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之間,陳冬生豁然起身。


    封娜擔憂的望著他。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道視線,在這一瞬間,也都集中的陳冬生身上,這些人,都是幸災樂禍的望著陳冬生,心裏想著:“小子,我還真當是你文采出眾,卻沒有想到,居然是抄襲而來,讓你在這顯擺,眼下正主來了,看你怎麽辦!”


    這些人,倒是不曾去考慮,這陳冬生會不會有可能真的此文作者,而李衛東、蘇有道師徒二人,坑壑一氣,攜起手來,設計陳冬生,要圖謀這篇千古文章!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這些普通人,都是有著從眾心理的,比如說,得知了一個消息之後,不去辨別真假,也不去討論對錯,就直接從消息敘述者的角度出發,去抨擊他口中所謂的“不平之事”。這就導致,很多事情已經公布,都會在人民群眾的視線中,反轉反轉再反轉,到了最後,都不知道到底孰是孰非。


    陳冬生站起身後,先是向封娜一笑,示意無妨,然後看到桌子上其餘那幾個人,雕塑一般,枯坐在那裏,臉上表情無悲無喜,雙目似開似闔,心中登時起了憤怒之意:“我攤上事情了,卻也不能夠讓你們幾人,能夠置身事外---誰叫你們幾人,既然是有事到此,卻不快快行動,以至於讓我招惹上是非!”


    這麽想著,臨走的時候,陳冬生就伸手在桌上輕輕一按。


    隨著他這一按,一股暗勁,就渡到桌子上,然後這股暗勁,一分為六,倏然之間,就來到六人的麵前,往上一抬---


    “嘭嘭嘭~~~”


    六聲連響,卻是六人麵前的茶杯,在同一時間,炸裂開來。茶杯炸裂產生的碎片,並沒有四處迸射,而是直接化成齏粉,倒是茶杯中的茶水,給勁力所激,化成道道茶箭,噴射到六人臉上。頃刻之間,這六人的臉上,就茶水淋漓,很是狼狽。


    陳冬生幾乎在同一時間,就離開這張桌子,但是臨走之時,他用眼角餘光看見,這六人雖然臉上都是茶水,但是其麵部表情,身體坐姿,基本上就沒發生什麽變化,即便是憑借他的超凡視力,也就僅僅看到他們六人的眼睛微微一眯,握成拳的手掌,再度緊了緊。


    “這六人,絕對是久經訓練,是很了不得的殺手。”一瞬之間,陳冬生就這麽判斷出來。


    不過,下一時刻,陳冬生的嘴角就稍微向上了一些:“不過……你們今天的這番隱忍,就是白搭了,因為接下來,這個雁回樓,會變得很混亂,對於你們、還有你們的目標來說,到底是渾水摸魚或是打草驚蛇,就看天意了。”


    天意難測。


    陳冬生也是往高台上走去,不過卻是止步於高台之前。


    一群書生文士,嘩啦嘩啦聲音之中,圍繞著陳冬生以及高台,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狀。


    那六個臉上茶水淋漓之人,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臉上茶水,相互交換一下眼色,臉上,露出意味難明的神色。


    “諸位,憑借蘇有道一麵之詞,就斷定我這文章,乃是抄襲得來的,似有有所不妥吧?”陳冬生站在高台之下,淡淡說道。


    他並沒有刻意抬頭去看高台上的諸人,但是高台上的那些人,都覺得此刻有一雙銳利的雙眼,正在盯著他們。


    老範說道:“並非是一麵之詞,首先,檢舉之人小蘇,願意用生命當做擔保,這已經就算是極為殘酷的誓言了,若事實並非如此,他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發此毒誓?第二點,小蘇也提到了李老先生,李老先生,乃是鄴城大儒,學富五車,文采斐然,更是桃李滿天下,老夫竊以為,也隻有這樣的醇厚大儒,才能寫出如此文章。”


    說著,老範向李衛東笑了笑,讚歎說道:“李老師,說起來,我也是你的半個弟子,今日見到李老師寫出如斯文章,心中既是歡喜,也是慚愧。”


    李衛東眉毛一挑,沉吟著說道:“歡喜我知,何來慚愧一說?”


    老範嗬嗬笑道:“先哲有言,弟子不必不如師,而作為老師,最希望看到的,也應該是教授出來的弟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是我如今年屆六十,見了此篇文章,捫心自問,恐怕這輩子也是寫不出來,隻怕文章一事,難以勝過老師,這才覺得慚愧啊,愧對老師教導。”


    李衛東暢快笑道:“你這才花甲之年,而我已經是杖朝之年,這中間,相隔著二十年的歲數,你的時間,還長著呢,著什麽急?”


    老範恭敬說道:“不不,就算給我四十年的時光,我的學問,也是難以望老師之項背。”


    這篇文章的由來,陳冬生最是清楚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此文,但是這兩個老東西,卻在這裏,惺惺作態,竟將此文生生據為己有,一時之間,陳冬生氣得鼻子都歪了。


    “嗬嗬。”陳冬生冷笑道:“那我若是也用性命做擔保呢?”


    老範目光直視陳冬生,心中就生出了厭惡之情,暗道:“你這小子,怎麽如此不上道,這般不知趣,你若是乖乖配合,李老先生說不定就會收你為徒,以後文壇之上,一路順風,平步青雲,豈不是好?若是再這樣下去,李老先生,可是有的是手段,對付你!”


    說話之間,果見李衛東向蘇有道使了個眼神。


    蘇有道就嗬嗬笑道:“好你個陳冬生,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如果這篇文章,真的如你所說,是你做出來的,那麽我就請問你,在此之前,你可曾將這文章泄露出去。”


    他問這個作甚?陳冬生雖然心有懷疑,還是搖頭說道:“不曾。”


    “好。那按照你的說法,此文就是第一次在鄴城出現了。”


    陳冬生不假思索的點點頭,道:“正是。”他雖然如此回答,但是內心之中,隱隱然覺得有些不妙,似乎中了一個圈套。


    蘇有道“啪啪啪”撫掌而道:“那既然如此,我又怎麽能背誦出此文呢?”


    話說之間,蘇有道就背對著大廳中高懸的那副宣紙,朗聲將此文章,給背誦了一遍。


    眾人見狀,紛紛議論起來。


    “看來,這個外地小子,真是抄襲無疑了。”


    “唉,抄襲也就抄襲吧,幹麽還在這裏豬鼻子插蔥裝象呢,到了別的城市,比如說天波城,那裏文化氣息,並不是很濃厚,他到那裏之後,卻是把這篇文章,給亮出來,一定能夠收到眾多文人的交口稱讚,頃刻之間,就成為一代文壇宗師,豈不美哉!”


    “正是。”


    “我呸,你們是不是傻了,這篇文章,也隻有放在我們鄴城,才是應情應景的絕世文章,到了其他地方,一看就是找槍手捉刀做的文章好不好。”


    “……”一眾文士,站在大廳之中,各種說法,紛至迭來。


    陳冬生這才明白,為何蘇有道一再問自己,這篇文章是不是第一次在鄴城出現,原來是早就挖了個坑,等著自己跳下來。


    他想明白此節,就不等蘇有道背完這篇文章,就出言打斷,冷聲說道:“這也隻能說明你的記憶力驚人,實不相瞞,我的記憶能力,也很是厲害,任何一篇文章,隻要我看過一篇,就能倒背如流,你能夠背下來,並不能證明,這文章就是你師父做的。”


    蘇有道似是很吃驚,他道:“你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陳冬生心裏冷笑:“難道這本事隻能你有,別的人,就不能有了麽?”朗聲說道:“正是。”


    蘇有道看向大廳之中的諸多文人書生,出言問道:“諸位大兄,可有人隨身攜帶著自己做的詩文,請貢獻出來,大家看看,這位陳公子,是否果如他所言,能夠過目不忘。”


    一人排眾而出,大聲道:“我有一文,自寫成後,從沒公之於眾。”


    這人說話之間,就將文章遞給陳冬生。


    陳冬生接過,打開,看了看,雖是如此,他的心裏,卻是想道:“我有必要跟他證明麽。”


    蘇有道看向這個書生,拱手道:“謝謝大兄,這份恩情,小弟記下了。”


    那書生揮揮手,連道:“蘇兄客氣了,舉手之勞。再說同是鄴城讀書人,本就同氣連枝,理應互相幫助。”


    蘇有道微笑:“正是。”


    與此同時,很多書生文士心中,卻是大呼“臥槽”:唉,我怎麽不機靈一點呢,拿出自己寫的文章來,一來能夠讓李老先生給點評一下,若是給李老先生相中,那可就是鯉魚躍龍門,從此出人頭地了;二來,這也是跟蘇有道結下一份善緣啊,這蘇有道乃是李老先生的得意弟子,以後作為,不可限量,今日若是結下善緣,這以後……可惜可惜,腦子反應不夠快,慢了一步!


    文章並不是很長,片刻之間,陳冬生就看完了,他將寫著文章的宣紙,還給那個書生,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整篇文章,給背誦出來。


    等他背完,蘇有道就詢問那書生:“怎樣?”


    那書生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失聲道:“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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