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明月沉默了半刻,才微微抿開紅唇:“你的黑淵劍,在哪?”


    “黑淵劍?”唐天龍一愣,隨即皺眉回憶道:“我一直把它放在儲物戒指中,平時從未離身,即使是沐浴更衣,本座都帶著它。”


    “恐怕此刻已經不在了吧?”司空明月語氣不鹹不淡道。


    “這……不瞞司空長老,確實如此。”


    “解釋一下吧。”


    唐天龍眸中閃過一絲怨恨之色,卻轉瞬即逝,道:“這也是玄薇剛才告訴我的,原來她趁著我沐浴之時,拿走了黑淵劍。”


    司空明月笑問:“那你想好怎麽交代了嗎?”


    “這……”唐天龍後退兩步,對著兩位長老使了個眼神。


    三長老宋青玄率先說道:“司空長老,玄薇尚且年幼,還望你法外開恩一回。”


    “是啊司空長老,玄薇還小,可能是覺得好玩才把黑淵劍拿去的。”五長老周玉峰附和道。


    見司空明月沒反應,唐天龍直接對著唐玄薇膝蓋一指,後者旋即猛然跪地。


    “父親,你……”


    “混賬!”唐天龍板著臉,語氣嚴肅道:“若不是看你年幼,司空長老早就斬了你,現在還不快謝過司空長老不殺之恩?”


    “謝謝…謝謝司空長老不殺之恩……”


    司空明月眉心皺了皺,就這麽看著這群戲精自導自演,倒也有趣。


    感情這老小子是找了兩位長老來給自己施壓以及和稀泥的,當真是煞費苦心,卻將他自己的責任摘了個幹幹淨淨。


    江離月額頭也不由得浮現幾根黑線,果然這些位高權重之人,臉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雖然在場之人都知道這隻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但司空明月卻不好不買賬,否則人家就會說,堂堂太上長老,卻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人言可畏啊。


    用江離月新學的詞來說,那便是:道德綁架。


    “夠了,唐宮主歇著吧。”司空明月眯起眸子,終於開言。


    唐天龍這才看向主位上的司空明月,拱手笑道:“司空長老你看,我罰也罰了,打也打了,何況玄薇還隻是個孩子,要不,這事就過去了吧?”


    “是啊,還隻是個孩子。”


    司空明月輕聲一笑,對著身側的江離月微微頷首,後者立即心領神會。


    接著,江離月在台下眾人不解的眼神下,緩緩走至唐玄薇身前,此時莫說別人,就連唐玄薇本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刹那間,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啪!”


    唐天龍一怔,難以置信的看著江離月,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居然當著自己的麵揍了自己女兒?!


    “啪!啪啪!!”


    “爹,她在打我啊!!”唐玄薇被幾巴掌幹的披頭散發,怒吼道。


    “混賬!你在做什麽?”唐天龍反應過來,當即就是一聲爆喝。


    可他的無能狂怒並無作用,江離月一連打了幾巴掌,打的正過癮呢,而且不止唐玄薇,就連一旁的顧長君都被她扇了幾巴掌。


    “啪啪!!”


    顧長君:“……”這算是躺著也中槍嗎?


    唐天龍黑著臉,旋即渾身靈氣一震,身後一道紅色光芒衝天而起,當即便欲要對江離月出手。


    卻在此時,江離月一個後躍離場,須臾間,主位上的司空明月也閃爍下場,穩穩的接住了江離月。


    一切都是那般的行雲流水,沒有半分違和。


    唐天龍見此,正欲出聲指責,然而卻有人比他更快。


    隻見江離月硬是從眼眸裏擠出了兩滴鱷魚淚,然後一臉後怕的依偎在司空明月懷裏,“師尊,宮主要殺我,我好怕,嗚嗚……”


    唐天龍:“……”


    司空明月先是拍了拍江離月的後背以作安撫,接著便一臉責怪的看著唐天龍:“宮主,月兒她還隻是個孩子啊,你怎麽可以出這麽重的手?”


    “呼~”唐天龍倒吸一口涼氣,硬生生的壓製住了自己想殺人的怒火,接著隻聽他沉聲道:


    “現在司空長老氣消了吧?這件事,可以翻篇了吧?”


    “怕是不行。”


    “什麽?居然還不行?”唐天龍瞳孔猛地一沉,額頭上的青筋都浮現了幾根。


    司空明月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不行,你出手那麽重,月兒怕是道心受損了,你也知道本座一輩子隻有月兒一個徒弟。”


    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要賠償!


    合著她們把自己女兒揍了,現在還要自己反過來賠償她們?唐天龍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發誓,有朝一日必讓這對師徒倆生不如死。


    唐天龍忽然失聲一笑,給身側的倆長老嚇的一激靈,隨即便看見唐天龍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了一株靈草,擲於司空明月。


    接過靈草後,司空明月讚歎道:“宮主還真是大方,五階靈草說給便給了。”


    唐天龍從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應該的…應該的,那麽現在,黑淵劍的事,能過去了吧?”


    司空明月一臉糾結,又看了看懷中差點笑出聲的江離月,這才不情不願的點點頭:“好吧,宮主切記,以後要好好保管黑淵劍。”


    唐天龍笑眯眯道:“那…長老大會的事?”


    “長老大會?開啊,本座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司空明月板著臉道。


    “咳咳,司空長老,差不多就到這吧。”宋青玄忍不住出聲製止,因為他感覺他再打醬油,還不知道這女人又會敲詐什麽。


    曆代長老大會幾百年都不曾開一次,且商議的都是宗門大事,其中包括的內容可就多了,廢除宮主或長老的職位等內容洽在其中。


    雖然廢除唐天龍宮主之位不太可能,但誰也不知道司空明月要鬧什麽幺蛾子。


    她的輩分實在太高了,不說廢除宮主或長老,就算是在長老大會上把唐天龍罵的狗血淋頭,都夠唐天龍好好的喝一壺了。


    原本唐天龍認為以司空明月的身份是做不出那等粗俗之事的,但現在,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沒什麽做不出來的!


    若她真讓自己在長老大會讓難堪,以後他還怎麽領導長極宮?他還怎麽服眾?


    宗門一些新弟子和新管事會說,原來宮主頭上還有個太上長老,從而一傳十,十傳百……


    這可是唐天龍花了近百年時間才建立起的威嚴,斷斷不能讓司空明月這個女人毀掉。


    “看來本座確實被人遺忘了,也罷,也罷。”司空明月突然歎了口氣。


    自她三百年前成為太上長老之後,便一直深居簡出,如此這般,倒也理解。


    近百年來,唐天龍在宗門內到處立威,她並不是看不見,隻是她對世俗的名利並不看重。


    故而,也就隨他去了,這才導致現在長極宮隻知宮主,並不知太上長老。


    或者提起太上長老,人家也隻是知道有這麽號人,再也沒有更多的信息。可他們不知的是,即使是宮主,也得對太上長老畢恭畢敬。


    原因無他,就因為太上長老掌控著整個宗門的命脈。


    “司空長老此言何意?”宋青玄問道。


    回答他的是一記淩空大掌,宋青玄整個人直接被扇飛了出去!


    “轟!!”


    “噗!”一口鮮血噴出,宋青玄從地上艱難的爬起身,怒問:“司空長老這是什麽意思?”


    司空明月冷笑一聲,“本座身為太上長老,我與宮主說話之時,何時輪得到你插嘴?你說,本座是不是被人遺忘了?”


    “你……”宋青玄嘴角一抽,卻不敢再說話。


    “司空長老息怒。”唐天龍瞥了一眼遠處的宋青玄,沉吟過後,道:“我這裏還有一株七階的玄冰草,不知此事可了否?”


    聞言,司空明月柳眉一挑,臉上的冰冷已不在,“宮主當真舍得?”


    “司空長老太見外了,大家都是長極宮之人,區區一棵玄冰草,給誰還不是一樣呢?”唐天龍心裏都在滴血,但還是繼續恭維道。


    司空明月眉眼略彎,“這還是不太合適吧。”


    “合適,又怎會不合適呢。”唐天龍笑的比哭的還難看,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一顆藍色的小草就往司空明月手中送。


    司空明月卻一臉凜然:“不合適,這不合適。”


    “合適,合適!”


    唐天龍這麽多年的涵養都差點繃不住,你說不合適,倒是把手收回去啊!


    隻見司空明月玉手一翻,手中的玄冰草便已被她收至儲物戒指中,隨即一臉微笑的看著唐天龍。


    “宮主盛情難卻啊,如此,本座也不矯情了。”


    唐天龍:“……”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嗎?


    司空明月看著還站在這裏發愣的唐天龍,立即宛如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沒了半分咄咄逼人,而那雙原本冰冷的瞳孔裏,也唯剩好奇:“你怎麽還在這裏?”


    “太上長老滿意便好,那麽長老大會的事,你看……”


    “什麽長老大會?”司空明月反問道。


    嗬嗬,滿意就好……唐天龍整理了一下衣袍,隨後微微拱手道:“若是無事,本座就先回去處理事宜了。”


    “宮主慢走,不送。”


    司空明月笑眯眯地目送一行人離開,仿佛是在說:歡迎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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