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麽許多,倪八刀有些口幹舌燥,他斟滿一杯美酒,仰頭一飲而盡,而後接著對洛陽講述:


    接下來,那老叟對我們詳細把胡家村遭受的滅族慘案給我們說了。


    聽完老叟的一番話,我們兄弟幾個早已經不知覺攥緊了拳頭,我環顧了一下,發現兄弟們個個臉上都帶著憤怒至極的神色,趙框那家夥連頭發都氣得立了起來,像個刺蝟,而我自己也眼眶泛紅,如同怒獅。


    咱們雖然為劫匪,卻也是迫不得已,從未有過傷人性命的事跡,而且這一次還是兄弟幾個第一次出手,說來說去,我們其實也不算是壞人。


    我手下的大個子名叫趙框,這家夥聽完老叟的一番話,當即提起手中的兩把宣花板斧,怒火滔天的往地上吐了兩泡唾沫,甕聲甕氣的怒吼道。


    “他奶奶個熊的,這些雜毛畜牲欺人太甚!老頭,你把它們的的妖窟位置告訴某家,某家定要好好出出心頭這口怒氣!”


    我一看這情況可不太好,趙框這家夥可是屬鐵牛的,牛脾氣一上來九頭虎都拉他不住,我趕緊製止道。


    “趙大個子,你快坐下,這裏麵有你什麽破事,還出出怒火,你知道那些妖魔有多強大嗎?還是說你趙大個子不想活啦!”


    我嚴肅的嗬斥聲總算讓趙框有了一點點清醒,不過他依舊不死心,放低了聲音都對我反駁道。


    “大哥,難道你就這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嗎?我們可都是一樣的人族同胞呐!”


    “人族同胞?就是人族同胞把咱們逼得背井離鄉亡命天涯!”


    我心頭也有火氣,對他怒目而視。


    我原本生存在上陽郡一個小縣城,現在跟著我的這幾個兄弟自幼一起長大,都是熱心腸的好漢,而且我還是個教書先生,生活不算富裕,卻也平安喜樂。


    可有一日,卻被我撞破了縣太爺的公子逼良為娼的醜事,我本不想糾纏,無奈那小子卻視我為眼中釘,欲要除我而後快,我幾次避過,最終還是被他夜裏帶人刺上門來,扭打之間,我失手把那小畜生給弄死了。


    之後我的幾個弟兄也問詢趕到,把其他的人也殺了個幹淨,自此開啟了流亡的生涯,好在我自幼無父無母,所以也算是了無牽掛,從那以後,上陽郡境內處處是緝捕我們的告示。


    上陽郡是無法生存了,我們隻好流亡到隔壁的泌陽郡,流亡期間手中盤纏被用個一幹二淨,這都已經餓了好幾天了,無奈之下隻好帶著弟兄幾個出來覓點東西過活,我總不能讓這幫子跟著我的弟兄忍饑挨餓不是。


    所以當大個子說起同為人族的時候,自然激起了我心頭的無名鬼火,說好都是人族,可為啥就有這麽多的不公存在?


    大個子一看我發怒了,對另外幾個兄弟使了使眼色,一個身材肥胖的兄弟訕訕地笑著湊了過來,對我勸說道。


    “大哥,我們都知道你心中的苦楚,可是一碼歸一碼,那小兒無道,這胡家村一村老小也無道麽?咱們本就是戴罪之身,這玄武王國有多大?咱們總有被拿住的時候,何不用這有用之身,做一些激昂的事情,就算以後一死,也算是不枉此生!”


    這家夥身材肥碩,如同一口圓圓的大缸,名叫庖甲,他是我們縣裏有名的屠夫,宰得一手牛馬畜牲,自幼和我住一起,經過一起殺賊滅敵,也算是過命的兄弟。


    聽了庖甲的一番話之後,我垂下頭來沉吟了一番,是啊,這逃亡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何不乘著現在還活著,轟轟烈烈幹一番大師,能夠為死難的同袍除去一害,祭奠他們的亡靈,那也不負這八尺之軀!


    思來想去之後,我下了決定,捏起錠坨砸在了手板心裏,高聲喝道。


    “兄弟們說的沒錯!我也算是想透了,咱們不能對這樁子惡事見死不救,咱們都是人族,那妖獸今日敢隨意屠村滅寨,下一天就敢滅我人族根基!咱們怎麽能忍!反正都是死罪,還不如把這些妖獸除去再死!”


    我的一番話說完,所有人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幾個兄弟都點了點頭,心中肯定在想,沒有看錯人,倪八刀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趙框扛著宣花板斧,大大咧咧的走過來,對我說道。


    “大哥,咱們怎麽辦,大夥都聽你的!你是文人出身,一定最有辦法!”


    “哈哈,感謝兄弟們的信任,隻是那妖魔勢大,咱們還得從頭計議。”


    我開懷一笑,而後轉過頭來,看向老叟。


    老叟完完整整聽了我們的話,他麵色上有難掩的激動,兩顆小眼睛閃爍著,顫抖著看著我們,說不出話來。


    “老人家,你不要害怕,實話跟您說了吧,我們其實都是好人,隻是在自己的家鄉惹了惡人,吃了官司,所以才不得不背井離鄉來到貴地,兄弟們也隻想取些財物,從來不曾想取人性命,你隻管放寬心就是。”


    我笑著寬慰老人,現在我已經扯掉了遮臉的黑布,因為我這長相倒也不差,不說能夠人輕易相信我說的話,卻也使人生不出厭惡之心。


    老叟顫顫巍巍的伸出滄桑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臂,激動的說道。


    “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小老兒已經聽了你們的話,若是你們真願意替我胡家村報血海深仇,那老叟這就給你們跪下磕頭了!”


    老叟情緒激動,說話間就要跪下身去,我一看他這瘦弱的身子骨,怕是跪下去就得碎掉幾根老骨頭,所以趕緊攙扶住他,柔聲說道。


    “老人家不必如此,我們也隻是想做作為人該做的事情而已,那妖獸罪孽深重,咱們也隻有以命相博,方能顯示我人族氣節!”


    說話間,我將老叟攙扶著坐到椅子上去,老叟身子骨果真脆弱,隻是這幾小步的距離,他卻已經氣喘籲籲。


    “年輕人,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這樣的義士,不該死在妖獸手裏,你們還是逃命去吧,那妖獸不是你們所能對付的。”


    老叟似乎是有些感動,他居然開始勸說讓我們逃命。


    我還沒有說話,我大兄弟趙框就大踏步走了過來,破銅嗓子的聲音渣渣嗚嗚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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