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達的回憶帶著眾人,仿佛跨過山河,淌過時光,找到了它的家。


    奔騰不息的河水,宛若一條長龍,其奔走若雷霆,一眼望不見頭。


    在它的南麵,有一座山。


    青山行雲雨,鬆煙纏眉黛。山間色盡覽,涯底春難尋。


    山北可見塚遂山,南向能見到?澤,東向能見到?淵,往西望去,那是上古黃帝與猛獸搏鬥過的丘陵,此山名為崇吾山。


    “阿達,你再努力點兒,飛快一些,咱們每回都落後,你阿娘都開始嫌棄我,怪我拖了你的後腿。”活潑稚嫩的雌蠻蠻,此刻看起來有點兒蔫蔫的,她的話裏帶點兒憂愁。


    蠻達十分愧疚的低垂著頭,它看著下麵的河山沉思著。


    它也想不明白,分明和自家阿娘說過,是自己的問題,它每次飛行的時候,總是拖了娘子的後腿,結果阿娘卻固執的認為,是娘子的錯。


    齊飛的雌蠻蠻鳥輕靠了一下它的腦袋,溫暖瞬間傳遍全身,蠻達像是保證一般,“阿悅放心吧,我一定會用心,努力飛行,帶你飛到第一鳥的位置。”


    蠻悅頭上的毛全炸了起來,還冒著絲絲白煙,蠻達靠著的地方,像是被人類燒開的水似的,一下子將它的頭也燙得滾燙了起來。


    蠻蠻鳥的特性是,雙鳥並肩方能齊飛。


    由於這個特質,它們都是一雄一雌,合適的便可並肩齊飛。


    在此之前,兩隻鳥可以先試飛一段,振翅同調才會在一起。


    蠻達和蠻悅皆是雙親尚在,它們和人類的盲婚啞嫁差不多,雙方父母玩兒得好,便做主把兩隻湊成了對兒,彼時也沒考慮過兩隻是否合適,父母輩看對眼便是了。


    同樣是盲婚啞嫁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各自別過了頭去。


    王玄之雖別過了頭,可他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那雙小鹿一眼的眼睛,在他的心裏亂撞。


    道一則是在思考一個問題,她認為兩人的親事,定得也太奇怪了些,回頭得去弄清楚怎麽回事,怎麽就和人命扯上了關係。


    “唯一慶幸的是,阿悅沒有嫌棄我,聽了父母的安排,它與我成了親一起生活,我飛得不好的事,不但沒回娘家告狀,還受著阿娘的白眼兒。”


    “可不管我怎麽同阿娘解釋,她就是不聽,更加的針對阿悅。”蠻達想撓撓頭,不經意間又在牢裏掀起一股風。


    再次吃了一嘴灰的眾人:“......”他們本來想提醒這隻笨鳥,此事乃是千古奇難,但凡是成婚的男女,幾乎都會遇上的,不可避免的問題。


    現在麽,哼!會刮風了不起呀,自個兒慢慢體會去吧。


    道一抱臂靠著一間牢房的木欄柵,聽著崇吾山上的故事,她又沒經曆過這些,也插不上話,是以聽到此處,她站在那裏不發一言。


    旁邊有個膽子特別大的犯人,聽到這裏,卻是禁不住滿臉的悲憤,他傷心的說了起來,“要不是家裏婆娘太凶,連我老娘都打罵,我又怎麽會失手殺了她,還連累自己蹲起了大牢。”抱著頭蹲下去,手上的鐐銬也發出沉重的拖曳聲。


    道一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實在過不了,你倆可以和離,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她長那麽大,是家裏辛辛苦苦養起來的,就因為嫁到你家不合,你便取了人家性命,現在還隻是坐個牢,這個世道對你已是極大的優待,你竟還有諸般要求,一蛇吞象,厥大何如?”


    犯人抓著腦袋的手,突然就停住了,他呆愣愣的看向了道一,小仵作啊,我這是感歎夾在阿娘與娘子中間難做人,如今我也得到教訓了,悔過了,你還有什麽不滿的。但看著渾身凶煞的某人,他選擇老實的蹲回牆角了。


    道一心滿意足的回頭,拍拍雙手不存在的灰,朝蠻達示意,“你接著說呀,都看著我做什麽,”她指了下耳朵,“這兒聽著呢。”


    蠻達本來還想多說說,蠻悅與他阿娘之間不合,導致蠻悅好幾次被氣哭,說著想要跟它分開的事,都被它苦苦哀求了回來,此刻它選擇了不提,總感覺說了,可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由於和阿娘關係不好,阿悅經常離家出走,但因為沒有我的幫忙,所以它都不能飛起來,隻能在地上行走,還愛藏起來,幸好每次它走過的路上,都有許多的草被踏平,總能讓我找到它,可就是在幾年前,它再次離家出走,我怎麽也找不到它的痕跡了——”


    道一反問,“所以你就下山來找它了?”


    蠻達搖頭,看到她不滿的神色,又趕緊補充道:“我先去了阿悅家裏,都說它沒回去過,又找了它平常愛去的地方,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再到後來,我又問阿娘,是不是它把阿悅趕跑了——”


    “阿娘當時很悲傷的看著我,甚至對天起誓說它沒有,阿耶也同樣保證說絕無此事,它們告訴我,阿悅很可能已經下山了,讓我到人間去尋找。”


    “我當時一點兒都不相信,阿悅怎麽可能就下山了呢,阿耶又告訴了我件事,說山上的舉父族,已經舉族遷走了,應當是去人間過好日子了,經常去它們族裏玩兒的阿悅,很有可能就是聽說了人間的事,跑下山去長見識了。”


    道一又問,神情少見的有些凝重,“舉父族當真一個族都遷走了?”


    蠻達不明白她為什麽關心這個問題,還是老實的點點頭,“嗯,為此我專門跑過一趟舉父族,發現它們不止搬走了,連帶著它們族裏的樹,都給弄走了。”


    道一想了想,比劃著問它,“可是長著圓圓的葉子,白色的花萼,開紅色的花朵,有黑色的紋理,其果實與枳果相似的玳玳樹?”


    蠻達用力一點頭,“對!”


    “後來就你下山了?”


    “玳玳樹有什麽作用嗎?”王玄之覺得舉族遷走,還舍不得這玳玳樹,此樹定然有大作用,而且他還想到件很奇怪的事,但此時人多,不宜說出來。


    道一聽到這個問題,嘴角是真的抽得厲害,“寺卿真想知道它的用途?”


    ------題外話------


    端午安康呀,各位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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