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九月,返程路上,隨著弈劍山莊暗中派人,將南疆一行遭遇放出。


    果然,有一些妄圖謀黃雀之利的江湖門派,盯上了北上的陸風白一行人。


    不過在這樣的各自觀望下,誰都想當做那獲利漁翁,待他人先行重傷弈劍山莊,或是雙方死戰之後,再出手從中奪得四劍之一。


    陸風白也憑借機會,盡快向北而去。等到這些作壁上觀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弈劍山莊已然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向東而行的另一批弈劍山莊之人,再往後的東歸路途上,並沒有出現林滿六和墨無言所猜測的賊人設伏。


    反而出現了一種極為怪異的現象...在墨無言的帶領下,眾人已經盡量避免從一些州城位置行過,甚至鄉鎮都不曾進入。


    可依舊從一些消息當中,聽得了些所謂的弈劍山莊謀略?有說此次南疆變故,若非弈劍山莊於虯蛇穀,先將其攔阻數日,那還不等天地盟反應過來,參星觀便早被滅門了。


    還有說弈劍山莊謀劃深遠,即便腹背受敵,也可與風雪大觀樓周旋之際,破南疆之圍,有那將南疆破局功勞,全推給弈劍山莊的意思。


    最後便就是說,弈劍山莊雖隻是一個新起門派,但有力撼山嶽之勢,連風雪大觀樓都不是其對手。


    這些從他人言語中,所道出的謀略,隱隱有一種為弈劍山莊造勢的意圖。


    ......嶽州城一處院落之中滿院盡是散落在地的枯黃樹葉,而院落正中的桌案旁,坐著兩人。


    黑衣少年與一名男子對桌而坐,男子神態顯得極為閑適,悠然自得地躺在臥榻上。


    而黑衣少年一臉嚴肅,默默地盯著桌案上,那些擺放零散的書信。這些書信上所寫的,便是近日來南地江湖的變化,以及一些門派的遭遇和變動。


    依稀寫著:南疆參星觀覆滅、柳梅身死、陸風白北上逃離等字樣...


    “今日重新會麵於此,所為何事?”黑衣少年抬頭看向眼前的男子。


    “齊軒啊...風雪大觀樓如今遭此變故,想必你也知曉我想要什麽,何必多此一舉問出來呢?”男子升了個懶腰,張開手掌高舉向天。


    此舉像是要用手去遮擋住陽光刺眼,又或是想將那高懸於天幕的太陽,緊握手中。


    “即便師...柳梅身死,此時的風雪大觀樓也是你我能夠撼動的...”齊軒沉聲說道。


    “你可知道,為什麽你不如那柳滿林嘛?”男子答非所問。齊軒沉默不語,這個名字就像是立在他心口,揮之不去的一根寒刺,每每想起,或是被眼前男子提及,他便無力反駁。


    越是這樣,他心中對於那名短衫少年的恨意,越發地加重。即便他知道,此時此刻隻是眼前這個男子,在通關這些事情,來加以利用和控製他,但他也沒有任何想要去反抗的想法。


    因為這一方天地之中,還能與他言之一二的,隻有眼前男子了。並且還有陸師姐的安危...


    “唉...若是你一直這麽想,齊軒,你就別癡心妄想超過那人了...”男子歎氣一聲,正坐而起,像是覺得先前的談話有些無趣了。


    “往後不管用何種方法,將其殺死,此等心結便不足為懼!”齊軒左手握向腰間的斷刃。


    “得...話回正題,你心中對於風雪大觀樓還有所顧慮,可你的師姐此時在樓中地位,恐會任人擺布啊...不再考慮考慮?”男子笑言出聲。


    對於齊軒這樣的人,隻要用到自己從最初,就挑好了的棋子,便能讓其乖乖聽話。


    聽到師姐二字,黑衣少年握劍左手微微開始加重力道。的確,自柳梅身死南疆的消息傳來之後,樓內那些長老的竟不是第一時間置辦喪事,而是開始打算選舉一位新的樓主。


    還美其名曰,風雪大觀樓正逢危難之際,不可群龍無首!就當樓內所有弟子,將希望寄托於這僅存的親傳弟子陸清之時,結果便有樓內長老出麵,說陸清如今不便管理樓內事物,已全權交由他們幾名長老負責。


    這些決斷的消息,從風雪大觀樓樓內傳出,呈遞到這間院落的桌案上時,西行的風雪大觀樓所屬,還未將柳梅遺體帶回嶽州...如此一來,誰看不出其用意?


    齊軒又一次看向了桌案上散亂鋪開的消息,特別看向了那幾封關於風雪大觀樓的書信。


    消息最初傳至嶽州時,陸清個人以不便見客為由,屏退了所有想要與之商議的長老、執事...後續留守樓內的數位長老,開始暫代樓主安排行事...直至柳梅遺體送回嶽州之後,陸清才出門,前去靈堂祭拜,再後來便傳出,樓內事宜聽從李思旻負責...


    “將你這些年藏於樓中的人借我...”齊軒出聲說道。


    “有些不巧了...先前有幾人已被柳梅知曉,暗中處理了,隱藏最深的黃舫,也死在了南疆...”男子抱怨出聲,伸出一顆手指開始敲打自己的腦袋。


    “我說全部!”齊軒看向男子沉聲說道。男子竟是不惱,反而笑容更甚先前,方才還在輕叩腦袋的手,立即扣了一記響指。


    清脆的聲響從男子手中響起,緊接著數道身影從院牆之外翻越而進。才不過數息時間,原本滿是枯葉的院落當中,已是站滿了人,將先前散落在地麵之上的枯黃葉片,踩得稀碎。


    “這些人,跟我走...知會樓內暗樁,稍後我便會行事...”黑衣少年起身朝院門位置走去。


    “這些東西,連同你所學的五毒心,都是需要還的!”男子向齊軒背影呼喊道。


    商賈買賣,便是從以物換物開始,結局永遠隻會是,富商用手中的財物,換到了遠勝於他手中價值的東西。


    即便換購之物,對於換取者而言,已經超過了他先前所支出的財富。但為換購之物定價的,終究是最先持有的商賈。


    此時的風雪大觀樓,從樓頂屋脊開始,皆懸有縞素,後又使之垂於地麵,將原本這座立於嶽州的高樓,裹上了一抹素白。


    原本在城中,肆意橫行的那些灰袍抱劍客,這些時日裏,都安分了許多。


    同樣,人人皆是素縞加身,嶽州城中的市井百姓,見著這些扮相的風雪大觀樓弟子,便立即躲得遠遠的,沒人敢上前靠一步。


    可就在這樣市井百姓遇人回避、風雪大觀樓弟子也不敢隨意惹事的氛圍之下。


    從嶽州城中一小不起眼的小巷裏,走出了十數名黑袍身影,朝風雪大觀樓行去...為首的黑袍少年,自然就是齊軒。


    隨著他們這一眾人的前行,沿路的百姓無不躲避退讓,一時間,繁華的嶽州城主道,開始變得有些冷清、寂靜。


    例行巡視嶽州城內情況的風雪大觀樓弟子,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些突如其來的黑袍動向。


    “是那叛門的齊軒!”。


    “盡快傳信樓中,就說是...屠惡門來犯!”。


    “不可輕舉妄動,暗中留意他們動向即可...切忌!”。黑衣少年看著那些急忙向風雪大觀樓方向飛馳的身影,緩緩呼出一氣:“路遇攔阻者,皆殺...待入樓後,聽我行事!”。


    隱於暗處的那些巡視弟子,看著齊軒帶人一步步向風雪大觀樓靠攏,心中難免生起些恨意。


    你一個叛逃之人,如今怎麽敢回來!一名從齊軒入門開始,便對其心生嫉妒的弟子,看著那緩步而行的黑衣少年,心中的憤懣愈發濃烈...就在其他弟子不注意的情況下,他抽劍出鞘,整個人從屋脊上飛掠而下。


    “齊軒!你這個欺師滅祖之人,如今樓主身死,你怎麽敢有臉回來!”這名風雪大觀樓弟子嗬斥出聲。


    齊軒斜眼看了看,眼前這個身披縞素的昔日同門。眼神極為漠視掃了一眼他的握劍手腕...可就是這麽一掃,那名風雪大觀樓弟子,隻覺手腕一涼,就仿佛此時他的右手已經被齊軒斬斷一般。


    “我之功過,還由不得你來評說...”齊軒重新看向正前方,繼續向風雪大觀樓位置行去。


    他竟然無視了自己?!他齊軒是不屑於與自己出劍嘛?


    “齊軒!”這名風雪大觀樓弟子嘶吼出聲,提劍直指黑衣少年麵門。可就在他呼喊出齊軒名字的下一瞬,他整條右臂,就極為古怪的...與身體分離開來?


    直到手臂連同長劍落地時,鮮血才從他臂膀位置噴湧而出。刺痛感讓他從先前的憤怒之中,清醒過來,他環視一周,這些尾隨齊軒身後的黑衣身影,沒有一個人出手。


    等他看向齊軒時,那黑衣少年已經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腰間的斷刃。


    劍刃之上,還能看清正在滴落地麵的鮮血...他竟然沒有看清齊軒的出手?


    痛楚與驚恐的加持下,使得他哀嚎出聲。從他的口中,開始叫喚起樓內的長老姓名、過往比試中,勝過自己的那些師兄,以及已經身死的柳梅...可這些叫喊聲,似乎還是無法使得他平靜下來,他看著前方那個,已經走遠了的黑衣少年。


    或許隻有從這個齊軒身上發泄...才能平複他的內心。齊軒!你不得好死!


    日後,我必殺你!可就在他言語完這一句話之後,先前跟隨著齊軒行路,一直沒有動作的那些黑衣身影,忽然有了動作。


    其中一人猛然轉身,一柄短刀就從黑袍之下擲出!一刀封喉,了去了他的性命...


    “我說過了...遇攔阻者,皆殺!”黑衣少年言語出聲。此時他沒有向後看去,而是看向了正前方,二十餘步外,已然站立了十數名身披縞素的身影。


    是從風雪大觀樓之中,趕至此地的樓內長老、執事,為首的斷臂老者,便是李思旻。


    “今日前來,意欲何為?”李長老看向齊軒,出聲說道。


    “樓內既無人為柳樓主發喪,今日便又齊軒代勞!”齊軒陰冷地看向眼前眾人,左手握緊斷刃在側。


    “齊軒!你如今是以什麽身份來此?這般刀劍相向,還想進我風雪大觀樓?!”李思旻身後立即有人叫喚起來。


    “斷劍奴...齊軒...”黑衣少年雙眼盯著言語出聲的那名長老,手中斷刃緩緩提起,指向那名長老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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