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已經漸漸到了深夜,二人困意襲來,便靠著大樹入睡。此刻,萬籟俱寂,隻有篝火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一縷縷輕煙,嫋嫋上升,消融在星光閃爍的深黛色的夜空中,四周的群山黑壓壓地聳立著,鬆咽泉吟,深邃而神秘,有清涼的山風拂過,帶來山林清新的氣息。


    翌晨,二人被煩亂的鳥鳴聲吵醒,但見周圍草木被薄霧籠罩,山林猶如還沉睡在白色的羅紗帳裏。淩風去尋了一些野果,二人胡亂吃了,卻見陽光一絲絲穿過葉隙,林中的霧氣漸漸渾濁激蕩起來。一片枯葉離開了樹頂,打著旋兒,緩緩地漂浮在樹林上方,久久不能墜地。接著日頭升起,林中的霧氣漸漸消散,便起身趕路。


    他們不敢禦劍飛行,怕目標太過顯眼,便專找一些寂靜無人的山路,避過暗夜刺客耳目,直往映秋山而去。這樣行了三五日,映秋山終於遙遙在望。


    二人謹小慎微接近映秋山山腳,猱身藏匿於雜草叢中,卻見前方的必經之路守衛著十來名黑衣刺客,見此路不通,他們便小心翼翼退走。


    來到安全之地,雷昊啐了一口道:“我說此行為何這般順利,沒有遇到阻礙,原來他們竟然把兵力全都派遣到映秋山守株待兔。”


    淩風道:“若要想上山,還需得想個法子。”


    雷昊歎了口氣道:“映秋山已經被暗夜刺客包圍了起來,每一個上山的路口都有重兵把守,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上去,是不可能的了,隻有找一處守衛薄弱之處硬闖。”


    淩風搖搖頭道:“此非明智之舉,就算我們找到了薄弱之處硬闖上山,但是山腳十步一哨,百步一崗,其餘刺客很快便過來,到時候就算我們闖了進去,後麵也有大批追兵,那時我們行蹤暴露,要再想逃脫,恐怕不易。”


    雷昊道:“你說得對,禦劍不行,硬闖不行,就隻能智取。”


    淩風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會意,見他又向旁邊走去,便緊緊跟上。


    在映秋山背陰麵,這裏視野開闊,一眼望去,漫野草木稀疏,是不可能有人藏匿於其中的,所以這裏也隻派遣了兩名黑衣刺客守衛。那兩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不敢怠慢,來回巡視,被黒巾蒙住的麵龐上隻露出一雙黑色琥珀般的眼睛,如鷹般掃視著周遭。


    突然,一陣香風撲麵,其中一名黑衣人道:“你聞到什麽了嗎?好香啊。”


    另一名黑衣人道:“是花香吧。”


    那黑衣人又道:“都快入冬了,有什麽花會在冬天開放?”


    “這映秋山本來就靈氣充沛,冬天開花有什麽好稀奇的。”


    “你可別說,這花香真好聞,要不我們去找找是哪種花卉,我們把它挖出來帶回去,獻給老大,也許會犒勞你我兄弟倆呢。”


    “你這主意不錯,那我們去?······額,不對,這可是擅離職守,要是被其他人發現被舉報了,我倆可是要掉腦袋的。”


    “唉,是啊,到時把雷昊那老狐狸抓住了再說吧,咦,你有沒有覺得這花香聞多了有些醉醺醺的?”說罷,他便用手去扶住腦袋,


    “是啊,好暈啊。”另一人也走了兩步,腳步虛浮,突然栽地不起。


    “唉,你怎麽······”說罷,剩下一人也應聲倒地。


    卻見一裏之外的一處矮樹後麵走出兩人,正是淩風和雷昊。淩風手中拿著一隻點燃的香薰,正站在順風口,另一隻手向香薰扇動著。二人相視一眼,便走上前去,將二人扛到矮樹背後。


    一柱香的工夫之後,兩名黑衣人從矮樹後麵走了出來,一人道:“雷大哥,你這主意不錯啊,這樣就可以渾水摸魚,堂而皇之地上山了。”


    另一名黑衣人道:“還是淩兄弟你的迷香藥效好,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可以迷倒他們。”


    這二人自然就是換了衣服的淩風和雷昊了。


    淩風哈哈笑了兩聲道:“要怪就怪這兩人修為太低了,這種品級的迷香就能迷倒了他們。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吧。”


    雷昊一點頭,二人就正大光明的繞到前山一處關口,見到前方有數十人站立在山道邊上,上山的路口有四人把守,雷昊率先上前,正要上山,站在前麵的兩名刺客攔住他道:“沒有頭領允許,任何人不得上山。”


    雷昊道:“你看清楚,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又怎樣?隻要沒有頭領首肯,就算是堂主來了,也得準守規定。”


    “你······”雷昊暗中提氣,欲要強行闖關,卻見淩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衝動,自己則上前一步道:“我們奉命去找頭領,麻煩兩位兄弟行個方便。”


    那黑衣人道:“奉命?奉誰的命?”


    淩風道:“自然是日尊教主了。”


    黑衣人道:“我們此次刺殺雷昊並尋找紫箐仙芝就是日尊教主的命令,這件事已經全權交給了頭領負責,教主此次派人來,究竟是所為何事?”


    淩風道:“茲事體大,我們必須盡快麵見教主。”


    “這······”兩名黑衣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道,“隻怕不妥,頭領已經帶人去山上尋找紫箐仙芝了,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他的。”


    雷昊聳然動容,心想要是被他率先找到紫箐仙芝,則大事不妙了,心下暗自焦急。


    “唉,”淩風見到他急切的樣子,計上心來,故意著急,拍了一下大腿道,“頭領真是糊塗。”


    “你何出此言,到底怎麽了?”


    淩風道:“實不相瞞,頭領中了雷昊那廝的奸計了,紫箐仙芝根本不不在映秋山中,你們在此守候了那麽多天,可曾見過雷昊的影子,他早已經去了另外的地方,你們再不去追,這仙草就要被他捷足先登了。”


    “啊,這可怎麽辦?”“去向頭領報告嗎?”“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四名黑衣人也拿不定主意,議論紛紛。


    這時,其中一名黑衣人想了想,又有些不信道:“你說紫箐仙芝不在映秋山中,又是日尊教主讓你們前來傳訊,可有證據?”


    淩風道:“映秋山有天材地寶出世,其實這件事就是從雷昊這裏傳出來的,他就是要混淆視聽,調虎離山,此人心機深沉,不可謂不老謀深算,你以為他這月尊教主是怎麽坐上去的,論智謀,頭領怎麽敵得過他?”


    那黑衣人道:“教主的命令我們當然得遵從,可是這都是你們的一麵之詞,叫我怎麽相信你?”


    淩風見不能將他們騙到,突然想起年少時柳蟬兒曾給過他一枚魁星殿的令牌,於是從乾坤袋中掏出來,舉到他們眼前道:“這是日尊教主給的令牌,怕你們不信,所以要我一並帶過來。”


    四人湊過來一看,其中一人道:“的確是日尊教主親賜的令牌。”


    雷昊見到那枚令牌,卻是大驚失色,緊緊盯著他手上,雙眼中帶著震驚與疑惑。


    “那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去通報?”淩風突然發怒吼道,那黑衣人連忙向周圍的人道:“你們幾個,還有你們,趕快跟我上山去找頭領。”


    話音剛落,那些黑衣人全部跟隨領頭的人向山上攀登而去。


    淩風見人已全走,便向雷昊道:“雷大哥,我們走。”


    二人便急急登上映秋山,走到無人的山路時,雷昊再也忍不住道:“你是青龍使?”


    淩風疑惑回頭,看著他道:“什麽青龍使?”


    “看你方才的那塊令牌上的圖案的確是魁星殿日尊教主所賜的令牌沒錯,但是卻呈暗紅色,與其他普通金色令牌迥異,應當是稀有的赤金所鑄,據我所知,這枚令牌僅此一枚,是上代日尊教主賜給青龍使的,但是他五年前下落不明,想不到現在這塊令牌卻在你的手中。”


    淩風想到當年柳蟬兒給他令牌是用它來牽製暗藏洛仙門的魔門內應,她當年說是探查魔門時順手拿來的,原來的青龍使應該被她殺了,便道:“這是我年幼時,無意中從一位死人身上撿來的,我並不知道這枚令牌的來曆。”


    雷昊道:“你說的那個人應當就是上代青龍使,他是上代日尊教主親自指認的,既然你因緣際會得了這枚令牌,說明你與我教有緣。”


    淩風道:“當年我隻覺得這枚令牌應當十分貴重,所以才收藏起來,這麽多年,我卻不知它竟然有這麽大的權力。”


    雷昊道:“青龍使的地位在教中還在堂主之上,僅次於兩位教主,淩兄弟,你願不願意做我教的青龍使呢?到時你我兄弟幹出一番大事業,也算不枉此生啊。”


    淩風重新掏出那塊令牌看了看,輕輕搖了搖頭道:“我現在是洛仙門弟子,是不能身入魔教的,這枚令牌還是還給你吧,青龍使尊位,還請雷大哥另擇賢能。”


    雷昊見他推辭,本來也是在意料之中,但還是微微有些失望,便道:“既然冥冥中你得到了這枚令牌,還是你拿著它吧,以後行走九州,會有大用,隻要有魁星殿弟子在的地方,都能任你驅遣。”


    淩風想了想,還是將它放進了乾坤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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