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一行人已經出了城,天工閣發生的事,與此時的他們無關。


    “安道,那掌櫃的怎麽不一起拘了去大理寺?”道一吸了一口寒涼的春風。


    王玄之搖了搖頭,“事情雖然發生在天工閣,卻與那掌櫃的沒什麽直接的幹係,甚至連他出手的證據都沒有,而孫二牛就是直接的證據。”


    “況且那天工閣的背後,究竟是人還是鬼,或是魑魅魍魎,這些都需要時間去查,此刻一動不如一靜,我們已經打了草了,隻需靜等蛇出洞了。”


    道一懂了,放長線釣大魚。


    他們現在的目標,平原村孫二牛。


    四馬齊驅,在官道是奔騰而過。


    ———


    “太慘了!”


    “實在是太慘了!”


    “哎,你們說這家人好好的,怎麽就遇到了這樣的事呢。”


    “是呀,昨兒個二牛媳婦兒,還說要和我今早一塊兒去縣城,采辦一點兒布料,給家裏人做新衣裳呢,聽說他家二牛在城裏賺了不少的錢,昨個夜裏回來,他們吃得可香了。”


    “哎,你別說,還真是的,我家的孩子,大晚上的饞得睡不著,非要鬧著吃肉,被孩子他父親給狠狠的揍了一頓,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差點兒被過氣,最後沒辦法,給他煮份糖水蛋,這才消停了。”


    “我家也是啊!”


    “誰家不是呢!”


    許多人擠在一扇狹窄的門口,又因為屋內的慘象,而不敢入內,隻希望他們縣城來的官差,能給個說法兒,別整天嚇他們這些樸實的老百姓。


    “麻煩讓一讓,”道一踮著腳尖,都望不到人群背後,隻能從裏麵擠過去,被她喊到的大漢頭也沒回,“讓什麽讓,沒見裏麵出大事了嗎,擠過去小心官爺把你抓了去吃牢飯。”


    道一聞到小宅子裏,傳來濃鬱的血腥味,她極為不舌的揉了揉鼻子,味道太重,恐怕不止一個人的血量,她不敢肯定,又問了那大漢一句,“大叔,請問這裏是孫二牛家嗎?”


    大漢終於回頭看了她一眼,“小子,你找孫二牛做什麽?”他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似乎想幫裏頭的官差捉拿凶手一般,“他們全家都出事了,你找他們,得去問裏麵的官爺。”


    道一謝過他,回頭朝那三個沒擠過人堆的大喊一聲,“安道你們過來吧。”說完已經憑借小巧玲瓏的身形,如魚兒在水中嬉戲,徑往大門口去了。


    王玄之取下他右腰的令牌,“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速速讓開。”擠得水泄不通的門前,一下子便讓了了一條道一來,陳夷之兩人護著他往裏走。


    眾人呆滯的望著,四張,哦不,是兩張俊臉出神,一時竟忘了門後的慘案。


    道一被攔在了門口,官差並不認識她,所以她清楚看到,王玄之明明有腰牌,卻讓她擠在人群裏,差點兒成了,曾經來長安路上吃過的一種餅,裏麵夾了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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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走近時,她幽幽的望著他,那眼神裏充滿了怨念。


    王玄之回望,我見你跑得快,還以為你喜歡擠人群呢。


    陳夷之、陳舒光兄弟兩臉懵,看不懂呀看不懂!


    怪異的氣氛,由平原縣的一位叫毛峰的官差打破,他方才是聽到有人喊了大理寺的,又見那張好看到過分的臉,已是信了七八分,“敢問可是王寺卿。”


    王玄之將腰牌示與平原縣眾官差,“平原縣令何在?”


    毛峰躬身行了一禮,“不良人毛峰見過寺卿,回寺卿的話,縣令抱恙,已經幾日起不來床了,還請寺卿恕罪,”又疑惑的問道,“敢問寺卿,到訪平原村,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王玄之反問他,“既然如此,張縣令不在,毛峰,本官問你,此處可是孫二牛家。”


    “正是。”


    “本官來此的目的,便是孫二牛。他家是個什麽情形,還請你詳細與我們說一說,”王玄之又道:“本案涉及到另一樁命案,已經由大理寺接手了。”


    毛峰心中一喜,終於有人接手了。


    方才接到報案,他見著孫二牛家的慘象,心裏隻有一句完了,如今縣令抱病在身,他們沒個領頭人,又遇上這等大案,還弄得方圓十裏人盡皆知,不盡快破案,豈非是人心惶惶。


    他們隻是一個縣城的不良人,真有那等大能耐,早上長安吃飯去了,還用窩在平原縣,一輩子都沒甚出息,還被老百姓看不起,真是窩囊憋屈到家了。


    如今有大理寺接手,再有什麽問題,有啥影響,也怪不到他們頭上,更不會影響張縣令將來升官考核,他們的日子才不會難過,甚至是好過。


    毛峰雖然高興,可麵上還是裝得很難過的說,“這孫二牛家我們也是剛到一會兒,有人來縣衙報案,說是平原村裏出了命案,正要檢查,寺卿你們便到了。”


    “證人何在?”王玄之又問。


    毛峰著人領了一個瘦小老頭兒來,“寺卿,這人便是來縣衙報案的人。”


    王玄之問他,“老丈,你還能想起你看到孫二牛家時,是個什麽情形嗎?”


    瘦小老頭兒驚恐萬分,哆嗦著行了一個禮,“回回官爺的話,我是準備去隔壁村裏看我出嫁閨女的,所以今日村裏人都下地了,就老頭兒沒出門,這還沒走出村,就看到二牛家門半開著。”


    “二牛就一個老母,一個媳婦兒,孩子在村上的學堂裏上學,我尋思這寡母新媳的,也不好進去看,又擔心這門半開著,出什麽事,便想在六口看一眼,老頭兒我本就隻剩下一隻腳在棺材外,這一眼,另一隻腳也差點兒抬了進去,屋裏紅彤彤的一片,應該在長安城裏的孫二牛,他死在了院子裏。”


    “我連進去看一眼都不敢,直到差爺帶我來,我才曉得,除了那個在學堂裏的孩子,一個活口都沒有剩下,這什麽人做的啊,真是太喪盡天良了。”


    王玄之扶著激動的瘦小老頭兒,“老丈受驚了,你先到一旁休息下,”又說,“道一,此地便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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