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陽絕脈之體有消息了嗎?”


    木舒將兩位遠方而來的友人帶回了屋中, 給兩人上了茶和點心, 便迫不及待地詢問了起來。


    唐曉魚知曉自己和藏劍七莊主的交集除了堂主以外,也就隻有這關於三陽絕脈之體的消息往來。是以此時麵對木舒的詢問, 也隻是清了清喉嚨,準備將自己收集的消息倒騰一點出來。然而她尚未來得及開口, 坐在她身邊雙手乖乖放在桌子邊緣的妖豔賤貨已經睜著一雙綠瑩瑩的貓眼兒搶先開口道:“小姐姐要找三陽絕脈之體嗎?毛毛現在叫穆玄英, 留在浩氣盟調養身體,我可以帶小姐姐去見他哦!”


    唐曉魚原本還想繞個圈子的打算完全被這搖著尾巴的傻貓兒給摔得粉碎, 按捺住想要扶額歎息的衝動,捧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才歎息著接道:“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碧翠絲,跟小瘋子莫雨不打不相識,目前在幫莫雨尋找可以治療三陽絕脈之體的藥物。”


    碧翠絲聽完這個介紹就不幹了,什麽叫做幫他尋找藥物啊?這明明是她在通往複仇反抗的道路之上適當的妥協與交易, 能幫助她兵不見血刃就揍翻敵人的必要策略,才不是什麽“不打不相識”之類的友好往來呢!


    然而木舒聽到這卻眼睛微微一亮,話語微微急促地道:“三陽絕脈之體的藥物,我有啊!”


    唐曉魚和碧翠絲登時一懵,三陽絕脈之體,同三陰逆脈之體一樣被判定為先天不足之症,這種病症隻能通過後天的調養與滋補來緩解拖延病情的加重。在武學之道上,這與其說是一種病,倒不如說是體內陰陽二氣失衡而造成的衰竭。一者陰氣過重,一者陽氣過重, 陰陽失衡而導致人體五髒六腑過熾過冷,需要內力深厚的習武之人或精通金針渡厄之術的醫者定期進行疏導,才能匡扶這種要命的先天不足。


    比如藏劍山莊的六莊主葉婧衣,若不是藏劍山莊富甲天下,能請來盛神針坐鎮莊中,更有源源不斷的珍貴藥材調養身體,葉婧衣恐怕也很難逃過早夭的命運。換而言之,藏劍山莊傾盡滿門之力尋找多年都未能找到的藥物,如何會出現在這藏劍山莊的小莊主手上?


    木舒看著麵前兩人的神情,就知曉她們有些難以置信。在大唐生活多年,對這個世界的魔幻程度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木舒也不害怕陰陽並蒂蓮這種高魔位麵的產物會震驚到本地土著,便耐著性子將這種藥物的原理一一闡述了出來。


    “但是,這種藥物的特性就是在於平衡之道,想要治愈三陰逆脈之體,必定也要尋到一位三陽絕脈之體。”木舒並不隱瞞自己的初衷,也直白地將自己的目的告知於她們,“實不相瞞,尋到這種藥物,是為了我的六姐。因此這麽多年來才一直暗中打探三陽絕脈之體的消息,陰陽並蒂蓮中的屬陽性的蓮子已在幼時讓六姐服下了,如今找到三陽絕脈之體,既可救人一命,也好讓我們知曉六姐可還安康。”


    藏劍山莊六莊主葉婧衣在名劍大會之時離家而去,多年不歸,雖然藏劍山莊對外宣稱是失蹤,但也不少人暗自歎息葉家的六姑娘怕是不在人世了,不然又怎會這麽多年都不回家一趟?也就是藏劍山莊犯了癡,不願放棄,甚至仍然四處尋找著能治愈三陰逆脈之體的藥物。


    “可是,你也說了這藥物必須三陰三陽之體共存才有功效,你也莫要怪我說話難聽,倘若你六姐不在了,又如何能給了他人期望之後又再度摧毀呢?”唐曉魚麵無表情地說出了這般嚴苛的話語,雖是實話卻難免刺心,引得碧翠絲一個勁地瞪她。


    #嗨呀!你瞎說什麽大實話!#


    #小姐姐一會兒哭了我撓死你哦!#


    #鬧掰了我今晚怎麽睡小姐姐?真是太討厭了!#


    木舒被問得啞然失語,又不好直白地說自己雖然不知曉葉婧衣身處何方但是肯定還活著,隻能好脾氣地笑笑,認了錯:“是我不好,的確是有失妥當。隻是我們藏劍山莊遍尋多年,也沒有在找到六姐的蛛絲馬跡,實在有些急病亂投醫了。”


    將先前的言語有失擰轉成關心則亂,對木舒而言,也不過就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唐曉魚倒是不疑有他,隻是冷靜地點出了這個事情最關鍵的一步:“比起找到三陽絕脈之體,找到你的姐姐才是更重要的。”


    木舒輕聲歎氣,她又何嚐不知曉這一點的重要性,但是她的記憶被人洗劫一空,係統又失去了查探這個世界命運線的權利,她是真的不知曉葉婧衣身在何處。唯一能知曉的,也不過是通過冰帝陰陽蓮尚未枯萎的現狀來判斷她還活著。


    碧翠絲本來還安安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暗自思索著什麽,此時見兩人煩惱,不由得微微遲疑地道:“三陰逆脈之體?”


    木舒微微一笑,道:“是的,在下六姐葉婧衣,正是三陰逆脈之體,故而體弱多病,並未在江湖上揚名。”


    碧翠絲瞠大了那一雙碧色的眼眸,那色彩夢幻得像是那早春三夏嬌翠欲滴的嫩葉,靈動得格外美麗:“那你們找過紅衣教嗎?”


    “紅衣教?”木舒微微愣怔,她對江湖事的了解都來源於自家的三哥四哥,他們給自己講一些江湖上的故事,也大多會挑選輕鬆愉悅的話題。關於紅衣教倒是曾提過幾次,但聽其話語,都不是什麽正麵良好的評價。


    “嗯,就是那個奉雙性神靈阿裏曼為信仰,講究男女原理合一的紅衣教。”想到自家教主的故友,碧翠絲尷尬地輕咳幾聲,含含糊糊地說道,“以前因為道統的原因,我們明教也和他們有點往來,但是後來因觀念的不同而分道揚鑣。我聽說,我隻是聽說哈……紅衣教教主阿薩辛曾經有一段時間在江湖中遍尋擁有特殊體質的人,可能跟他們信仰的神明有關,你六姐會不會是被抓去了所以才找不到啊?”


    唐曉魚差點沒被一口熱茶嗆死,這傻兮兮的貓兒,哪有人會這樣憨地把這種門派秘辛說出來的?欲蓋彌彰還不如坦然直說呢,這點掩飾連普通人都騙不過,更何況是麵前這個聰明得讓堂主都折腰的藏劍七莊主呢?


    木舒倒是並沒有深究明教和紅衣教的關係,她的注意力大多放在葉婧衣的去向之上了,難得有點線索,自然不願錯過。


    “非常感謝二位帶來三陽絕脈之體和六姐的消息,將來若有需要,不違江湖道義之事,藏劍山莊定然鼎力相幫。”木舒鄭重地道謝,不管如何,事情能有這樣的進展,都多虧了麵前兩人的幫助。


    唐曉魚正想開口說不必言謝以身相許我們堂主就可,碧翠絲已經嘴快地來了一句:“小姐姐,你吃小魚幹嗎?”


    唐曉魚頓時麵色鐵青再次露出了想要掐死傻貓兒的凶殘眼神。


    木舒微笑著被外表妖豔撩人細腰長腿的貓眼禦姐摁進了懷裏埋了胸,始終從容淡定的模樣哪怕身高矮了一個頭在氣勢方麵都毫不落於下風。眼看著對方戀戀不舍不肯鬆手,便自然地抬手輕輕拍拍對方的腦袋好一通擼貓,順得一手好毛。


    #還別說,挺懷念當初每天順毛的日子。#


    請示了黃藥師之後讓兩人住下,吩咐了廚房晚上給客人上一桌全魚宴,木舒便淡定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戳開了係統的麵板。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木舒以扶蘇之名在江湖上掛出了懸賞,砸重金,調查紅衣教,仰仗著五國通達的人脈名氣,憑借著遍布天下的好友與粉絲,相信用不了幾天,連紅衣教膳房大爺的內褲顏色都會被扒了個幹幹淨淨一清二白。


    最初寫文的目的是為了什麽,木舒一直沒忘。


    至於扶蘇為什麽會突然調查紅衣教的事情,木舒也很淡然,大不了說自己久處深閨時常和扶蘇先生通信,略有交情也就是了。


    發布了懸賞,木舒回頭便開始整理提前寫好的花滿樓和顧惜朝的傳記小說,絞盡腦汁仍然沒能想出名字的木舒隨手將自己之前笑言的《天下風雲錄》給書寫了上去。因為拿不準裴元和蘇夢枕的態度和意見,所以木舒尚未動筆寫他們的故事,等待回信的這段時間隻寫出了顧惜朝和自己了解比較深的花滿樓的故事,勉勉強強也能湊成一本書。


    木舒伏案桌前,認認真真地修改著自己的作品——花滿樓的故事擇取的是鐵鞋大盜與金鵬王朝的故事片段,雖然劇情略顯沉重,整體的文風卻舒緩而悠揚。木舒並未太過誇張地使用大量的筆墨去描寫花滿樓的積極樂觀,而是在追求真實的基礎上,描述了一個孩子雙目失明後最開始的迷茫、痛苦、無措,直到有一天坐在自己家裏那個熟悉到膩味的後院裏,卻發現了不一樣的風景,一切才出現了轉機。


    黑暗會令人不安,亦會令人煩躁,其中的滋味與苦楚,小小的男孩這些日子以來也嚐遍了。他不願出現在家人的麵前,讓他們也讓自己難過,於是選擇了獨處。他那樣的悲傷,那樣的失落,原以為日後這塵世千姿百態的美麗都與自己無關,卻又突兀地發現了自己錯了。


    鳥兒清脆的啼鳴縈繞於耳,花草的香氣沁人心脾,陽光落入掌心時的暖意,還有那一份往昔難以尋覓也不珍惜的安寧。


    適當的虛構會讓人物更為豐滿,木舒削減掉大量對於人物的心理描寫,剪掉長篇大論的道理之說。用一種唯美柔軟的筆觸,描述了一個孩子在黑暗中逐漸探索這個世界的過程,哪怕磕磕絆絆,哪怕還有悲傷,但是因好奇而存在的喜悅,卻久久地凝而不散。


    “我雖然看不見了,但是能感覺得到的東西,卻比以前更多了。”


    “雙目能視卻有眼無珠,豈非比我這個瞎子還要不如?”


    “對這個塵世有多溫柔,它自然也會對你有多溫柔。”


    “心有天下,何處不是桃源?心如穀粒,何處不是煉獄?”


    木舒落筆收書,最終在花滿樓的這一卷上寫下了《花滿畫樓》的題字。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會簡單說一些顧惜朝的故事。


    紅衣教隻是一個引子,主要是將線索全部串聯起來,扯出唐國江湖背後的九天。


    第三個任務的重點就是九天=。=


    好了還是廢話不多說了,看文吧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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