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大堂之中,極為溫暖,而眾人卻渾身顫顫,心寒一片。


    那寒不是冬風輕吹的哆嗦,而是手裏、心裏都似攥著一塊厚厚的冰,捂不熱、暖不化,冷的都滲進了骨頭縫裏。


    丫鬟思藍隻言片語中所揭露出來的真相,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高門大院,陰私重重,說的,便是這些。他們這些下人,今日終是明白了。


    “芸兒,這丫鬟所說的,是否屬實?!”


    本以為今日這事,是女子善妒的把戲,卻沒想到又平白扯出多條人命、諸多陰謀,他如何能等閑視之?!言崢大步走到言芸兒麵前,盯著她的雙眼,目光之中是少見的威嚴和淩厲,他周身氣勢盡出,直接壓迫著下方的言芸兒。


    “爹爹……你莫要聽她胡說,她是在汙蔑我……”


    言芸兒急忙辯解。


    思柳死亡之時的慘狀,似乎還在眼前,目睹的人全都不信。


    言崢,也不信!


    “芸兒,你說實話。你若坦白,爹爹可以不重責你。”


    他聲音緩了緩,徐徐誘之。


    “爹爹,我真的沒有。”


    她眼中滿是焦急,“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在汙蔑我!芸兒怎麽會做出謀害姐姐、殘害他人的事情來?”


    “公爺、夫人,奴婢思藍可以對天發誓,奴婢所說之事,句句屬實,若是有半句虛假,天打五雷轟,奴婢不得好死!”


    思藍雙手指天,發起了毒誓自證清白。


    “而且,這事……想必大小姐也知道。”


    她話音一落,言崢就看向了言灼,眾人的目光也移到了大小姐身上。


    大小姐從不輕言妄語,她的話可信。


    “灼兒,你說。”


    “思藍……所言不虛。”


    言灼歎息一聲,“滿城的謠言,是她授意傳的。思柳,是她和二姨娘害死的,思柳的屍體,她們故意放在我的院中,想要汙蔑是我殺的,好在我們防著她,才沒有讓她們的陰謀得逞!”


    “灼兒,這些……你為何不早說?”


    “爹爹不也看見了?”


    言灼抬眉,“如今人證物證據在,她不照樣否認?”


    她眸中的漫不經心,大大刺激了言崢。


    灼兒她,不相信他,更不能全然依靠他……


    是他這個爹爹沒有做好,才讓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的家中受了這麽多的委屈,遭遇了這麽多的凶險!虧他在她麵前還極為驕傲,說自己終究是保護了她們母女,可笑!


    “芸兒!”


    言崢心頭火起,抑製不住的怒火,直直衝著言芸兒發出!


    “你如今竟是學的這般厲害了?小小年紀,竟是連殺人、栽贓陷害,都做的遊刃有餘了?”


    “爹爹,爹爹……”


    言芸兒目中淚水如泉水湧出。她膝行於地,跪爬到了言崢麵前,輕輕晃動著他的衣服。


    “爹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


    “思藍,姐姐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們串通一氣來害我?!”


    她淚凝於睫,眼裏的難過和被冤枉的憤恨清晰可見,極為無辜。


    可惜,這小小的美豔的,讓人心動的表皮之下,卻是藏著那樣一顆讓人膽寒的蛇蠍心腸。


    “害你?芸兒,我因為什麽要害你?”


    “許是因為今日你見到我和淵哥哥那般……”


    啪!


    響亮的聲音回響在大堂之中,極其突兀,打斷了言芸兒的話。


    她一臉不可置信,怔怔地望著對麵的人。


    “爹爹……你……打我?”


    “對!打的就是你,不知廉恥!”


    “與男子拉拉扯扯牽扯不斷,失了清白還不以為恥,謀害嫡姐,蓄意害人……這樁樁件件,打你?還是輕的!”


    言崢心中哀痛,憤怒如火山噴發,熔岩席卷了他的雙眼,讓他眼中一片赤紅之色。


    言芸兒抿緊了唇,淚也不流,話也不說了,身子跪的直直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她捂著臉,眼中的希望全然破碎,驟然新生的仇恨,和不斷壓抑的怒火填滿了她。


    她緩緩笑了,笑得極為難過,又笑得一臉猙獰。


    “爹爹,姐姐,如今,你們便是要如此逼我嗎??”


    她眼中通紅,小小的身子抖動著。


    “逼你?你難道沒有一點廉恥之心?我們說的有沒有半句妄言?你心知肚明!”


    “這些東西,難道不是你囑托思藍買的,然後夥同左相府的人,一起放進房中的嗎?”


    左相府?


    言芸兒利劍般的目光,猛地望向了正在說話的言灼。


    “姐姐,你莫要信口開河!”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承認。思藍,你說。”


    “是,小姐。”


    “三天前,我受二小姐命令,特意去城西香料鋪子,買了香包和琬凝香,這迷蝶蘭卻是左相府中的一個丫鬟采購的。這些東西,在入府不久後,就交給了接應的人,放在了大小姐所住的客房之中。二小姐……”


    “思藍!”


    言芸兒喊了一聲,眼中威脅之意甚重。


    她如今有什麽好威脅她的?


    思藍眼中劃過恨意,懼也不懼,繼續說道。


    “寧王世子不知什麽原因,一定要娶大小姐。而二小姐則想要大小姐聲譽盡毀,以妾室的身份嫁入寧王府,是以,他們二人一拍即合,謀劃了這個局,隻等著大小姐中了藥,入了局,待生米煮成熟飯後,便是再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思藍聲音輕柔,卻道盡了言芸兒的肮髒之心。


    “賤人!”


    言芸兒目眥欲裂,巨大的氣恨支撐著她站起身來,她手成爪狀,恨不得撲殺了思藍。


    “言芸兒!!”


    言崢喝道!


    言灼步子一邁,往前一攔,便擋住了思藍。


    “賤人,我哪裏對不住你??”


    她眼中發狠,身體卻不支,一個不穩,就又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言芸兒,你既然做了錯事,便要想到東窗事發的那一天!如今人證物證據在,你還有何話要說?”


    “說?我該說什麽?又能說什麽?沒看到大家如今都信你嗎?我說什麽又有什麽用!”


    她神色癲狂,低低笑著,笑聲中似是有無限的冤屈和痛意,讓人看著心裏有些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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