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劍穀內的氣氛逐漸輕鬆起來,聽著林滿六和十一二人的謀劃,也讓在場的司氏舊部稍微安心些。


    若是在過去的年歲裏,山主的不知所蹤,小姐的獨自離山都是他們心病之根本。


    此時此刻,也算是將其病灶徹底去除了。那喚作王哥的漢子突然出聲說道:“山主,但那踏雪侯與加害你的那些人...也有可能是一路人啊?”司衍搖頭輕笑,沒有給出答複。


    林滿六出聲答道:“王叔此話確有可能,但若那踏雪侯與之為伍,我們便趕不到埋劍穀了...”因為於那蕭保立而言,弈劍山莊沒有必要知道鑄劍峰過往真相。


    同樣也沒有讓困於此處的司衍,活著等到他們的理由。將其擒住困於埋劍穀之中,定然有所圖謀,即便是為了鑄劍峰或是他們能夠將其解救,也可能在那些幕後之人的策劃中。


    但這些都不是現在的林滿六和十一該想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司衍出聲道:“那就在此多留些時日,若期間喬伯尋來此處,我會想辦法與之會麵求證!”王哥開口說道:“既事情安排妥當,我等先行出去查探,無人之時就帶山主出去!”司衍頷首以示,待司氏舊部向穀外而去,他便繼續開始打坐調息。


    十一從先前他那聲打趣言語後,就沒有再言語出聲。此刻的穀中所有三人,確實誰都沒有開口,陷入了一片寂靜。


    林滿六在隨意瞟著四周棄劍,除卻四劍之外,還有許多樣式各異的兵刃,其中以闊劍居多。


    短衫少年開口問道:“鑄劍峰劍勢以輕劍、細劍遞出,可顯其中靈巧,但為什麽此處棄劍這兩者卻又相對較少呢?”司衍出聲答道:“是輕劍之靈巧,易施劍勢之威,而非劍勢威能獨輕劍可顯...”林滿六腦海之中,都還在回憶著鑄劍峰內弟子的佩劍,以及當時演武場上所見的招式、出手。


    就算連同喬鏽塵、李君策,或是喬師姐在內,多是以輕劍、短兵為主。


    少年的思考被這位鑄劍峰山主的話語所打斷,他抬頭看向了這位蒙麵男子,又回頭看了眼師父。


    林滿六這才明白了司衍的意思,隻是因為輕劍靈巧,易於施展鑄劍峰劍勢而已。


    但要使得劍勢殺力最盛,靈巧的輕劍,或是輕盈的短兵都不是最優選。


    而此地立林在山道兩側的闊劍,以及師父和眼前之人的所用的夏鳴蟬才是!


    沒過多久,前去山穀外側的司氏舊部重新返回。


    “埋劍穀弟子都已退回村落,山主我們可以出穀!”那王哥呼喊出聲。司衍單手杵地,隨後就站起身來。


    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山穀之中,他看著身上略顯破舊的衣袍,抬手一揚將其全數撕扯於地。


    舊日的枷鎖,即將擺脫了...司衍跟在十一和林滿六身後,一步步向山穀外側走去。


    此刻的他,走得輕鬆且從容。因為先前那些縈繞耳畔,無法散去的奇異響動。


    在先前十一以石條、仿劍相擊之後,就徹底消失了。司言看著山穀出口的光亮,那是他這些年來從未設想過的。


    原本以為往後隻能困死在這埋劍穀中,根本不曾想過能夠重見天日,能夠重新走出這裏。


    十一沒有看向身後的高大男子,她看著穀口的風景,心中同樣有所觸動。


    自鑄劍峰上連遭禍事起,她已早早地將這些事情封存到了心底,絲毫沒有想要重啟的心念,就當全數都忘了。


    但是在今天,她重新走到那處心門之前時,發現仍有餘溫尚存。其實她從未忘記...臨近山穀出口,眾人已經能看到穀外的風景了。


    駐守在外的司氏舊部們,也在欣喜地看著他們,為首的吳哥已經高舉右臂,看向司衍所在。


    司衍微咳出聲,剛準備呼喊前方子女的名字。咳...咳...同一時刻,似有微風拂過,所有人的耳畔響起了一絲細微的響動。


    霎時,司衍隻覺心脈忽感不適,身形踉蹌後退兩步,接著整個人就開始捂住心口,開始大口喘息起來。


    十一聽得了後方動靜,趕忙轉身看去。發現那高大的身影,早已跌倒在地,在其身後的司氏舊部們也趕忙上前迎了上前。


    “山主!你怎麽了!”


    “前輩!”看著林滿六和司氏舊部們前仆後繼地趕到司衍身側,十一無助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山穀外側自也聽到了其中傳來的呼喊,很快就所有人就聚集到一起。十一手足無措,此時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林滿六見情況不對,趕忙出聲:“先將前輩送回穀內,沿途記得不要碰到那些棄劍!”王哥和吳哥二人相比其他人,要顯得沉穩的多,立即將司衍扛起就向山穀之中行去。


    很快埋劍穀入口處,隻剩下了黑衣女子和短衫少年。十一喃喃出聲:“方才可聽到了什麽...”林滿六出聲道:“還是那響聲...不過師父不用擔心,凡事總有破解之法,不可急於此時!”聽到了少年的安慰,這才讓黑衣女子冷靜了些。


    她立即朝山穀內跑去,林滿六環視穀口一周,確認沒有異樣後,這才跟著前去。


    重新回到埋劍穀深處,在司衍的指引之下,來到了那處鑄劍台。他臉色緩和了許多,整個人靠在台案之上,漸漸地平複下來。


    司衍看著眾人臉上的愁苦,自嘲出聲:“大抵這就是那人所說,永無天日的躲藏其中...”說完之後,看著眾人臉色不改,他又大笑幾聲強撐場麵。


    王哥歎氣出聲:“山主無需安慰我等,我們定會想辦法將山主救出此地!”


    “不礙事了...如今能夠不再癲狂,已是幸事!”待到黑衣女子和短衫少年走上前來,司衍強擠一副笑臉,正準備繼續說些玩笑話。


    “你們一個個地哭喪著臉,讓小輩怎麽辦!你說是吧...”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十一出聲打斷。


    “方才你聽到了吧?”司衍不再嬉笑,出聲應道:”沒錯...


    “林滿六拉拽了下師父的衣角,十一點了點頭。少年看向了司衍出聲:“前輩穀內不受影響,卻在穀外之時又聽到了那些響動,應是久居埋劍穀的緣故!”司衍疑惑出聲:“何解?”林滿六解釋道:“此地兵刃運送至此後,便不再現於天光下,提劍而出皆會頃刻損毀。”司衍慘笑一聲:“那確實隻能活於穀內陰影之中了...”短衫少年搖了搖腦袋,出聲道:“定還有出穀之法!”因為如果司衍在此,是那些的人囚而不殺,斷然不會讓其死在此地。


    倘若在其心智全無的情況下,被人設法引誘出穀,如此輕易的就死了,那司衍就沒了價值可言。


    要達成他們所謀劃的事情,困於此地的司衍,被人


    “救”出去的機會,一定會占大頭。這些少年給自己的解釋,自然不會言語出口。


    林滿六繼續言語道:“我們可以先在穀外駐紮,輪番進入埋劍穀查看前輩情況,若有先前癲狂之症,再做打算!”司衍應聲道:“那就依照小友意思了!老王、老黃,還有...”這位鑄劍峰山主說著,看向了黑衣女子所處的位置,他麵色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安慰作答。


    十一率先做出反應,整個人轉身向外走去。


    “就先按照滿六的意思來弄,商議之事我便不留了,我去穀外照看他事。”


    “對了,名字已經舍了...我現在叫十一...”十一突然冷淡下來的情緒,讓在場眾人都有些不解,就連少年也有些發懵。


    司衍卻是明白其心中所想,她隻是想要以這些的形式,將內心的念想再次壓製下去。


    隻有將這些情感拋至腦後,才能讓她遇事之事,能夠冷靜的做下斷絕,而不是像先前山穀入口處的手足無措。


    ......埋劍穀外的村落,駐守此地的弟子將兵刃重新藏好後,自也恢複了往常的扮相。


    該在屋中歇息的就躺在臥榻上,裝的那個不省人事。該在村口插科打諢的閑人,也尋了處石坎蹲坐起來閑聊。


    這副樸實的村寨民風,凸顯的淋漓盡致。就在這時,眾人都聽到了村口出來的喘息聲響。


    一名杵著樹枝當拐杖的佝僂少年,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他的衣衫極其破舊,膀子上都已破了數道口子,要是口子開的再大了些,恐怕就要成布條了。


    佝僂少年看了一眼村落中的景象,此處人煙稀少,他心想應是處安穩地界了。


    於是就想在村口的樹樁歇息片刻,他杵著拐杖,腳步蹣跚地向前行來。


    看著那一步一瘸的樣子,樣子實在太慘了些。埋劍穀的弟子也不好立即驅趕此人,隻得仍由這名佝僂少年在村口歇息。


    那位金執事等待了片刻,心中想起此時的埋劍穀中還有小姐等人,於是乎從屋舍中拿了些銀錢和幹糧,就準備將此人打發走。


    金執事將手中物事擺放在了少年腳邊,隨後開口出聲。


    “這裏是些碎銀和吃食,還是早些走吧...”佝僂少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地上的幹糧,接著就準備開口言謝。


    可當其看向金執事眼神時,佝僂少年趕忙向後倒去。那種眼神他見過,不是那種尋常的厭惡和嫌棄,更多的是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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