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寒神定後伸出手對著秋黎說:“別怕,我已經把那群野人趕走了。你現在已經安全了,下來吧。”秋黎先是沒有說話,依舊待在原地疑惑的打量著這個陌生人,然後沉默了片刻後,她對著傲寒的眼睛說:“你為什麽救我?”傲寒被這麽一問有些不知所措,他很不解的說:“沒有為什麽啊,我總不能看著你去了黑叢山區坐視不管吧。你要是去了那會被他們折磨死的,那個地方沒有女人。”秋黎突然非常著急的向前拱了一下身子咆哮道:“可我沒有去馬玖那邊,馬玖就會殺光我們曼巴族殺了我父親,讓我們滅族你知道嗎?”傲寒情急之下連忙回應:“我們戴蒙族會保護你們部落的,馬玖傷害不到你們的。”秋黎依然不依不饒的說:“你們怎麽保護?我們離著你們那麽遠,等你們來保護我們,我們早就被馬玖滅族了,再說了你們打的過他馬玖嗎。誰讓你多管閑事救我了......”秋黎說完後有點抽泣,傲寒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沒想到自己原以為做了好事反被秋黎說了一通,周圍的人也是互相看看,一臉茫然沒有話說。


    尷尬的傲寒想了想說:“沒事的我們河穀平原地大物博,待會等我們回去了,我立馬就派人去上北險灘把你們族人都接過來,你看這樣行嗎?”秋黎稍稍擦了擦眼睛看著傲寒,心想事已至此也隻好先跟著傲寒了。她先是點點頭然後慢慢彎腰站起身從轎子裏走了出來,傲寒上前抓著她的胳膊以免她摔倒。秋黎站好後,傲寒看著她說:“先跟我回我那裏吧,曼巴族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吧。”秋黎有點無助的點了點頭。傲寒一旁的親信戰士湊上前來貼到傲寒的耳朵上說:“族長,我們正事還沒辦完呢。再說,將曼巴一族融入我們戴蒙可不是您一人說了算的小事,那些長老們是不會同意讓外來人久居在河穀平原的。您這麽草率的做決定,到時候怎麽給長老們和這個女人解釋啊。”傲寒看著秋黎,他管不了那麽多了,先走一步是一步,而此時那個來此尋找藥花的任務若非親信提醒也似乎早讓傲寒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他騎上馬高呼到:“此地不宜久留,野人隨時會折返回來。你們幾個回你們曼巴族,告訴你們族長她女兒現在在戴蒙族這裏很安全,叫他不要擔心我們會保護你們曼巴族的,回去吧。大家趕快去找藥花,爭取在明天黎明前趕回去。”說完後他將秋黎拉上了自己的馬,與戴蒙族的其他戰士們向東奔去。


    戴蒙族人加緊步速搜尋剩餘的黑毛嶺,秋黎一直坐在傲寒的戰馬上靠著傲寒。來來回回一個鍾頭後,秋黎終於開口問道:“你們在找什麽啊?”傲寒左右張望的說:“一朵鮮紅的花,能夠救人的藥花。”秋黎沒再說話,好像有些疲憊的閉上眼躺在了傲寒的背上。傲寒被這霎時的感覺驚了一跳,他的血液急速流淌,心也跳得格外的快。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手裏握著的韁繩感覺也在輕微顫抖,但是自己卻莫名的開心。秋黎突然默默的說:“這黑窟窿咚的地方連鳥都沒有,怎麽可能長出紅色的鮮花,真是癡人說夢。”傲寒卻笑嘻嘻的回答:“總要試一試嘛。”秋黎沒有再說話,似乎已經疲憊的睡著了。


    他們最終也沒有找到那神奇的藥花,在循著山路奔波了一夜後,回到河穀平原時已是第二天的黎明時分,路上傲寒為讓秋黎瞌睡時不墜馬,就果斷將秋黎攬在前麵奔馳了一夜。回到河穀平原的聚居地後,傲寒扶秋黎先去自己的房間歇息,然後他就大步朝老族長的屋子走去,老族長還是原來的樣子,傲寒坐到他旁邊他也沒有吭聲。這時門外一個守衛傳來聲音,“族長,議事廳的長老們喊您過去,好像很生氣。”傲寒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打擾了老族長,然後轉身快步朝議事廳走去。


    傲寒硬拖著那疲憊不堪的身子急匆匆的走向了議事廳,剛進議事廳的大門,正坐在他對麵的七位戴蒙族長老都瞪著雙眼凝聚目光憤怒的注視著他。傲寒見他們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就已經知道有人出賣了他,秋黎的事應該都讓他們知道了。還不等傲寒開口一個花白胡子身著一襲黑袍的長老就起身大聲嗬斥道:“你呀你呀,那天你蠻叔囑咐的你是不是都已經忘了啊,不要任由你的年輕意氣行事,你怎麽那麽目中無人呀啊,我們戴蒙族在此地備受敬仰,你以為到了外麵還是人人都對我們敬畏嗎啊?你知道他馬玖是什麽人嗎?你敢去奪了他的女人。你蠻叔上兩代就和他打過交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長時間,南麵一直到都爾摩耶海那麽大片的土地上百年來就由他統治了,他手裏攥著的惡魔你就是一千個都不夠他殺的。還有啊,聽說你還要收容曼巴蛇族的人來與我們共享河穀平原,你...你怎麽想的啊,你就不怕你的族長之位不保嗎?哎。”這位長者說完後氣的連連咳嗽。


    另一位年過半百的長者趕忙起來攙扶,然後語氣稍稍緩和地說道:“傲寒啊,趕緊把那個女的給馬玖送回去。馬玖肯定是貪戀她的美色才去搶的,現在你把她弄到我們這,讓你的族人加之周圍的族人怎麽想,她沒有我們戴蒙族人的血液就不能留在我們這,在說到底你族長將來要娶的也一定是我們戴蒙族的女人,縱使你有想法也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壞了我們戴蒙族人以後的血統,傲寒啊紅顏禍水呀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其他長者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在說話,傲寒啞口無言讓他倆說的有些頭疼,他沉默了片刻後,扭過頭去對著門口說:“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我會保護好我的族人的,請各位長輩們不用如此操心。”說完後就直直的離開了大家,戴蒙族的長老們都著急的大眼瞪小眼,然後紛紛指責道:“你看看他,看看他”,然而傲寒已經踱步遠離了議事廳。


    傲寒回到住處,秋黎沒有睡覺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凝視著外麵的天空。傲寒輕輕走了進來,他看著秋黎,日光透過萬裏灑在秋黎的臉上,秋黎的臉被這稀薄的光芒照的發亮,那精致的五官此時更加的清晰了。傲寒看著秋黎怎麽也不忍心把她趕走,更不忍心再將她送回黑叢山區。


    傲寒有些羞澀的走上前一步靠近秋黎說:“你...你餓了嗎?”


    秋黎轉過臉看著傲寒突然笑了起來,“我要說餓了,你是不是就去給我找東西吃呢!”秋黎說話落落大方,絲毫不像是個外族人,反倒讓傲寒看起來像個外人。


    傲寒也笑了,但笑的很僵硬,“當...當然了,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弄點。”


    秋黎扭過頭繼續注視天空說:“什麽也行。我剛才想了想,昨天你救了我,我還對你發了火。我當時太著急了才那樣的,所以對不起呀,別生我的氣好嗎?”秋黎再一次將目光放到了傲寒的身上,說話時語氣依舊平淡,隻是目光變得溫柔了。


    傲寒終於麵露歡喜是那種自然而不僵硬的歡喜,他說:“沒有生氣啊,你先在這住著,其他的事不用擔心。你們曼巴族的事我會處理好的,我絕不會讓馬玖的人傷害你們的。相信我好嗎?”秋黎笑得甜甜的然後點了點頭。


    兩人都沒在說話,傲寒沒有將族裏反對曼巴族到來的事告訴秋黎,他現在不敢派人去北上險灘,傲寒覺得有些尷尬就說:“那我先去給你找點東西吃。”


    秋黎應和道:“好,謝謝。”


    說完後傲寒就快步的朝外麵走去。


    接連幾天,戴蒙族並沒有遭受野人族的襲擊,一切還是照常沒有異樣。傲寒平時都是和自己的兄弟們一起吃飯,第三天晚上卻單獨和秋黎一起吃的晚飯,他的兄弟們也知道傲寒得到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更懂得身為男人的心思就都沒要求他和他們共進晚餐。這些戴蒙族的戰士們都還年輕,那些來自祖輩們的男女傳統他們還並不像長老們一樣根深蒂固的死守,很多人反倒還挺喜歡秋黎,當然更多的還是比較反感,尤其是大部分的女人。


    傲寒能坐下來和秋黎一塊吃個晚飯不知做了多少思想上的鬥爭,傲寒和秋黎吃飯的時候,傲寒吃的很慢,他很想抬頭看看秋黎卻始終沒好意思好好瞧瞧秋黎,而秋黎一心惦念自己的家人,其他的什麽也沒想過,整個晚飯的過程倆人硬是一句話都沒說。吃完飯後,傲寒依舊讓秋黎在自己的床上睡,而他則照常去和兄弟們擠在一起。連續的幾個夜晚,傲寒心裏都亂成了一鍋粥,他既擔心馬玖真的會舉兵打過來又不願意為所謂的禮節舍棄秋黎,又想到長輩們對自己的失望透頂和老族長的危在旦夕,他就更加的忐忑不安難以入眠了。


    而另一方的黑叢山區這邊,馬玖聽到回來的野人報告說秋黎被戴蒙族搶走後頓時勃然大怒。大巫師馬玖居住在黑叢山區的一座烏雲壓頭的黑山山洞當中,他的野人部落分布在黑叢山區十八座山當中的十七座中,剩餘的一座名為鐵門山裏則關著馬玖的致命武器。馬玖聽完這件事後,撩了撩身後的巫師黑袍,瞪起那雙塗著黑墨的深邃眼睛,左右搖頭大聲吼道:“阿蠻這是選的什麽繼承人,竟然搶到我的頭上來了。”馬玖座下的野人酋長上前說:“主人,要不要發兵去戴蒙族把那女人搶回來。”馬玖頓了一會後對著野人酋長說:“你領著三千人先去曼巴族,把曼巴族的人全部帶上在跨魚江去問那戴蒙族要人。讓曼巴族要自己的人,看他們還不還。”野人酋長想了一下又說:“如果到時發起衝突,我們三千人哪是戴蒙族的對手啊。”馬玖低下頭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覺得他們敢和我們打嗎?戴蒙族沒那麽好戰,有那些老頭給他們族長施壓他一定會把人交出來,去吧去吧這件小事還不至於刀劍相見。”


    野人酋長應允後,便立刻從山中整頓了三千身強力壯的野人彎刀手和弓箭手秘密的從黑叢山區向北麵曼巴族趕去。


    野人族出發後的第二天傍晚時分,傲寒和他的手足兄弟霍甘打獵完後來到了魚江江畔,霍甘是族裏最有名望的大將軍,是個和傲寒一樣年輕有為的青年。傲寒被那些煩心事弄得頭暈腦脹,作為他的兄弟霍甘也明白傲寒心中的苦悶。望著平靜如鏡的河麵,霍甘說:“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愛上了那個曼巴族的女人。”傲寒有些猶豫的低下頭然後又抬起頭說:“或許是吧。是又怎麽樣,我又不可能娶了她。”霍甘笑了笑隨手撿起一顆石子掂在手裏,然後看著傲寒反駁說:“為什麽不能?”“這是戴蒙族的規矩啊,曼巴族是低等部落,我要是娶了她,會給戴蒙族帶來恥辱的。”傲寒看看江麵無助的說道。這一刻,傲寒才突然感覺到那曾無數次讓他驕傲的高貴血統原來會是自己的羈絆,但即使他作為一族之長也無法去改變什麽。霍甘也不好繼續說什麽畢竟傳承下來的祖訓高於一切,再多說就是判族的大罪了,他隻是拍著傲寒的肩膀說:“別太擔憂,水到渠成,一切都會自然而然的好起來的。”傲寒笑了起來,霍甘也笑了,親如骨肉的兩兄弟無論在戰場上還是在兒女情長的情場上都能奇妙的達到默契,實屬不易。


    短暫的駐足後他們便駕馬回到了戴蒙族的群居地,傲寒靜悄悄的走到自己的屋子,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些許的月光照耀著昏暗的角落。進門後傲寒先是把門慢慢閉上,然後才轉過身,他一轉身看見秋黎的樣子便嚇了一跳。秋黎像是做了個大噩夢,她閉著眼躺在床上,身體不停地抽搐,滿臉的大汗,兩隻手來回不停地抓著被子揉。傲寒趕忙坐到秋黎身邊將她安撫住,秋黎被這觸動驚醒後一頭紮進了傲寒的懷裏。傲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摸著秋黎有些濕潤的頭發吞吞吐吐地安慰道:“沒事...沒事,剛剛隻是做了個噩夢。”秋黎逐漸定神後,猛地抬起頭非常慌張的對著傲寒說:“你不是答應我要把我家人他們都接到你們這來嗎?你怎麽還沒去,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馬玖已經派人去逮他們了,你再不去就真的來不及了。”屋外此時吹起一陣涼風,之後就沒有聲音了。


    傲寒給她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然後對著秋黎的眼睛說:“你剛剛真的隻是做了個噩夢,不要這樣緊張。族裏的長老們我還需要說服一下,過不了幾天我就去接他們來。從河穀平原抄小道去曼巴族也就兩天行程,馬玖的野人要去得起碼十天呢,來得及的你別擔心好嗎?”秋黎一把推開傲寒大聲說:“這不是噩夢,不是噩夢,是真的,你們有小道可走,野人族去險灘也有,他們強行穿過黑暗森林能縮短一半的路程,況且他們現在已經出發了。我能看到,我真的能看到。”


    可傲寒還是一臉不緊不慢,秋黎這下可真急了。她突然大哭著對傲寒說道:“你個大騙子,你走開,我不需要你去救他們了,我現在就去馬玖那邊你別攔著我。”傲寒見狀也著急了他當然不會讓秋黎走,他看見她竟然流淚了,也不好在跟她辯解噩夢這件事了,傲寒急忙道歉說:“別別別,好好好我馬上就派人去接他們,你別哭,我怎麽會騙你呢。”說完後,傲寒秘密叫來霍甘將事情告訴了他,霍甘對於秋黎的無理取鬧隻是笑著說:“你可想好了,這萬一被族裏人發現可不是流言蜚語的小事。”傲寒一臉凝重的說:“管不了那麽多了,萬一她說的都是真的呢,先把人接來再說,就幾百人也好安置。”


    霍甘沒在說什麽,好兄弟的話自然馬上去辦,他秘密領著兩百人連夜騎馬朝東邊的曼巴族趕去。霍甘帶人快馬加鞭沿山路近道朝東奔去,與此同時,緩緩行進的野人酋長帶領的三千戰士也即將穿越黑暗森林,黑暗森林裏那些令人咋舌的動物唯一不敢靠近的該就是馬玖的人了。整個夜晚,秋黎都呆坐在床上遲遲不能入眠,傲寒就一直守在屋外沒有離開。


    午夜時分,涼風又刮了起來,但除了風聲在無它聲,一種聲音肆意橫行比靜謐聽起來更讓人不寒而栗。秋黎朝外麵喊了一聲:“你進來一下好嗎?”傲寒聽到秋黎呼喊後遲疑了一下便慢慢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進門後他坐在臨近門口的一把椅子上,黑暗中的秋黎小聲的說:“我剛剛說的或許有些過分了,你會生氣嗎?”傲寒搖搖頭笑了,他有些呆呆地說:“不會”。說不上欣喜,可倆人沒再說話,過了幾分鍾,秋黎又說:“你過來坐我旁邊。”傲寒有些錯愕但更加驚喜,平時走路威猛的他此時卻跟小女人一樣羞答答的挪到秋黎身邊,等他坐下後,秋黎用右臂挽著他的左臂然後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傲寒瞬間像被冰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秋黎說:“我這樣坐著入睡就不容易做噩夢,就不會看到那些可怕的事情了,待會我睡著了你把我放在床上再走好嗎?”傲寒還是一動不動,他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根本沒聽到秋黎說話,隻是嘴上機械的答應著:“好...好。”


    在第二天太陽落山前,霍甘快馬加鞭終於搶在了野人酋長前麵率先來到了曼巴族。曼巴族人事先就已經聽說了戴蒙族來接他們的消息,全族上百人做了簡單的收拾後,就放棄了養育了幾代曼巴族人的險灘,跟隨著霍甘一路向西麵的河穀平原趕去。在他們離開後一天,野人酋長的三千大軍才到達了曼巴族的領地。野人酋長一看人去樓空的情景,頓時火冒三丈,他立刻下令全軍向西麵的魚江行進。


    霍甘成功的將整個曼巴族帶回了河穀平原,秋黎一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頓時淚如雨下。傲寒見到此情此景也頗感欣慰,但是紙裏包不住火,一下子來這麽多人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戴蒙族,他們招來了長老們以及很多反對外人駐足的戴蒙族人的強烈不滿。在這些反對者的眼裏,曼巴族就是落魄的靈魂配不上與戴蒙族共同生活,但卻沒有人敢公開出來說什麽,畢竟這是族長的意願公然反對對誰也沒有好處。


    傲寒心裏也清楚自己的族人是排斥這些異己的,他將整個曼巴族安置在了原本屯糧的河穀平原西南側,他相信總有一天大家會慢慢接受他們,而傲寒與自己長輩們的關係也日益僵化,許多人都在責怪傲寒的大逆不道,長者們則不停的在埋怨老族長的目光短淺選錯了繼承人。


    兩天以後,魚江東畔的守軍來報,稱野人族上千大軍已兵臨魚江。戴蒙族長老們一聽紛紛抱怨指責傲寒說:“這下完了吧,馬玖已經派人來攻打我們了。傲寒啊,快把那女的交出來把那群外邦人趕出去吧,你難道想看著我們滅族嗎?”戰士們聚攏在一起都沒有說話,卻是用堅毅的眼神看著傲寒,傲寒明白那種眼神裏的話語,他背靠七大長老對著鎧甲在身長槍在手的戴蒙戰士們說:“既然他們敢來,我們就把他們打回去。戴蒙族從來不會畏懼誰,膽小懦弱的民族遲早都會滅亡,戰士們拿起你們的武器和我前去迎戰。”傲寒說完後,戴蒙戰士身體裏滾燙的熱血翻湧起來,大家舉起武器紛紛喊著誓死保衛戴蒙族的口號,幾個長者氣的連連直呼:“完嘍完嘍...”。


    戴蒙族迅速集結了七千戰士準備向魚江進發,傲寒臨行前,秋黎擱在遠處默默的看著他。傲寒回頭看著秋黎的眼睛,那一刻他隱隱約約體會到了一種被愛的感覺。他對著秋黎小聲嘀咕道:“等我回來。”秋黎卻在遠處默默地做了個點頭的動作,兩人心心相印開始心生愛惜。


    整裝出發的戴蒙人很快就到了魚江西岸,野人酋長的大軍站在東岸,兩軍隔江對峙。霍甘著一身白色戰甲騎著戰馬走到傲寒身邊說:“馬玖難道就派這些人來攻打我們,他們是來打仗的還是來和談的?”


    幾分鍾後,野人酋長帶領十幾名隨從駕船向傲寒這邊劃來,傲寒立馬帶領霍甘和十幾人駕船朝東麵與他匯合。兩船在魚江中間碰麵,野人酋長朝著傲寒怒吼道:“識相的趕緊把曼巴族的那個女人交出來,我們可不想為了一個女人引起事端,大巫師的厲害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


    傲寒冷笑著回應說:“那個女人我是不會給你們的。我們戴蒙族從來都不會被任何人所威脅,她如果自願去你們黑叢山區,我自然會恭敬的交於你們。但你們依仗勢力來爭搶,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如果你們執意要靠戰爭來解決這件小事,那我們戴蒙族也會奉陪到底。”野人酋長一臉怒氣的盯著傲寒,傲寒也死死的盯著他,天空一群飛鳥來回盤旋著。相持了近半分鍾後,野人酋長有些的無奈說:“你這樣和大巫師作對是沒有好處的,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她在你手上能有什麽用,你要是想要漂亮女人要多少送你多少,把她交出來也免得你族裏人心不齊。”傲寒回答說:“你別再廢話了,不管她是誰人我是不會給的。”野人酋長本就無意挑起戰爭,他隻好掉過頭來駕船返回,三千野人族戰士就這樣離開魚江朝黑叢山區的方向趕去。戴蒙族不費一兵一卒就趕跑了敵人,大家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依照傳統還是歡呼雀躍起來。


    野人酋長回到黑叢山區後把事情的經過以及傲寒的話都告訴了馬玖,馬玖麵無表情的沉默著,他什麽都沒說就讓野人酋長退下了。


    曼巴族來到河穀平原後,跟著戴蒙族人一起辛勤勞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慢慢接受這些外族,即使他們的言語活動中依然還會有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傲寒與秋黎的關係也日漸親密,傲寒已經不會再被長者們的言語所左右,他承認自己很愛秋黎,至於關乎到結婚生子的事,傲寒相信會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戴蒙族人接受這個外族媳婦,這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傲寒經常帶秋黎去照顧老族長,年邁的老族長很是喜歡這個溫柔體貼的外族女孩。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兩個月後,五月中旬的一天傍晚秋黎在給老族長喂飯時,老族長吃了幾口後對著秋黎說:“今天的飯就吃這些吧,去給我把傲寒叫來,我有些事要和他講。”秋黎拿著剩飯行禮後就出門把傲寒叫了進去。


    老族長用了很大的力氣坐立起身子看著傲寒,傲寒執意要他躺下,老族長連連擺手說:“不躺了,沒多久我就永遠都躺著了。今天我有些話要和你說,我們叔侄倆好像有段時間沒好好說話了。”


    傲寒趕忙說:“蠻叔,您別這樣說,大家都期盼著您在活個十年八年的呢。”


    老族長張開幹裂煞白的嘴唇笑了,“哈哈,那我就真的成老妖怪了。傲寒,最近外麵發生了什麽大事,秋黎這個外族人是怎麽認識你的?”


    傲寒沒有向老族長隱瞞什麽,他就一五一十的把從雪女族老者的話一直到在黑毛嶺搶了馬玖的轎子的事全說了。他原以為老族長會責怪他,然而老族長並沒有。老族長歎息的說道:“阿力啊,都活了七八十年了還是那麽年輕,真是個老妖怪喲。沒想到我求了他一輩子的長壽秘訣都不告訴我,他竟然告訴了你。”


    傲寒惋惜的說道:“可惜我沒有為您找到那朵藥花。”


    老族長僵硬的笑了,“有什麽好可惜的,生死都有定數,你給我找到了我也不會嚐一口的。你以為那朵花真的那麽神奇嗎?要是真能讓人簡單的長壽,他為什麽囑咐你不要去品嚐啊。凡事有舍有得,阿力這個可憐蟲從那年變得身強力壯後,他的心理也發生了扭曲,常常半夜捂著頭掙紮隔幾天就要發瘋一次,他一生都徘徊在人間和地獄的邊緣,他活的生不如死你知道嗎。說起真正的長生不老來了,我還真的見過一個那樣的人,太久之前的事了,遁於黑暗斬殺於無形。”老族長的眼睛在閃動,清晰可見的淚珠映襯著歲月的滄桑,那是種充滿敬佩之意的目光,從來沒有人知道老族長年輕時經曆過什麽又遇見過什麽人。“哦對了,你搶了秋黎,馬玖沒有來問你要人嗎?”他收起走到了眼角的波紋,重新祥和的審視著麵前的後人。


    說到這傲寒比較得意的說:“當然來了,不過馬玖沒有贏我的把握。兩個月前,馬玖隻派了他的野人酋長帶領三千人來要人,我們沒有發生衝突,他們就被我說走了,為了美色發生戰爭他自己也明白不值得。”


    老族長搖著頭意味深長的說:“馬玖巫師活了幾百年了,我從年輕就和他打過交道。活了這麽長時間了,兒女情長他早就看淡了。他絕對不會是因為秋黎的美色而不遠千裏來問你要人,這個女人一定非同小可,她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才會讓馬玖這樣著迷。馬玖壓根就沒想和你打,如果他真的執意要來攻打你,你以為你能贏得了他嗎?在黑叢山區的那座鐵門山裏,關著十八條由馬玖的血喂養長大的翼龍,那是十八條受詛咒的惡魔是從遠古的時代活下來的,口中噴吐上萬度的烈焰殺也殺不死,他若是放出來,你有幾成把握贏他啊?”


    傲寒被老族長的描述驚出一身冷汗,他說:“馬玖,原來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窮凶極惡。”


    老族長握著傲寒的手說:“對,他是個好人。哎,不說他了,說說你。到底啊我還是不放心你,做任何事前,一定要經過縝密的思考後決斷,你跟我說的這些事可都是很魯莽。這個世界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做事有一步疏忽,這一步很可能會要了你的命。我一生謹慎,做每一個決斷時,連頭發絲那樣的細節我都會去想一遍又一遍。就算這樣的小心,我一輩子都不知道多少次在死亡的邊緣線上徘徊過。你還有很多的事值得去挑戰,你真正的征程才剛剛開始,每一件事,無論輸贏,都是教訓。”


    傲寒連連點頭,表示對老族長的話銘記在心。老族長這時突然笑眯眯的低頭小聲的說:“你,是不是喜歡秋黎?”


    傲寒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怎麽回答。如果說不是,那明顯是騙人的;如果說是,那就在說明自己在向戴蒙族幾世的家規發起挑戰。老族長看出了他的心思,他突然握緊了傲寒的手說:“人活一世不易,有些決定你做了會後悔一生,有些你不做也會後悔一生。我做了那麽多在別人看來英明的決定,對我而言很多卻成了終生的遺憾。那天在聖火宴會上,你說什麽戴蒙族的血統高貴,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分貴賤,隻有正邪。我們成百上千個部落以地域與血緣來劃分,任何部落進入不屬於自己的領地一定時間,無論什麽理由都要被處死,這是鐵規可我一直都在責問自己為什麽這樣呢。流的血液都是紅色的,外形也都是一個人,哪裏能區分誰比誰更高貴呢。戴蒙族一直被認為是最高貴的種族,我從來不會這樣想。我做族長最大的失敗就在於沒有改變戴蒙一族其他人對待外族居高臨下的態度,人的自由、生活、感情被外物掌控是一件比死更難受的事。去追求你所想要的,別讓自己後悔,還是那天那句話,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相信你,以前是現在也依然是。”


    傲寒對老族長的話似懂非懂,他能明白老族長讓他努力去追逐自己的愛情,可他又感覺話裏有話沒有那麽簡單。老族長慢慢的躺了下來,他握著傲寒的手說:“我要歇一會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傲寒看著老族長遲疑了一會後便離開了,黑暗的躁動空氣裏獨留下這位老朽的即將前往另一個世界的偉大靈魂。幾天後,老族長安詳的離開了人世,戴蒙族舉行了盛大的葬禮來送走這位一生傳奇的人物。


    夏天的腳步已經接近,這一年的夏天異常的炎熱,剛剛臨近五月的天氣比往年七八月的都要燥熱。南北的人們都開始準備儲水以應對酷暑的到來,北方的無人之境天茫山在這時卻突然傳出了令人恐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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