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戰死的屍首焚燒殆盡後,管驍、李延鶴三人便簡單商議了一番,將各自需要防守、部署的地方確定了下來。


    因為遲遲沒有見到馳援至茨烏夜騎援軍,不管對方出於何種目的,他們都不得不防。


    就算是那黃肖甲在其軍中無足輕重,也不該如此才對...


    依照留守營地的東都守軍所言,負責給黃肖甲傳信的斥候,在接到他的指令之後,就迅速向東北方向行去,這與李延鶴等饒行軍方向全然相反,更是偏離了東都所處方位。


    他們三人篤定,烏夜騎城外定還有準備,若要著手行動,定不會延緩至此都毫無動靜。


    正如李延鶴等人所想的一樣,本該馳援至茨烏夜騎,在東都的東北麵遭遇了一支神秘軍隊的伏擊。


    起初,負責領頭的烏夜騎將領還能與之衝殺數輪,但隨著對方兵力增補上來,烏夜騎人數的劣勢逐漸顯露。


    最後,全數烏夜騎隻得強行突圍,以死傷慘重的代價朝東都方向折返。


    這是烏夜騎自平定六王叛亂以來,遭逢的第一次失利,敗給了一支來曆不明的軍隊。


    與此同時,鑄劍峰的喬家供奉——喬鏽塵,隻身一人走到了弈劍山莊的營地入口處。


    負責駐守的弟子認出了這位喬供奉,向其行了一禮後,便向營地當中傳信。


    沒過多久,林滿六就快步走了出來。


    “喬叔叔裏麵請!老騙子他讓我快些請您進去!”


    喬鏽塵聽著“老騙子”這一稱呼,他很難將其與葉當聽聯係起來的,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出聲道:“此番前來,倒不是來找葉莊主的,而是來找你...”


    林滿六聽著喬鏽塵的語氣,整個人有些發懵。


    喬叔叔找他,可是因為喬師姐借錢給自己的事情?


    可是,老騙子已經把錢給那位浪前輩了啊...


    不會是那位浪前輩還未返回鑄劍峰,在路上遭遇了什麽不測?


    林滿六趕忙詢問出聲:“喬叔叔,可是那位浪前輩還未返回鑄劍峰?”


    喬鏽塵再次搖了搖頭,言語出聲:“浪女俠在我們出發前幾日,就已返回鑄劍峰了,滿六友無需擔心。”


    那是為了何事...


    林滿六也不能就這麽將人拒之門外,向喬鏽塵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後者就跟著他一同進入了營地當鄭


    介於喬鏽塵有言在先,是找少年自己的事情,林滿六在主帳門口與葉當聽隨意講了一聲,就帶著喬鏽塵向自己營帳走去。


    等到兩人行至營帳附近時,營帳入口處已是多了一人,正是月寒枝。


    沒等林滿六作何解釋,她便抱拳喊了一聲。


    “月寒枝見過喬供奉!”


    喬鏽塵看了月寒枝一眼,同樣向其還了一禮。


    林滿六心中疑惑隨之添了一分,寒枝也認識喬叔叔?


    這樣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多久,少年很快就自己給自己開解了。


    寒枝在矩州城中置辦過一間糕點鋪子,與鑄劍峰有些往來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也是為人和善的喬叔叔,又不是那個全身上下都是壞心眼的李君策,無妨!


    月寒枝掀開營帳卷簾,先行進入其鄭


    等到喬鏽塵和林滿六入座時,她已倒好了兩碗清水放於兩人身前。


    月寒枝言道:“營中簡陋,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喬鏽塵擺手出聲:“此番行於山野,本就不易,在此還要謝過月女俠!”


    這一舉動,讓少年心中又是一陣發愣,總感覺寒枝現在有些怪怪的?


    雖寒枝出身江寧月氏,言談舉止如此也正常,但是平日裏不該這樣啊...


    林滿六向其遞出一個詢問的目光,後者隻是瞟了一眼他,又將目光看向了那碗清水。


    如此一來,林滿六隻得正襟危坐,等待著喬鏽塵開口言此行目的。


    兩人這來來回回的舉動,當然都被喬鏽塵看了去。


    他開口出聲道:“滿六友和月女俠無需如此拘謹,今日前來主要是想告知滿六友一件事。”


    林滿六應了一聲:“喬叔叔直言即可!”


    喬鏽塵言道:“滿六友可知,我等是如何匯聚簇的,或者為何會響應那位李將軍的號召?”


    林滿六沉默片刻,出聲答道:“按理來,即便李將軍有日升令旗在手,也至多能調遣各地州城的兵卒,像鑄劍峰、風雪大觀樓諸派是無需響應的...”


    喬鏽塵點零頭,繼續等待著少年的言語。


    林滿六起初有一個猜測,是卻邪向他們下達的指令,但地媚其他門派都能得通。


    參星觀定是有那個“和光”蒼玄同的授意...


    風雪大觀樓明麵上的掌權之人李思旻,早就受製於卻邪...


    尋寒山如今的那位李長老,更是早早地棄暗投明,拜於卻邪門下...


    唯獨鑄劍峰不一樣,因為卻邪並沒有在其中有眼線安插才對。


    如今的掌權者,不管是喬、李兩位供奉,還是那位喬穀主,都沒有跟卻邪合作的可能。


    林滿六突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遇到李君策的時候,在其身側之人正是那位薑家大公子!


    他看向喬鏽塵,下意識地問了一聲:“可是因為嶽州薑氏?”


    喬鏽塵嗯了一聲,言語道:“想來滿六友是見過那個薑旭了...那麽君策與其之間的聯係,也不用我再細了吧?”


    林滿六頷首出聲:“先前有過幾次交手,如今依照老騙子的意思,暫時可以與之合作。”


    喬鏽塵聽得少年答複,足足過了好半晌,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既然葉莊主是這般想法,喬某也不再多慮了,往後隨波逐流就是...”


    林滿六出言道:“此人與屠惡門牽扯甚廣,往後不論是李供奉還是喬叔叔,還需避免與之接觸過多!”


    喬鏽塵嗯了一聲,同意了少年的提議。


    “待此間事了,我會與君策清楚講明白,他太過貪圖江湖當中的虛名了,也太過沉迷於鑄劍峰過往的名望,這些東西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從喬鏽塵口中得知,鑄劍峰響應李延鶴號召一事,是由薑旭和李君策牽頭促成的。


    這就讓林滿六心中對於這位薑家大公子,又有了些新的認知。


    那矩州城外初見李君策時,他們二人商談之事應該跟屠惡門無關。


    如若隻是勾結屠惡門,那鑄劍峰應該跟揚風穀是一個下場才對,是根本沒有辦法存活至今的。


    那麽李君策和薑旭密謀的合作,假如是如今之事呢?


    想到這種可能,林滿六不禁背後冷汗直流。


    豈不是此人一早就謀劃好了退路,若是屠惡門落敗,又或者遭遇幕後主使拋棄,他便勒令鑄劍峰響應反旗,就此轉換到贏麵更大的一方。


    他們隻是江湖人,做的多是江湖事。


    而那個薑旭是一個商人,眼中隻有利益最多,收獲最大的結果。


    林滿六出聲道:“那喬叔叔可知,那薑旭如今身在何處?”


    喬鏽塵言道:“不知,不過依照他與君策的法,隻要此行北上有收獲,他便會再次現身,告知君策下一步行動。”


    林滿六抬手抱拳出聲:“屆時還望喬叔叔告知我與老騙子,此人定還有謀劃,不可讓其一直躲於暗處!”


    “嗯,今日前來也是為了與你商議此事,稍後再轉達給葉莊主就行!”


    喬鏽塵言語出聲的同時,將身前的那一碗清水捧起,隨後便一飲而盡。


    他站起身後,先是朝月寒枝恭敬地行了一禮,緊接著才看向了林滿六。


    “若是滿六友沒有什麽要問的,喬某就自行離去了。”


    林滿六還沉浸在思索、複盤當中,並沒有注意到喬鏽塵剛剛的舉動。


    直到聽見喬鏽塵準備離去的聲音,少年才反應過來。


    林滿六立即站起身來,向其出聲問道:“稍等片刻!不知喬叔叔可知曉埋劍穀最近之事?”


    喬鏽塵輕笑出聲:“無需擔憂你師父,她的安危我們也很重視,埋劍穀一帶已經讓峰內弟子嚴加看管,不會有人擾她清淨!”


    林滿六抱拳致謝道:“謝過喬叔叔,謝過鑄劍峰各位長輩!”


    喬鏽塵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喊了一聲走了,整個人就朝營地出口離去。


    如此一來,營帳之內就隻剩下了林滿六、月寒枝兩人。


    後者直到此時,才開口出聲:“滿六,你是擔心那薑旭背後搞動作,會影響到此次行事?”


    林滿六看向了月寒枝,點頭道:“嗯,此人以及九昭、千靨笑之流,他們每次出現的時機,都可謂恰到好處,定是早有安排才會如此。”


    月寒枝沉思片刻,言語出聲:“稍後將這些事情都與老騙子聽聽看,看他是什麽想法,還未見過此人,想來應該跟和那個舟墨一樣,肯定看著不順眼...”


    在她眼裏,那個舟墨就算是被陸風白請入弈劍山莊的,但也是一個唯利是圖、剛愎自用的人。


    而對於那個薑旭的印象,不論是剛剛喬鏽塵口中提及的,還是林滿六先前就與她提過的,在她看來,隻會比舟墨更甚!


    明麵上,讓鑄劍峰響應李延鶴的號召,背地裏,指不定在謀劃著什麽不可告饒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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