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到了,就是這裏。”


    一身便裝的杜海舟走下了馬車,看著這個在郊外小村的布店。還沒有杜府的一間客房大,成品布就那麽隨意的擺放在店前的院子裏。杜海舟開始有一些不喜了,這裏的老板是誰?這麽不愛惜布料,真想不通城內那麽暢銷的彩雲布竟然是出自這裏。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他的管家查錯了。


    本來杜海舟是不在意一個賣布料的商鋪的,他走船販售的肯定不止布料一種,濱州城內一些有規模能排得上號的企業大部分都和杜家有合作,就算明麵上沒有,私下也有。畢竟杜家不是一家獨大,還有曹家和官府的生意。


    就是這麽暢銷的一款布,竟然在前天突然單方麵中斷和杜家的合作。這讓他很沒有麵子,想用契約去壓人,結果下麵的人拿著契約去索賠違約款的時候,那家老板笑了笑,突然指出當初多加的條款,連續兩年往來業務達標的時候,布店老板可單方麵終止契約,無需任何理由及賠償金。


    因為當時是互利互惠,大家都是為了賺錢,杜家覺得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放棄合作,也就沒在意增加的條款。可誰想他們竟然真的單方麵終止合約了,杜家現在還壓著五萬兩的單子,如果布店不出貨,杜家是要賠買家雙倍的違約金的。


    看來布店老板早就打算著會有這樣的一天,所以當時才會加上那樣的條款。這點就讓杜海舟的心裏很不爽了,十萬兩,杜家賠的起,也不在乎,但是那種被算計的感覺真的很讓人火大!


    “走,進去。”杜海舟擺了擺手,甩著袖子大步走進了店鋪。


    一進門他就驚呆了,這還是店鋪嗎?櫃台昏睡的店小二,牆上橫七豎八擺著的已經有些褪色的布樣。中間的那張方桌上放著的茶壺和茶杯上還落著蒼蠅!


    “小二!”杜海舟忍不住吼了出來。


    睡的正香的店小二被嚇了一跳,手臂一歪,腦袋直接磕在了櫃台上。


    “嘶,鬼叫什麽!來買彩虹布的?”店小二一邊揉著腦門一邊很不客氣的問道。


    “彩虹布?”杜海舟納悶了,不是叫彩雲坊,出售的彩雲布嗎?


    “難道不是嗎?我就說,這麽次的布,怎麽會有人要,果然今天來了一個聰明人,你是不知道,昨天來了一個傻子,拉走了一車彩虹布。”見杜海舟疑惑遲疑的樣子,店小二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還從櫃台裏抽出一塊如斑點狗的“彩虹布”上麵就是各種顏色顏料的隨意潑灑。


    “你說什麽?昨天來進布的人,是第一次來嗎?”


    “好像不是第一次,一共來了兩次,第一次他們拉走了兩車,昨天那一車更是把最後的存貨都給拉走了,也多虧了他們,自從他們第一次拉走兩車後,不少小攤布販的老板全來進彩虹布了。聽說有一個還發了家,娶了醉仙閣裏的一位姑娘,嘖嘖,那小日子。”


    杜海舟的胡子都要被氣的翹起來了,他們被耍了,對方早就知道他們會查今天的事情,早在合作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排兵布陣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杜海舟冷笑道。


    “老爺,是奴才的失職!”管家剛要跪下就被杜海舟扶了起來。


    “行了,我知道你已經盡心盡力了,這麽多年了,能不能改改你動不動就要下跪的毛病?”杜海舟又回頭看向店小二:“以後要是之前的人再來進彩虹布,一定要把人留住,然後派人到天通錢莊報信。”說完杜海舟就扔給店小二一袋銀子。


    本來一臉不屑的店小二,看到銀子後,立馬喜笑顏開:“客官您放心,要是之前的人再來,我一準把人給您留下!”


    “我們走。”杜海舟和管家走出了這間不像是布店的布店。


    “二位爺慢走!”店小二竟然還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那一臉諂媚的樣子看的杜海舟有些惡心,他本來想再看看周圍的情況,見到了店小二之後就直接走上了馬車。很快馬車就遠離了這裏,店小二那一臉諂媚的表情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不屑。轉過身朝著屋內躬身拜下:“少爺,人已經走了。”


    話音剛落,杜子騰和無勤奮他們幾個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你爹要是知道是你搗的鬼,一定先把你打個半死,然後再後悔個半死。”無勤奮端著手裏的果盤,忍不住調侃道。


    “他是不會後悔的,自打我記事起,他從來就沒有後悔過他所做的決定。就算是錯的道路,他也會咬著牙走完,直到反對他的聲音完全消失。我想正是因為這種性格,爺爺才會選他做杜家的繼承人的吧。人總會犯錯,人不但要有知錯能改的勇氣,還要有一直錯下去的勇氣,因為有些決定是無法更改無法停下的。”杜子騰眼神裏承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


    “你難道不會思考有一天回想起來,萬一你今天的決定是錯的呢?”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一點我和他很像。也許會覺得走錯了,但是一定會走完,不管那條路的盡頭是讓我一步登天還是跌落深淵。”杜子騰笑著看向無勤奮說道。


    “我突然覺得你這麽笑很可怕。”無勤奮抱著果盤回到了屋裏。


    看似有些破爛小屋的盡頭是一扇機關的木門,後麵是一條通道,直通後麵一個小莊園,院子裏有桃樹,蘋果樹,還有一個花池,正對著的是一座兩層的木屋。


    “杜子騰你可以啊,有這麽好的地方,竟然連老……人家都不知道!”秦仙兒非常幽怨的看著杜子騰。她有些慶幸在醉仙閣那裏告病假了,不然她哪裏會知道杜子騰還有這麽個地方?怪不得之前說用不上她的錢。


    果然啊,就算是再落魄,再不受待見,富家的少爺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比的。


    杜子騰一邊在前麵領路一邊介紹這介紹那,這棵樹是幾年前種的,這朵花是在哪裏采的。走到屋內的時候,客廳的主位上方掛著一幅畫,是一個美女的背影,怎麽看著那麽眼熟呢?


    “老杜啊,那幅畫裏的人是誰啊?”無勤奮津津有味的看著畫問道,還別說畫的真是好,不過可惜了怎麽沒有畫正臉呢?


    秦仙兒看著那幅畫也嘟起了嘴,不過當她看到那幅畫裏的人右肩上的梅花時,頓時就樂開了花,因為她的右肩上就有一顆梅花痣,本來是黑色的,但是後來她找人紋成了淡紅色。不過那也是她成為花魁很久之後的事情了,而那幅畫裏的梅花痣是黑色的,就說明是杜子騰很早就畫下來的。


    秦仙兒發現了在一邊倒茶掩飾尷尬的杜子騰,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邊,一下就摟住了他的胳膊:“說,你是不是早就對本姑娘圖謀不軌了?”


    杜子騰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難道讓他說,在他哥第一次帶他去醉仙閣,第一次看到秦仙兒狼狽的樣子時,就已經喜歡她了嗎?秦仙兒一定會嘲笑他的,一定會的,堅決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


    “咳咳,我盤裏的葡萄它咋就那麽酸呢?師弟你也嚐一個,是不是我的嘴出問題了?”無勤奮說完就把果盤遞到了古正成的麵前。


    古正成看了看對麵的兩個人,又看了看果盤,淡淡的說道:“不用嚐了,師兄你的嘴沒有問題,不要說盤裏的葡萄,就連院子裏的桃子和蘋果都酸了。那個,杜兄,我渴了,能給我一杯茶嗎?”


    “啊?哦!古兄弟請!”杜子騰把之前已經倒溢出來的茶杯遞了過去。古正成卻隻能無奈的接下,一旁的秦仙兒看著眼前的情況是笑的花枝招展。


    “說正事,你的彩虹布,不是真的像外麵那樣不堪吧?”無勤奮放下果盤認真的問道。


    杜子騰神秘一笑:“無兄跟我來。”


    幾個人又重新回到了院子裏。


    杜子騰從木架上取下如斑點狗一般的彩虹布,放在了平滑幹淨的地板上,然後從旁邊的水缸裏取出一瓢水潑在了布上,很快上麵的顏料就非常規矩的散開。


    看顏料散開的差不多了,又打開一邊的小木桶,裏麵是像膠水一樣透明的黏液,杜子騰用刷子把黏液刷在了布上。靜靜的等布變幹,在太陽的照射下,彩虹布泛著耀眼的彩光。


    很快,顏色被固定住了。杜子騰拿起布樣給在場的人看,真的如雨後天上的彩虹一般,讓人看著舒服。而且摸起來也滑滑的,不是那種讓人討厭的滑。


    “怎麽樣?”杜子騰一臉驕傲的看著眼前的三個人。


    “每一批布,都要你自己刷?那不得累死啊。”


    “哈哈,無兄你也太小看我了。這裏隻是我實驗的地方,彩虹布早晚會過時的,我要利用這裏研究出不一樣的顏料。而且我之前好像說過,我在山裏有一家染布坊的吧?這裏的水,顏料,明膠,就是從那片山林裏取來的。染布坊裏終究有外人,一些關鍵的配料過程我要在這裏做。”


    “你幹脆就直接幹染布的行當吧,這麽有天賦還爭什麽杜家的船隊?”


    杜子騰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之後又抬起頭看天:“杜家的財產和權力並不是我想追求的,我隻是想讓那個人低頭認錯。這可比爭杜家的財產難多了。”杜子騰搖頭苦笑。


    “如果我想的話,幾年前我就會離開杜家,帶著仙兒姐姐離開濱州城。但是那道坎我過不去,哪怕我會交代在這繁華的濱州城,我也要做下去。更何況,仙兒姐姐也不是那麽好帶走的,是嗎?”杜子騰別有深意的看著秦仙兒,看的秦仙兒直接低下了頭。


    ……


    “這次任務要是不成功,我也沒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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