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漸漸在天空拉伸,黑夜覆蓋了那漫天的大霧包裹了這個恐怖的世界,森林王馱著宇文終於衝出了幻靈穀這片無形牢獄。走在通往山崖頂的崎嶇小路上,森林王走的很慢很慢,他一聲不吭麵容惆悵心裏無限滋味。


    宇文在他背上搖搖晃晃很長時間後終於忍不住先開口說:“森林王,剛剛那隻狐狸為什麽突然變成黑熊了,他救了我為什麽自己沒有出來。”


    森林王猶猶豫豫的回答說:“因為...因為他出不來了。這個地方叫幻靈穀任何動物進去後都不可能在出來,我是森林王有權利一千年進去一次,剛剛我違背了幻靈穀給我的通融和權利把你從裏麵強行帶了出來,所以從今往後我也不可能在進的去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從那裏麵走出來了...”


    森林王說完後深深歎了口氣,內心充滿了對自己的責怪和後悔。宇文片刻之後又問道:“是不是...那片樹林裏...隻有這一隻動物?”


    森林王點了點頭,“他叫幻狐,能自由變化各種動物的樣子。一千年前我到幻靈穀親手流放了他,一千年後又是我一手徹底斷送了他的自由之路。哎我愧對於他,我應該接受責罰。”


    宇文饒有興趣的不停的追問:“可您為什麽要流放他?”他絲毫沒有覺察到森林王的窘迫和心塞。


    森林王不想再提往事,他說:“都過去了,一切都是我的罪責。還有一件事宇文,你進到那座山裏看見什麽了嗎?”


    宇文隱隱約約想起了鳳凰之女和他的約定,於是他連連搖頭說:“什麽也沒看見,裏麵漆黑漆黑的。”


    森林王知道宇文在騙他,但他還是會心的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夜色伴著晚風與山洞吹起了空穀回響的曲無限延綿,似挽歌,落寞的祭奠。


    第二天黎明來臨前,森林王終於帶著宇文回到了森林島的安全地界。猴媽媽和大鷹他們幾個幾乎也是一夜未眠,一見到宇文活蹦亂跳的從森林王背上跳下來,猴媽媽忍不住流著滿臉眼淚上前抱住了宇文。


    “你這調皮的孩子,你快嚇死媽媽了知道嗎?”猴媽媽抽噎著瞧著宇文。宇文則一臉歡喜的看著猴媽媽,然後他擺了擺頭瞅了瞅站在後麵正在打哈欠的魔卡,宇文抬起手擦了一下猴媽媽的眼淚,“對不起猴媽媽讓您擔心了,我以後再也不那麽調皮了。”


    站在遠處的大家都欣慰的笑了,唯森林王自己依然麵露威嚴心事重重。大鷹飛到森林王旁邊對著他說:“謝謝您救了他。”森林王如釋重負般終於也笑了一下,“他也是我的孩子嘛,但是這次...這次真正把他救回來的不是我。”說完後森林王默默地低下了頭。


    站在森林王身後的十幾個動物都睜大眼睛詫異了,猴媽媽異常驚訝的張大嘴說道:“難道...難道是...”森林王抬起頭看著猴媽媽的眼睛說:“對,是幻狐,幻狐用命救下了宇文。”


    大家一下子驚訝的都沒有說話,那種心底裏對幻狐深惡痛疾的印象漸漸消失,尤其是誤會過他的猴媽媽。森林王沉默了片刻後就轉身消失在了後麵的密林中,那將是他一生中最難釋懷的一天。天空中射過來一束束耀眼的光芒,光芒灑向茂密蔥蘢的森林,也穿過茫茫迷霧沐浴了穀底那個可憐的生靈。


    就那樣,宇文又和森林島的親人們渡過了十幾個年頭,時間漸漸來到了世戰153年。主大陸的大小國家經過了十幾年的休整後都基本恢複了亂世之戰前的發展程度,西方霸主聖雅國經過了如此長時間的閉關式調整後,經濟與軍隊實力遠超了南北方主戰國,然而他們依然走不出聖屏的庇護亦或者說封鎖。北國解寧的墨笛為了彌補與對戰國拉下的差距主動向東陵島月白求和聯盟,已被黑魔法徹底蠱惑的月白也自然而然的答應了與北方聯立,自此南北第一大國包括海上魔頭西拉以及東陵島等都已積攢下了相當雄厚的軍事實力,但那些來自自然的強大羈絆仍然阻擾著任何一方向外擴展,混沌黃沙的擴散速度卻比之前緩和了很多但依然是侵襲的勢頭,正與邪陷入了被動尷尬進退兩難的局麵,墨笛與勒古開始著手考慮另一套不得已的方案。


    世戰153年夏天,全世界迎來了近五十年來最熱的一個夏天。炎熱的酷暑耗幹了很多稻田,各地區的需水量都普遍大增,但幸得此時的聖雅河水位高漲也幾乎達到了幾十年來的鼎盛。在極度少雨的天氣裏,聖雅河能有如此旺盛洶湧的排水量,若非上天眷顧那便是聖雅河的另一處命脈已經蘇醒並正在饋贈大地。


    而現在的宇文也已長成了一個帥氣結實的成年人了,他有一頭濃密的黑發、兩隻深邃的瞳孔與一身性感的肌肉,那些稚氣、愛鬧、貪玩的脾氣現在也漸漸退化為了成熟、穩重與堅毅的性情,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強烈的屬於人類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十三年前鳳凰之女語重心長的對他說的那些話如今在他心裏愈發強烈,宇文經常摸著那玉石掛墜幻想他的母親會是個什麽樣的人,但他很少流淚因為他總感覺母親離他的世界好像很近很近。


    一個繁星密布半月懸天的夏夜,宇文光著上身靜悄悄的來到了大鷹居住的那個高聳的大槐樹上,大鷹站在樹枝上沒有睡覺他仿佛知道宇文要來找他一樣。


    “大鷹叔叔我有點心事想找您談一下。”宇文快步踩著樹幹爬到大鷹的身邊。


    大鷹撲扇了一下翅膀落到宇文身邊說:“哦,是嗎?好啊,咱倆好像很久沒好好在一起坐下來說說話了。”


    宇文笑了,遠望天邊的海平線他說:“這是我的心事您是知道的,但我一直沒勇氣向您提起。我這幾天總是在猶豫,心裏堵得慌但不知道是為什麽,我...我想聽您講一下...我的生母和生父的故事,那兩個人類這麽多年來您從來沒和我提起過。”


    大鷹麵朝遠方,眼中劃過了對歲月逾邁的感慨與憂傷。他望著天空那盞薄霧環繞的半月說:“你懷揣著的那顆翡翠玉石是你母親留給你的。當年我奉命前去打探人類戰事,卻不想在一處低山的上空被一群野蠻人射中,我墜入了那荒山野嶺自以為命絕於此,但是老天憐憫我讓我遇見了你的父親元成。他拚著命與那些壞人周旋救下了我,他治好了我還讓我留在了他身邊。你的母親叫若琳長得年輕漂亮,既樸實又能幹心地善良,她一生的心願就是能和你父親在和平寧靜的世界裏帶著你過一輩子。可是紛亂的戰爭最終拆散了他們,你的父親英勇善戰可最終還是戰死於戰場。”說到這時,大鷹頓了一下他向宇文隱瞞了他在天空所見到元成戰死的場麵。大鷹接著說:“你的母親始終過不去你父親離世這個坎,她太重情了誓死要等你父親回去,她不想獨活便將你托付給了我然後連同那座破損的小城一塊倒在了黃沙裏。”說到這時,大鷹一下子清晰的想起了當年拯救過他的元成和若琳,於是眼淚不自覺的開始在那雙銳利的眼睛裏打轉。


    大鷹回過頭來看著留下了眼淚的宇文說:“宇文,你會是一個如你父親一般勇敢無畏的人。我明白你現在所想,你要記住以後無論遇見什麽事,千萬遵從你內心所想,隻要你的內心夠強大那就可踏遍萬難。去吧孩子,去做你真正應該做的事。”


    宇文滿臉淚水一下子抱住了大鷹的脖子,大鷹也抑製不住的嘩嘩流淚,近三十年的日夜陪伴想到要馬上結束,這讓誰都會淚崩。


    宇文在夜色下告別了大鷹,他懷揣著內心堅定的想法和使命然後朝著森林王的住處奔去。


    一切都像是預知的,月色下的森林王正莊嚴的站在議事大殿的黑洞前等著宇文。


    “森林王,我...”宇文邊說邊走向森林王,但他的話語被森林王打斷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在等你的這一天。你真的已經長大了,該是去做你真正應該做的事的時候了。”森林王接過話來說道,四周沒有其他一點雜音,往日窸窸窣窣的蟲鳴也沒有了。。


    宇文再一次淚崩,他快步上前摟住了森林王的脖子。


    森林王笑了眼角泛起淚花,“宇文,有些事我需要交代給你。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告訴我十三年前的幻狐和鳳凰之女跟你說了什麽。”


    宇文會心的笑了,他回想起了森林王這近三十年的養育之恩,自己不應該對他有所隱瞞。宇文點著頭說:“對不起當初我欺騙了您,幻狐把我騙到了鳳凰之女的山洞裏,那個女人沒有殺我,她告誡我長大了一定要出去拯救還在水火之中的蒼生,她...她說給了我一塊藍寶石,可是...我並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麽藍寶石。幻狐最後救我的時候問我拿到那顆寶石了嗎,我當時腦子裏全是恐懼就胡亂點頭說拿到了,他竟然哭了然後就把我丟到了您的背上。”


    森林王歎息道:“哦原來如此,哎我之罪過呀。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有全島的議事大會,我該對你說的話明天會全部囑咐給你。”


    宇文點了點頭後就回去休息了,這一夜他注定無眠,他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爬到那座最高的山上眺望洶湧的海浪,許久許久。半月在空中隻露了一個角,暗淡的月光似在彈奏著最後的離殤,當然也為這新的啟程照耀光芒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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