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積德麵色尷尬的笑了笑,的確,他身上穿著的這身皮確實是害人的東西,以往他也被逼無奈穿著這身皮,替郡守府做了很多害人的勾當。


    “老人家,我真是來幫你們申冤的,你隻管跟我來,如果你有一絲閃失,我願意拿命相抵。”


    唐積德攙扶著老人站起來,溫言細語的解釋著。


    老人跺了剁拐杖,把心一橫說道。


    “行,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跟你走,你能不能答應我,就我一個人跟你去,我家老太婆病倒了,希望你可憐她一下,讓她留下來吧,她的確沒辦法你跟你走。”


    唐積德把臉轉向裏麵,果然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躺在床上,她的眼睛裏麵虛弱無光,一看就是生命快要走終點,已經時日無多了。


    看著這個老人,唐積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老母親,要不是為了老母親和妹妹,他也不會為郡守府作惡事。


    慶幸如今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隻要把張揚那個狗官滅掉,那就可以還泌陽郡一片朗朗乾坤。


    想到這些,唐積德展顏一笑,對麵前的兩個老人保證道。


    “你們不要擔心,這次咱們泌陽郡來救星了,他會幫咱們申冤的。”


    “走吧!帶我去看看是哪個救星?”


    男性老人聽唐積德說完,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看麵前之人說話如此篤定,想來真是確有此事,畢竟郡守府的鷹犬可不會跟他們百姓說這麽多廢話,他想要看看那救星是個什麽模樣,要當麵答謝一下他。


    “嗯,我們就是奉命來帶你們去見那位前輩的。”


    唐積德說著,攙扶起老人就要往外走。


    老人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來對老婆婆交代了一句。


    “老太婆你別擔心,我去去就回來,如果我沒有回來,你也要保全好自己。”


    “嗯,我知道的,我會等著你回來。”


    老婆婆說著,兩行熱淚無聲的滑落,她已經送走了至親的兒子,這下可能連老伴都要被她送走了,老人心頭的那種絞心的疼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哎………”


    背過臉去,不忍心再看老伴的麵容,老人倔強的掙紮開唐積德的攙扶,一個人杵著拐杖,慢慢的往前挪動著,即便是死,他也要自己走向刑場,不需要郡守府的人攙扶。


    就是穿著這種衣服的人帶走了他唯一的兒子,所以老人對穿這種衣服的人無比的痛恨。


    唐積德搖搖頭,這些老人的精神讓人欽佩,可是,在這個吃人的泌陽郡,這種做法隻會為自己招災,要不是他唐積德已經棄暗投明,碰上其他的郡守府近衛的話,老人難逃一死。


    其他各戶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情況,泌陽郡郡守張揚羅罔罪名,無法在老人身上作文章,所以大多數被他害死的都是青壯年。


    如此作為造成的後果就是,整個黃芪城裏麵,大多數人家都隻剩兩個老人,而無青壯養老,好好的一個郡城成為了一座老年城市。


    洛陽把集合的地方選擇在了成城牆之下,他打定主意了要橫推過去,帶著黃芪城民眾的怒火,讓這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好好的發泄一番心中的怒火。


    很快,黃芪城外圍的百姓就被聚攏在一起,他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雖然都被告知是來這裏申冤的,可還是讓他們有些不信。


    “老張頭,你們知不知道把咱們聚集起來是要意欲何為啊?”


    一個身影佝僂的老者對身邊人問道。


    老張頭回答他。


    “聽帶我來的後生說,好像要為咱們申冤哩!”


    “誰有冤呐?誰敢有冤呐?張郡守是這泌陽郡的天,誰敢在他的治下有冤!”


    邊上有人出聲,看他苦澀的臉,可以想象得出他內心的絕望,張揚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帶給泌陽郡的百姓隻有無盡的絕望和傷痛。


    “真希望有老天爺來收了他啊!”


    一些人抬頭看著天,眼睛裏露出希冀的神采,他們不敢相信有人能收拾張揚,隻能把希望寄托於蒼天。


    洛陽站在城樓上負手而立,往城牆下麵俯瞰,把所有人的話語和表情都印在腦海之中,當他看到大多數的百姓都是蒼顏白發的老者,麵色越加陰沉下來。


    張狗賊不死,天理難容!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不死不足以正共理!


    等到城牆下攢動的人頭逐漸平靜下來,洛陽清了清嗓子朗聲開口。


    “鄉親們,我的名字叫做洛陽,是一個路過泌陽郡的外人,我聽說了你們的遭遇,對你們表示同情,張揚狗賊之罪惡,罄竹難書!所以我想要代表大夥,代表公理,代表正義,斬下他的狗頭!”


    洛陽直言自己的目的,讓城牆下的眾百姓一片嘩然,真是老天爺開眼,果真來了救星!


    “好!好!好!”


    “殺狗賊!滅張揚!”


    “多謝大俠!多謝英雄!”


    下麵的百姓群情激憤,一同高聲大喊,發泄著內心的怨氣。


    不過有一些老人卻是眉頭緊鎖,他們看洛陽的麵孔年幼,即便洛陽說的慷慨激昂,可也不足以讓他們相信洛陽擁有能夠扳倒張揚的本事。


    張揚盤踞泌陽郡已有數十年,可謂是毒瘤深種,在這個地界,沒人敢於他作對,哪怕是說他的一句不對,可能都會慘遭橫死,他的淫威深入人心,所以很多人對洛陽的話持懷疑態度。


    洛陽張開雙手,示意讓他們先停下來,而後高聲說道。


    “不過,我雖然秉持正義行事,可也得講究一個名正言順,證據確鑿,所以冒昧把各位請來,主要是想要讓各位把自己的冤屈敘述出來,而將其作為證據,如果各位能夠一同簽下萬民書,那我也能夠師出有名,為大夥申冤。”


    洛陽把自己的目的講了出來,他把這些人聚攏也是有自己打算的,若是能夠讓百姓一起提供證據,那麽即便張揚背後站著的是玄武王國的宰相,洛陽也可以和他對峙皇庭。


    本來洛陽不需要這麽多步驟,以他的修為直接可以橫行無忌,可誰讓他有個在朝為官的爹,和一個柱國大臣的爺爺呢。


    不為自己的名譽考慮,洛陽也得為這兩位長輩考慮,不然就真成不肖子孫了。


    “這個………………………”


    “可不可以不寫?”


    “對啊,可不可以不寫,不寫你也能除掉張揚的吧?”


    讓洛陽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話說完之後,立刻遭到了下麵的百姓反對,他們對張揚的恐懼直入骨髓,害怕洛陽會失敗,到時候他們這些提供了證據的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想要洛陽為他們申冤,但又怕洛陽失敗,為他們招災。


    這些人的反應讓洛陽微微蹙眉,沒想到他一腔熱血來幫他們報仇,他們卻反而不敢作證,這讓洛陽有些生氣,憑什麽我幫你們,你們還這樣對我?難道我洛陽真是虧欠了你們的不成?


    不過也有願意簽名作證的人,唐積德帶來的那位老人率先站了出來,他高聲喊道。


    “諸位,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如此做法實在讓人寒心!這位小兄弟願意替咱們出頭,咱們應該感激他,更應該站出來作證,如果我們都退縮了,那怎麽敢指望別人幫忙?難道你們不記得失去親人的痛苦了嗎!還是說你們寧願在張揚那個禽獸的統治之下,繼續過著苟且偷生的耗子生活!”


    “…………”


    所有人沉默了,他們全部低下了頭。


    是啊,張揚對他們的傷害足夠張揚死十次不止,他們固然害怕張揚,可連為自己親人報仇的勇氣的沒有,那還算得上是人麽?更何況不用他們動手,他們隻需要在後麵搖旗呐喊,就能夠看著血海深仇的仇人伏誅。


    一時間,城牆下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他們個個眼含熱淚,揮舞著拳頭叫囂著。


    “媽的,大不了掉腦袋!隻要能殺死張揚那個畜牲,要我幹什麽我都元願意!”


    “是啊,張揚害死了我們的親人,我們啥都不敢做,還算得上是人嗎!不就是簽名做證麽,我簽!”


    “我要簽名!”


    “我要簽!”


    “我也要簽名!”


    這些老頭老太,一個個嘶吼著如同瘋魔,他們好像全部都找回了年輕時候的熱血,全都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當場重衝進郡守府去把張揚拿下。


    看到城牆下的情況逆轉,洛陽的麵色總算好了許多,如果這些人都固執的不願意出來作證,那他洛陽就無法正麵的去殺死張揚。


    殺張揚這件事他會去做,隻是不會這麽光明正大了,不然落得一個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成了通緝犯,還怎麽麵對父親和爺爺。


    好在這些人沒有讓他失望,最終還是決定站出來作證了,洛陽點了點頭,這樣的話,他辦起事來也能夠師出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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