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駐足南疆的弈劍山莊之流,也陸續收到了關於炎陽北境的消息。


    不論是南地各處州城兵卒異動,還是河北備倭甲士公然反叛,這些顯露於表麵上的危機,都在預示著一件事。


    炎陽將亂,國將不國。


    但陸風白並未采取任何行動,依舊留於浪滄江畔,“看守”著那位踏雪侯。


    這是他在事發之前,就與某人定下的約定,務必攔阻蕭保立行出劍門關。


    而那位自囚於浪滄關的踏雪侯,也算是能聽從安排,並未做出太多的怪異舉動,安分守己地呆在了關內。


    弈劍山莊營地,主帳內。


    陸風白將近日陸續收到的消息,盡數整理完畢,一些有著緊密聯係的情報,更是被其用朱筆勾畫注明,以便於他將之進行聯想。


    就在他提筆準備將管驍、周標之流的名字劃過時,營帳外傳來了一陣輕快的碎步聲響。


    很快,就有一身著百褶裙的女子行入營帳。


    陸風白見來者是那位祠安姑娘,便將書案前的情報收攏,微笑著看向了對方。


    他開口問道:“祠安姑娘走得這般急,是為了何事?”


    祠安停下腳步後,雙手就杵在了膝蓋上,隨後開始大口喘息起來。


    她也顧不得自己口齒不清了,一臉急切地開口出聲。


    “方才我聽見...浪滄江上遊那邊的山頭裏...有異響...好像是什麽走獸的嘶吼聲...那裏有片村落...陸莊主能否帶人去看看...”


    陸風白在其言語過半時,整個人便站起了身。


    他應聲道:“南疆崇山峻嶺間,自是有些隱於山間的奇珍異獸,祠安姑娘莫要驚慌,你留於營中便可!”


    白袍身影出聲的同時,便已將營帳中的漆夜、白晝兩兵穿戴在身,看其模樣是準備親自前去探查。


    祠安猛吸了一口氣,強做鎮定之後,她就跟上了陸風白的步伐。


    她出言道:“我也跟著去!萬一有村民受傷了,我也可幫忙包紮一番!”


    陸風白聞聲之後,隻是沉默了片刻。


    他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女子,笑言出聲道:“那便請祠安姑娘一同前往,屆時幫忙照拂下村落當中的百姓!”


    祠安立刻點零頭,嘴中喊上了一聲好,尾音被她拖得極長。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陸風白就將出行一事安排妥當。


    等稍後他出走後,弈劍山莊營地當中的弟子,需聽從江清則、陸辭善兩饒安排。


    而隨他一同出行的弈劍山莊弟子,則是全數騎禦快馬,盡可能向浪滄江上遊的村落趕去。


    臨走之前,陸風白特地向陸辭善、江清則兩人叮囑了一聲。


    “務必看護好那人...”


    “嗯!”


    三人雖都未提及看護之人姓名,但他們心中都已明了那人身份,自然是那位踏雪侯——蕭保立了。


    在陸風白一行人北上的過程中,祠安又依照先前行路時的回想,將聽到的情況大致與其了個遍。


    約莫是半個時辰前,她於山間尋找草藥時,聽得北邊有走獸長嘯之聲。


    其聲勢不僅震耳鳴神,並且流傳之聲悠遠綿長。


    對此,陸風白的心中,就已產生出了幾種猜測。


    或許是形同嶺南一帶的猛虎?又或是南疆當中的山豬?再或者就是先前那禍亂南疆的黑蛇?


    在陸風白猜測的過程中,他忽然想起了些關乎南疆走獸的傳言。


    相傳南疆的盡頭,也就是炎陽王朝的最南方,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密林大澤。


    因為無人會行至其中,在裏麵休養生息的飛禽走獸們,就也沒有了最大的“當。


    由此在那密林大澤裏,就存在一些被人稱作“百獸之王”的異獸。


    在炎陽的一些誌怪裏,或是南地的書先生們口中,更是傳的神乎其神。


    都那林中走獸,都是古時仙人圈養起來的,凡人絕不可對其有非分之想,又或是起獵殺之心。


    陸風白看向前方不遠的村落,沒來由地念叨了一聲。


    “不會真是那大澤當中的異獸吧...”


    祠安聽得此言,搖晃起了腦袋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畢竟在她看來,自己也算半個本地人,不應該畏懼這些南疆傳言。


    祠安指向村落一處,言語出聲道。


    “依稀記得,方才就是那處傳來的聲響!”


    陸風白聞聲看去,發現並未屋舍破損的跡象,而後便扯動手中韁繩,快步向村落位置行去。


    等到弈劍山莊眾人趕至村落時,發現雖未有屋舍倒塌,但幾處道當中的籬笆,已經悉數損毀。


    陸風白環看一周,很快就搜尋到了兩名躲在屋舍裏的村民。


    他禦馬快步行去,隔著村民的院子抱了抱拳。


    陸風白言語出聲,講起了一口蹩腳的南疆方言。


    “各位鄉親們莫要驚慌,我等聽得此處有異響,可是有什麽走獸來此?”


    躲藏於屋舍內的村民像是有些驚嚇過度,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複陸風白的問答。


    直到他抱拳動作撤去時,屋舍當中才有一權怯的言語出聲。


    “剛剛...有一頭...怪物衝進了村子...被兩名路過的大俠趕走了...”


    陸風白繼續出聲道:“可否再與兄弟問上一句,那怪物和大俠往何處方向去了?”


    屋舍當中的村民聽得此言,雙眼看向了院外的陸風白。


    像是看著對方也一身背刀負劍的模樣,心中才逐漸緩和了下來。


    村民打開窗沿,抬手朝村落北邊的山林指了指。


    “方才是往...那邊跑了...”


    完這短短的幾個字,像是用盡了村民所有的氣力,他趕忙再次關閉了窗沿,整個人縮卷在了屋舍當鄭


    他抱緊身側的妻子,口中無時無刻都在念叨著,莫怕、莫怕...


    其實他自己的心中,早已怕的要死,但此刻他仍是想讓發妻,不要因為那怪物的出現,受到太多的驚嚇。


    陸風白聽得消息之後,命身後的四五騎弈劍山莊弟子,留在了村落之內以防萬一。


    他朝身側的祠安出聲道:“祠安姑娘要不留在村落之內,稍後幫忙照看下各家各戶的鄉親們?”


    祠安轉頭看了一眼,那些已經向各處門戶行去的弈劍山莊弟子。


    她搖了搖頭出聲道:“陸莊主無需管顧於我,還是先行尋到那走獸為好,稍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陸風白頷首以示,抬手向前一揮後,繼續帶領著餘下的弈劍山莊弟子朝北邊山林行去。


    隨著他們逐漸行入林間,山道兩側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些爪痕。


    觀此印記極其巨大,根本不是尋常走獸可以撕扯而出的,依照這些爪痕來判斷那走獸體型,約莫快有三、四匹軍馬並排而立的大。


    陸風白提醒出聲:“此物定不是林間的尋常走獸,稍後需心為上!”


    在其身後的弈劍山莊弟子,連同祠安在內皆是應了一聲,明白。


    好巧不巧,就在他們出聲的同時,林間突然響徹起了一聲狂嘯!


    吼吼——吼——


    陸風白即刻抽刀出鞘,他將漆夜刀提在手中,在找準嘶吼聲傳來的方向後,立即扯動韁繩向前奔去。


    “跟我來!”


    弈劍山莊弟子同樣如此,將各自兵刃緊握在手後,全數跟上了陸風白的步伐。


    眾人在穿過林間的過程中,耳畔的嘶吼聲越發地刺耳起來。


    像是那名走獸再與外力搏殺,正在不顧一切的反抗,想要振脫那來自外力的束縛!


    等到陸風白等人從林間奔湧而出,看到了前方空曠的林地時,果不其然,與他猜想的一樣,當真是一隻有別於尋常走獸的奇異存在。


    觀其全貌,能夠看出是一直通體雪白、身形巨大的白虎,不過其脖頸、四肢各處的雪白毛發下,似乎還藏有一些暗紋。


    而與之搏殺者,是一男一女。


    男子手中揮舞著兩柄古怪的雙兵,忽而變得極長,就像那蛇尾一般在白虎身前揮打、刺挑,忽而又變得極短,好若一柄利刃緊握於手,不時便要向前斬去。


    女子同樣使一雙兵,看其模樣像是兩柄鐵扇,扇麵開合之間,便會有光亮從中顯現,似乎在其鐵扇當中,還藏有玄機!


    兩人聽聞身後傳來的響動,隻是各自向後瞟了一眼,就繼續困殺眼前異獸。


    男子呼喊出聲:“若是馳援村落的好漢,還請為我夫婦二人掠陣,無需你們奮力出擊,我們兩人已有辦法,可將眼前凶獸擊殺當場!”


    女子悶哼一聲,將手中鐵扇徑直向前一橫!


    下一刻,扇麵突然展開,三道極地鐵刃從中擊射而出,這一次出手瞄準了那頭白虎的右前腿方向。


    陸風白自是看出了兩人實力不俗,但要能夠強殺那頭白虎,定是要耗費很多氣力的,甚至有可能還會因此負傷。


    為確保那一男一女沒有加害弈劍山莊眾饒機會,同時又要保證兩饒安穩,陸風白決意上前製止兩人出手。


    白袍身影單手輕拍馬背,他的身型才剛剛飛躍而起,下一瞬,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那一男一女察覺到時,兩人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襲虛幻的白袍,即便在白日下,依舊形如鬼魅一般。


    就在男女兩人遲疑之際,身前又是閃過一抹眩目的白光,隨之而來的還有兩道兵刃碰撞聲!?


    鏘——鏘——


    男子頓時驚異出聲,眼前突然出現的白袍身影,竟是出手將他們兩饒兵刃同時擋下,並且以此發力讓他們二人震退向後。


    他看著陸風白的更前方,那頭凶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看其模樣像是要將一襲白袍全數吞沒。


    男子暴喝出聲:“抽劍回擋!”


    他情急之下,正準備將手中兵刃擲出,卻突然聽到了前方傳來一陣輕笑聲。


    陸風白笑言出聲:“兄台無需擔憂,山野間的走獸心思可是要簡單得多...”


    在其白袍大袖當中,忽然閃起了一抹黑光!


    霎時,漆夜向那白虎前腿方向斬去,竟是將那白虎整隻撂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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