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的嘴一張一合的,“一個人的一生,從開始到結束,就好似一次新月至圓月。人是代代相傳的,下一回月彎如鉤時,便是生命的延續,他們經曆不同的路程,走向最終的宿命,周而複始之”


    “生命隻有一次,可我們的精神,卻可以無限延伸下去,在有限的生命裏,留下無限的意義。”道一放開了托著她臉的雙手,“阿姐,你有什麽想做的嗎?”


    謝大娘子望著天空,想起了混沌的從前,搖了搖頭,“以前我隻要想清醒,做一個普通的小娘子,不讓家裏人操心,可是現在願意達成了,他們讓我按照既有的路走,我這心中造又千萬個不樂意。”


    道一感歎起來,“世間之事,浩瀚無窮。”


    她隨手指了一顆星星,“阿姐,你認識它叫什麽嗎?”


    謝大娘子很實誠的搖了搖頭,“我隻曉得天上有日、月、星辰,再無其他。”


    道一‘哈哈’笑了起來,“好巧呀,我也不識得它。”


    又比劃了旁的幾顆,“那是二十八星宿,分列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稱之為東青龍、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故有‘天之四靈,以正四方’的說法。”


    “你再看那是北鬥七星,像不像我們平時用作盛湯的勺子,它的第六星、七星也就是鬥柄,所指的永遠是一個星星,即二十八星宿的鬥宿.”


    “二十八星宿,它們替我們指示著歲月的流逝等等,大到整個曆史長河,小至每時每刻,都可以通過它們來告訴我們,阿姐,你說它們怎麽能不教人著迷呢。”


    謝大娘子從未見過,有人將一件事物的喜好,展露無疑,可是她內心的歡喜,是壓抑不住的,仿佛參天大樹的種子,在她的心底埋下,隻待它生根、發芽。


    “可是小一,女子生來便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的,如何僅憑一己喜好行事?”許是秋意漸濃,夜風也開始轉涼,謝大娘子覺得她的手被吹得有些抖。


    道一偏轉過頭去,震驚的看著她,“阿姐你在想什麽呢,我可沒有勸你不成親的想法,隻是我認為成婚生子,並非是人生的終點,而是陪著對方,做最喜歡的事。”


    謝大娘子似懂非懂的望著她,“小一,你不是在山上修道嗎,怎的懂這麽多?”


    道一驕傲的挺了挺平整的胸膛,瞥見對方的時,不自然的彎了一下,“我可是在大理寺待過的,見過的人和事可太多了,從中悟出大道理也不足為奇,你可以誇我天資聰穎的。”


    謝大娘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她認真的說了一句,“嗯,我們家小一最聰明了。”


    得到了想要的誇獎,此刻若是道一身後有尾巴,隻怕早已經翹上了天,“阿姐,你太過獎了。”


    她又握住了謝大娘子的雙手,“阿姐,你看天上繁星何其多,可是站在下空的人類,僅憑肉眼瞧不見的星辰,更是多如牛毛,而你我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般。”


    “你看有的星星圍繞著明月,可是靠近明月,便會被它的光芒所淹沒。就好像這世上並不缺,以為整個家族付出終身為己任的人,也有為了一己之私,不顧整個家族的。”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像老頭兒說的,百種米養百種人,便是在同一屋簷下生成的,在遇見同一件事,其結果亦是大相徑庭的,你知道是為什麽嗎?”道一問她。


    提到淩虛子,道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回在九霄觀,那老頭兒來回看著她和師兄,為了騙師兄下山找香客,就和他倆說撿到他們的時候,就巴掌那麽大點兒的兩個小娃娃,他門辛辛苦苦的養到這麽大,還吃不上他們做的一口飯菜。


    又說他倆性格差得太大了,明明吃一樣的米,一個折騰死人,另一個暗地裏折騰死人,反正都是不省心的那種,師兄愧疚之下,給師父混了點兒食材,在他吃著拉肚子時,師兄早就大搖大擺的下山‘賣藝’賺錢去了。


    回來帶上一隻叫化雞,一份山下人吹噓的,曆經六朝的新豐酒,老頭兒一手雞、一手酒,當然與師兄一笑泯恩仇了,回頭再相互折騰回來就是。


    突然有點兒想看他們整對方的樣子了,哎,這倆人連個書信都沒有給她傳過,不會真的在山上餓死了吧,她賺的錢應該夠兩人吃喝好久了。


    至於掐指算一下,他們是否還活著這種事,道一覺得傻子才會幹。


    謝大娘子側過頭看道一,卻發現她此刻有些神遊,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一個人在那裏傻笑。


    她靠在道一的肩上,仰望著漫天星空,從前她覺得遙不可及的星得,在那一刻她覺得觸手可及,一切都因她身邊的人,她的好妹妹,“小一,阿姐明白了。”


    “每個人有不同的活法兒,終身不嫁的自古有之,她們由於各式各樣的理由、放棄了虛無縹緲的情愛,照樣活得精彩;一些人為了情愛,不顧一切;還有一些人,她們得天獨厚,什麽都能得到。”


    “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一直朝著心中的目標努力。正是因為所求不同,故所得亦不相同,人呐,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不可失了本心。”


    道一也將腦袋靠了過去,兩顆頭挨在一起,“天生萬物,獨獨有人類有純粹而又複雜的思想,可不是給我們想東西嗎,取之不用,用這腦子做什麽。”


    謝大娘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在這夜空中尤為清晰,又歎了口氣,“小一與阿姐不同,我身為長姐,自要肩負起照顧你們的責任,如何能這般任性,隻能在曲中求直了。”


    道一卻是不讚同,“阿姐應該出去看看,外麵的人有多可憐,我們如斯幸運,有如此好的父母家族,可以由著我們的性子,有本事任性的時候,何苦要委屈自己呢?”


    她擠眉弄眼的湊了過去,“你方才沒注意到,阿娘的眼神罷?”


    “什麽?”謝大娘子從帖子的事,直到上了屋頂,一直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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