


    鏘~


    拔劍出鞘。


    持劍戒備。


    幻羽也是立刻來到陳冬生身旁,眼中閃現出憂慮之色。


    但是陳冬生卻看得分明,奔馳而來的,並非駿馬,而是身軀猶如大水牛一般壯碩,額頭上隱隱然有兩個凸起,恍如犄角,乃是他的坐騎,保皇。


    保皇來到陳冬生身前,堪堪刹住腳步,口吐人言道:“教主,聽說你將這裏的一家大戶人家給挑了,這等好事,你怎地不叫上我,虧得我一路打聽,終於來到這裏。”


    陳冬生乜視保皇兩眼,怒道:“你還好意思說,讓你老老實實在醉仙樓下等著,你去了哪裏?”


    保皇神色扭捏。


    陳冬生拎著他的驢耳朵,冷笑連連道:“老實交代,不然今晚就將你的耳朵割下來,熬他一碗阿膠嚐嚐。”


    保皇忙道:“別別,教主,實不相瞞,我是在樓底下等得無聊,忽見一頭小母驢到來,嘖嘖,那相貌,那身材,那屁股--教主,你若是見了,保證也喜歡……”


    林世軒跟幻羽,神情複雜的看向陳冬生。


    “放屁~”陳冬生怒喝一聲,道:“正好你這頭死驢來了,本教還有要事交待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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