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符一出,山膏全身的血液,仿佛開始逆流。


    它閉上眼,等待死亡的到臨。


    仔細感受一番,山膏發現,原本還有一小股,在流的血液,此刻真的停了下來。


    原來,方才感受到的血液逆流,是真的


    山膏的心情,一時間很是複雜。


    它是被人類抓來的,可今日救它的,也是人類。


    原先在心裏默發過誓,待它逃離這勞什子的五字部,它就要殺光所有的人類。


    現在,還讓它怎麽大開殺戒?


    “人類,別以為幫我止血,我就會感激你們!”山膏冷哼,豬叫聲在山洞裏回響。


    兩隻妖怪沒什麽感覺,作為一個見過豬的正常人類,道一差點又沒繃住。


    她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你現在還有力氣嗎,我們要離開這裏了。”


    它這是可以出去了?


    山膏一時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它怔怔的看著道一。


    道一讓王玄之看著小潼,她來到捆住山膏的鏈子邊上,隻一眼,就讓她憤怒不已。


    普通的鐵鏈,是困不住身為妖怪的山膏的。


    山膏的身上,除了鐵鏈,鐵鏈上麵還有符紙,包括它的身上,也貼了許多的符紙,最主要的是,它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小陣。


    即使取掉身上的符紙,它也出不了那方小陣。


    陣法,和困住長右的是一樣的,是一個更嚴密的鎖龍陣。


    道一費了番功夫,才將陣法解開。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一位正在趕路紫衣男子,驀地停下腳步,和屬下意味不明的說道:“倒是比你們這些廢物有用多了,真期待與此人見麵的那一日,該得何等的有趣.”


    對此,道一自是不知的,她解開陣法之後,又替山膏取掉它身上符紙,最後才用匕首,劈斷捆住它的鐵鏈。


    乍然得到自由,山膏有瞬間沒動彈。


    它早已記不清,被捆在山中多少時日,又被放過多少回的血。隻記得來取血的人冷冰冰的,被灌血的人類,麵上神情麻木,喝下它的血,不過片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瘋狂。


    它不清楚那些人類,用它的血,給他們的同類吃,到底想做什麽。


    無數次,它都想過要放棄生命,可當它想到父母臨死前,拚著最後一口氣,都想讓它活下去的模樣,又讓它放棄自我了斷的想法。


    就在它習慣被放血,看到喝血之後的人類,換掉一批又一批,從最初的大吵大鬧,到後來的安安靜靜,甚至還能聽懂那人的話。


    它以為此生離開山洞遙遙無期,又暗戳戳的期待有朝一日,脫離山洞,就殺掉見到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類.


    山膏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到。


    會有兩個人類出現,一個拚命的替它止血,另一個還它自由.


    它跟著兩人一鳥,還有差點掏走它心的人類,走到山洞口,越發大的雨水,傾斜著潑灑到它的身上。


    雨水沾在它的身上,一身的血汙讓它十分難受。


    山膏一頭紮進雨水中。


    漫天的雨水,洗刷著它一身的髒汙。


    山膏的嚎叫聲,響徹著整個山穀。


    五字部的人早不見蹤影,剩下的人,也在方才被王玄之解決,聽到它叫聲的,也隻有道一他們幾個。


    被綠藤捆住,一直不安份的小潼,在聽到它的叫聲之後,越發的急躁起來。


    他漆黑的雙眼,望著山膏,裏麵透著濃濃的殺意。


    殺意透過雨水,清晰的傳到在場的人與妖怪身上。


    道一的手在虛空中比劃,“日出東方,黑氣騰騰,.左邊龍蟠,右邊虎文。吾奉三山九候先生律令攝!急急,去!”


    以靈力繪成的黃色的符紋中間,其上有混元、黑氣的字眼,如水流一般流淌著。


    隨著道一的最後一個字眼落下,黃符貼到小潼身上,頃刻間,便沒入他的身體。


    掙紮中的小潼,立刻便停了下來。


    道一回頭看了眼,山膏在山裏撒歡。它已經許久沒接觸過自然,身上雖然有傷,但獲得自由的它,靈力在身體內自由運轉,能夠保護好皮糙肉厚的它。


    小潼的身體裏,若不是有它的血液,還有它被鎖住的靈力,也不可能一擊就抓穿它的胸膛。


    救山膏本就是舉手之勞,它想做什麽,道一都管不著。


    所以,看了一眼後,她便收回目光,看向王玄之:“安道,我想看看小潼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王玄之摸摸小潼的腦袋,心中感慨萬分。從前那個隻到他胸口的少年,幾與他齊高。


    他收回手,滿眼信任的看著道一:“好!”


    小潼的身上,有著濃濃的白霧,其間還夾雜著灰色的霧。


    小潼的身上,竟然有孽債。


    道一目光微閃,她靠近小潼的白霧,伸手一碰.


    “你是誰,為什麽要殺我?”小潼狼狽逃竄,回身望了一眼,逼近他的人,對方的劍,又隻差一點,就能一劍刺穿他的心口。


    道一看得分明,追殺他的人正是穆同。


    “你該死!”穆同再次提起長劍,欲往他的心口刺。


    小潼就地打滾,躲過致命的一擊。


    穆同的劍不停,隨著他滾動的位置,不停的戳刺著。


    小潼身上的傷越來越多,最後一劍過來,他以為生命會就此結束。


    正當此時,從天而降一隻手,輕飄飄的就擋住他的劍。


    那人原想對穆同下死手的,可當他的目光,落在穆同身上,留下一句,“原是自家的嘍囉”


    他的話,讓在場的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待穆同被來人趕走後,小潼原想感謝他之後,繼續往嶺南,完全他的流放之旅。


    救他的人,戴著冪籬。


    他一開口,溫和的嗓音,令小潼的戒心頓時去掉大半。


    即使是回憶,道一也急得不行。


    她想伸手拉住小潼,不讓他跟著這人離開。


    隻因小潼眼前的人,正是那位徐長老。


    徐長老聽到他要去嶺南服刑,輕笑出聲,“嶺南天高皇帝遠,十年的流放,待你再回京城,誰還會記得你,小郎君不如為自己謀求一份出路。”


    小潼盯著看不出麵目的人,良久,他才問道:“先生,難道有更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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