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些嘈雜聲響起,雙方軍隊都停了下來,北廷臉上頓時出現了詫異和不可置信。


    伽羽看見他的表情,然後便朝穀嶺遠處看去,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魔狼族人快速製止著魔狼兵,走在前頭的是姿態肆意的關笙流和一個少年。


    “嗬,看來是等到了。”蒼鄴也看到了關笙流還有那些趕來戰場的魔狼族人,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北廷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目光駭人得嚇人,頓時,他雙手凝聚了一股強大的黑色靈力,邊朝伽羽和蒼鄴帶著毀滅性的氣勢攻擊去邊暴怒大吼道:“等到?哈哈,去死吧!”


    魔元耗光的兩人早就沒了反抗的能力,伽羽扣在沙土之中的手指死死攥著,忿恨怒視著北廷,想著要用真身抵擋下這道攻擊。


    抱著同樣想法的不止有她,在她現出真身之前,蒼鄴比她更快一步現出了真身,且邊帶著歉意告訴她說:“小羽,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有勇氣對你真正說一句對不起,十言的事情,我說了謊,對不起,小羽。”


    “什麽?”伽羽愣了一下,但她猛地反應過來時,蒼鄴那兩條巨大的灰色尾巴擋在了他們兩人麵前,強烈的衝擊力帶起了周圍的砂石,還有鮮血不停地從蒼鄴的嘴巴裏拚命湧出。


    那些鮮紅的血液刺紅了她的雙眼。


    她手腳都僵住了一般,在能動的時候開始驚慌失措地要現出真身幫蒼鄴,但被他笑著用另一根大尾巴困住阻止了,他大聲道:“小羽!你就讓我彌補吧!這是我這個膽怯者該背負的!”


    “不...”她的眼睛好像被一層朦朧的水液覆蓋住了視線一樣,看著北廷瘋狂地輸出強悍的靈力攻擊,蒼鄴身上的鎧甲因抵擋不住,已經被破壞得隻剩下殘骸。


    蒼鄴就這樣擋在她的身前,這個場景令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那個瘦小的少年為了保護她擋在她麵前死去了。


    心口開始絞痛,好似被針紮得生疼一般無法抒發,她感覺到眼淚已經從眼眶裏跌出,浸濕了整張臉,怎麽掙紮都沒辦法掙脫蒼鄴的束縛,她抽噎著,顫抖著呼喚:“菁荼,菁荼,幫蒼大哥......菁荼......”


    菁荼消耗了大量的靈元,其實早就陷入沉睡了,無助的她,知道這一切卻仍滿臉悲愴地呼喚它,她又要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死去了嗎?


    被淚水模糊了視線,被難過堵住了喉嚨,被無力刺痛了心髒。


    伽羽流著悲傷的眼淚,求求了,有誰可以來救救蒼大哥,赤紅的眼睛染上了晶瑩的淚珠,就好像脆弱的紅色珍珠被迫裹上了一層水光般可憐無助。


    好像這一刻,有神真的聽見了她的呼喚,一道蘊含著強悍的幽藍神力帶著不可阻擋的趨勢瞬間將打在蒼鄴真身上的黑色靈力全部摧毀了。


    北廷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巨大的衝擊使得他單膝半跪在地上,捂住了胸口,然後陰鷙地看向一身淺藍衣袍,不染纖塵的司翎。


    水蒙蒙的視線裏,她看到那偉岸高大的身影,不由得緊緊抿住了嘴唇,看見蒼鄴突然化為了原型,她驚恐地叫了一聲:“蒼大哥!”


    沒了束縛,伽羽疾步跑過去抱住了蒼鄴變回的灰色狐狸,他的三條尾巴失去靈力而黯淡地垂落著,他閉著眼睛,就好像失去生命一般,如果她不是還能感受到一絲纖弱的呼吸,忍不住地再次無聲嗚咽起來。


    這時,半歸大長老已經走到伽羽身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對她道:“把蒼小子給我吧。”


    看見半歸大長老來了,伽羽忍住了心頭的難過,止住了眼裏的淚水,將懷中的灰色狐狸交給了半歸大長老。


    躺在半歸大長老的懷中的蒼鄴脆弱無比,伽羽看得心裏難受,眼裏滿是自責,看著半歸大長老為他輸入了靈力進行治療,手腳都在顫抖著,便聽到半歸大長老對她道:“孩子,不要自責。你已經很努力了。”


    她的喉嚨很難受,堵得完全出不來聲音,隻是無聲地盯著半歸大長老一直治療到蒼鄴的呼吸得到了平穩下來,但他一下子用到了真身的三根尾巴,還用了兩根尾巴去擋北廷的攻擊,他的修為一定是受損了。


    一想到這樣,她心底裏的愧疚和難過,就好像海浪般不停席卷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怪她,為什麽她就不能再強大一些呢!


    “已經沒事了。會好的。”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司翎,他幽冷清冽的聲音就好像帶著安心的效果,聽著他的聲音,她淩亂又難受的情緒可以滿滿平複下來。


    伽羽難過地抬起頭,看向司翎,他那雙幽藍的眸子平靜又沉著,他的語氣雖然很冷淡,但她知道他在安慰她。


    她漸漸冷靜下來,抬起雙手胡亂地擦著眼睛,又哭又笑地說著:“...抱歉,我真是沒用,竟然會失態地在戰場上哭泣,真是沒用死了...”


    司翎看著她,幽藍色的眼眸中平靜地稍稍有了一絲起伏,眉頭微微蹙起,淡聲道:“沒有。你已經盡力。北廷和霜將都已被抓捕。蒼鄴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不要再責怪自己。別哭了。”


    明明她也不想哭的,可是那眼淚就好像無法抑製般,像是斷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掉下來,伽羽使勁地擦,但卻越擦越多,心情也是亂得一塌糊塗。


    看著她用手擦得臉頰都紅了一片,司翎眉頭皺的死緊,眸底閃過一絲煩躁,抬起手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能感受到她身體抖了一下,然後另一隻手出現了一塊手帕,他彎下腰輕輕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伽羽的眼淚突然好像被什麽止住了般,她呆滯地凝視著麵前的男子,他神情專注,拿著手帕動作輕柔地擦著她的臉頰還有眼角。


    她可以感受到他手的溫度,一直傳到她的內心深處,柔和了她的悲傷,抹平了她的痛苦。


    直到他的動作停下,她才驚醒自己真得很失態,急忙拿過了他手中的手帕,自己胡亂擦著,便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道:“謝謝,我,我沒事了。”


    他直起身,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輕聲嗯了一聲。


    伽羽調整好情緒,看向戰場上的情況,真得是徹底扭轉了局麵,關笙流的到來,不僅製服了和說服了在場的魔狼兵們,而且還鼓動了他們放下了兵器。


    北廷受到了司翎的重創,已經被抓住了。


    至於霜將,伽羽抬眼看向一邊被捆魔繩綁住的霜將,她一直沉默不語地低著頭,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霜將不應該這麽容易就被打敗的。


    是因為半歸大長老養好的傷勢之後,霜將的修為敵不過大長老和司翎才會敗下陣來嗎?


    關笙流安撫好那些魔狼兵後,朝他們這邊走來,邊笑著邊看著她道:“伽羽小客人,別來無恙啊?這位想來是神君吧。半歸大長老,您老好嗎?”


    司翎泰然自若地對關笙流點頭。


    半歸大長老冷哼了一聲:“好不好,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關笙流笑了笑,似乎對於半歸大長老的冷嘲熱諷絲毫不在意。


    反之伽羽有些吃驚,因為她眼角還殘留著淚痕,就襯得格外地呆萌,看在關笙流眼裏,笑意不禁加深了些,覺得伽羽倒是可愛得很。


    突然司翎微微移到了伽羽和關笙流之間,關笙流一看,笑容不變,自然地把目光收回。


    想起了什麽,她從司翎身後探出頭來問關笙流:“關先生沒有見過我的容貌,為什麽你還能這麽快認出我啊?”不會又是那什麽神秘的推算能力吧?


    沒想到伽羽是問這個,關笙流高聲一笑,那聲音都快響徹雲霄了:“哈哈,伽羽小客人,在下隻是猜測而已。”


    好吧。猜的啊。還以為又用了推算呢。


    “伽羽小客人,你的想法都表現在你的臉上了啊,我並沒有用推算呢,讓你失望了,哈哈。”關笙流又是朗聲一笑,很是吊兒郎當的感覺,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北漠的幕僚,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


    她一聽,立馬調整自己的表情,這麽明顯嗎?


    轉念一想,她看了一眼不遠處被魔狼兵壓著的霜將,疑惑問道:“霜將的修為這麽容易就被抓住了嗎?我怎麽總覺得有古怪啊?”


    如果說北廷是因為大意被抓,那霜將這麽心思稠密,之前都算到用破陣來破魔狐族的護族大陣了,怎麽就這麽容易被抓捕?


    聽到伽羽的疑問,司翎和半歸大長老同時蹙眉。


    她看見他們如此便也是和她有一樣的疑問,關笙流沉默下來,看了看霜將的背影,思忖半瞬道:“神君和半歸大長老可有發現什麽異樣?”


    “我和神君都有發現丫頭說的奇怪之處,霜將一對上我們,便是陷入了苦戰,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好像被操縱的傀儡一般,不過。”


    半歸大長老微微一頓,凝重地繼續道:“我曾經與霜將交過手,知她修為和手段如何,這一戰中,她除了沒有開口說話,其他都沒有變化,也可以肯定這不該是傀儡。”


    空氣一下子凝重下來。


    關笙流摸著下頜,眉頭微微一凝,輕聲道:“難不成是...”


    似想起了什麽,他猛地朝伽羽那邊看去,瞬間瞳孔一縮大喊道:“伽羽小客人!”


    半歸大長老和司翎猛地反應過來,看向伽羽,卻同時眼睛震縮。


    司翎更是以留下殘影的速度朝伽羽衝去,卻隻抓住了她的一塊裙角,眼睜睜地目睹昏迷的伽羽被一道黑色的漩渦吸了進去,他心底刹時起了一陣不安感,眼底生了一陣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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