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如果我沒能達到預期,我就會被拋棄。”赫爾佐格說。


    “有價值的人在任何時代都會被尊重,同理沒有價值的人也得不到諾亞方舟的船票。”


    邦達列夫把一枚信封沿著桌麵滑向赫爾佐格,赫爾佐格撕開信封,裏麵是一張瑞士銀行的本票,價值兩億美元。


    這是罕見的大額支票,瑞士的銀行業很發達,在戰爭年代也號稱中立,通過這裏的銀行流動的資金很難被追查來源,邦達列夫用這張本票表達了自己的誠意。


    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拒絕兩億美元,但赫爾佐格沒有收走這份好意,他隻是把信封按下,拍了拍手。


    辦公室的門開了,麵容慈祥的護士長牽著一個小女孩來到貴客麵前。小女孩顯得很安靜,她抱著一個布袋小熊,毫無懼色地抬頭看著邦達列夫,說不上多漂亮,還有些小小的雀斑,就像典型的俄羅斯小姑娘,身體像紙娃娃那樣單薄,臉上沒有血色。


    但她有一頭傲人的白金色頭發,肌膚冰雪般素白,眸子極其深靜,仿佛藏著靜謐的歸墟,卻隻有十一二歲。邦達列夫少見的犯敏感了,他覺得這個小女孩有些異樣,像是和他一樣的人。


    “雷娜塔,為這位少校同誌證明一下神明的存在。”赫爾佐格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把口袋裏的槍扣在桌上。


    雷娜塔顯然沒怎麽接觸過這東西,拿起手槍她好奇地擺弄了小會兒,邦達列夫無從知道這個舉動的意義是什麽,向赫爾佐格投去好奇的目光,赫爾佐格隻是微笑著用唇語示意他繼續往下看就知道了。


    雷娜塔忽然把手槍拍在桌上,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拆解這把格洛克手槍。她剛剛的觀察表麵她並未怎麽接觸過這種東西,但現在她的手速快到令人眼花繚亂,似乎隻要摸到手槍的某個部位她就知道該怎麽辦。


    套筒,槍管,保險機,擊錘支座,複進簧,托單板……她在半分鍾內把這支手槍拆解到了最原始的形態,隻剩下各種普通人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零件堆滿了桌子。


    達列夫注意到雷娜塔的眼底泛起淡淡的金色,就像她的頭發那樣不容易察覺,他不敢說自己拆這支槍能比雷娜塔更快更精準,似乎都不需要思考。


    “這是要把她訓練成持槍的殺手麽?”邦達列夫問。


    “訓練?不不不,少校同誌,如果你讓一個小孩從小就開始拆解槍械,那麽到這個年紀他一定能做到同樣的事。但蕾娜塔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手槍,她隻是在一開始的觀察裏弄清楚了這種機械的結構。”赫爾佐格說,“如果不太相信,您可以試著再給她點什麽。”


    邦達列夫沉默了幾秒鍾,摘下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機械表,博士非常配合的從辦公桌下拎出來一整個工具盒,打開來裏麵有各種維修用不同尺寸的工具,拆解機械表不像手槍可以純粹使用手指,這種精密的小東西裏有很多零件得依靠工具。


    這一次,雷娜塔對機械表的預先準備隻花了五秒鍾,仿佛在這五秒鍾裏,那隻精密儀器內的所有部件都被她瞬間掌握,機械表在她手中就像小孩的積木那樣簡單地被把玩,她甚至開始單手操作,卻比最老練的工人和機械都要順手。


    邦達列夫珍愛的機械表也變成了一堆細小的零件,至此他不得不信服這個女孩在拆解機械方麵是與生俱來的天才……不,正如赫爾佐格所說的,這力量堪比神明!


    “她是怎麽做到的?”邦達列夫問。


    “我曾經在德國和很多優秀的同事一起共事,試圖證明雅利安人的孩子跑的更快跳的更聰明。但隨著工作的推進,我們從來自日本的基因樣品中驚訝地發現,原來雅利安人的基因沒什麽了不起,相反是另一些人類擁有神秘的完美基因。這種基因跟人類基因並不同源,但它會賦予人類超常的能力。比如驚人的爆發力,或者像是雷娜塔這樣卓越的學習能力。每個個體擁有的超常能力都不同,我們大膽地推測這些人都隻擁有完美基因的一部分,而這些基因應該有共同的源頭,它們都來自同一種完美的生物。”


    赫爾佐格看著邦達列夫的眼睛,仿佛要說出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秘密:“龍!”


    “龍?”邦達列夫的眼中透露著不可置信。


    老式工程電梯緩緩下墜,電機嗡嗡地轉動起來,鋼纜摩擦著轉軸,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這東西還能工作,但總是叫人心驚膽戰的覺得下一秒它就會脫軌,一口氣墜向深淵。


    赫爾佐格打開電源,上百枚射燈把這個巨大洞穴照的通亮如銀,忽如其來的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在經過長達十秒的適應期之後,赫爾佐格與邦達列夫同時睜開眼睛,邦達列夫愣住了,他的腳下巨冰通明透徹,目光可以直接穿透至洞穴底部,他有種站在萬丈高空中的錯覺,世界空虛了無一物,隻剩下他和冰中那古神般的龐然大物默默對視。


    冰層中封著一具蒼藍色的骨骸,它顯然已經死去多時,可即使隻剩下這副骨架,邦達列夫仍能完美地想象到它還存在於世間時的雄偉模樣,那是各文明的神話中都在傾力描述的傳奇生物,象征著暴力,血腥,吉祥,亦或者權能等諸多不一的形象。


    骨架上大部分肉體都已經腐爛,唯有脊背部分到頭顱這一塊還保持著原貌,這使得邦達列夫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蒼藍色的骨刺和鱗片,龍在死前仍然保持著站立的姿態,它高傲地揚起頭顱,似乎在向著上方發出不甘的怒吼,那雙蒼白的眼睛還完好無損,泛著大理石般的光澤,這讓邦達列夫覺得這條死去的龍似乎仍舊在看著自己,耳邊似乎能聽到響徹雲霄的咆哮。


    “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還算保存完好的龍族骨骸!”赫爾佐格漫步在冰層上,以詩人般偉大的腔調展開雙臂,“正是因為遇到了它,我才有機會窺見神國的真容!”


    “很難想象過去這麽多年,人類居然沒有在地球上找到龍族的化石。”邦達列夫說。


    “化石?不,注意看,在它脊背上的那個位置。”


    邦達列夫順著博士的指點看去,不注意的話很容易把那根黑刺和龍脊背上的骨刺弄混,但細看之下他立刻認出那是一柄老式的軍用刺刀。


    “看樣子像是莫辛納甘步槍上用的刺刀。”邦達列夫說,他對世界上各行各業都有所涉獵,見聞非凡。


    “莫辛納甘步槍也隻有一百多年的曆史,換言之這條龍的死去不會超過百年,最早發現它的人來到這裏時,它應該還是活著的。”


    “是誰發現了它?”


    “一群茨岡人。這條龍死於公元1909年,在那個難熬的冬天,茨岡人仍然為了生計冒險在北冰洋上捕魚。那天很反常,他們一直沒有等到魚群的出現,哪怕一條都沒有。老人站出來說這天不適合捕魚,他們該回去了,因為如果魚群全都不見了,那就意味著巨大的捕食者正在這片海域遊蕩,很可能會出冰麵來襲擊人。但是有的人實在太餓了,他們決定再觀望一會兒。”


    “就在那天傍晚的時候,用來捕魚的冰洞中海水逆流,這條龍的巨大頭顱從冰洞中探了出來,也許是為了呼吸,震耳欲聾的吼叫讓周圍大多數人都失聰了,神經受到損傷,能活下來的人也成了瘋子。這條龍在那時候就已經受傷,龍的鮮血也伴隨著這次意外濺到某些茨岡人身上,這些人隨後發生了變異,有的人身上長出鱗片,有的人則被自己的骨頭刺穿身體撕裂。茨岡人認為那東西是惡魔是撒旦,於是向莫斯科報告,這便是龍第一次被發現的契機。當時的莫斯科正處於十月革命前幾年的風暴中,沒人在乎一群漁民的報告,但有個亞曆山大家族的軍官注意到了這件事,他們隨即成為了第一個來到神國前的人類。”


    “他們殺死了這條龍對麽?”邦達列夫問。


    “是的,根據我的研究,龍活著的時候身邊會擁有極強的精神領域,人類即使隻是遠遠靠近就會感到不適,所以那麽多年來沒人能發現龍的蹤影。但這次是個例外,這條龍受了很嚴重的傷,它身邊的領域稀薄到幾乎不存在,這給了亞曆山大機會。龍自行挖掘這個洞穴,深藏在冰層之下,大概是想要靜養。可它犯了個錯誤,這裏落潮的時候會露出那個巢穴的洞口,亞曆山大派出的軍隊抓到了這個機會進入龍的洞穴。但即使是垂死的龍也具有莫大的力量,軍隊在這裏付出巨大的代價,最終用一把莫辛納甘完成了致命的一擊。”


    赫爾佐格把燈光照向洞穴周圍,冰層裏赫然還有著人類的骸骨,他們身上穿著沙俄帝國的老式灰色軍裝,以各種怪異的死法永遠埋藏在這裏,手骨裏還抱著那些到死都信賴著的莫辛納甘和炮彈,他們大概是依靠了大炮才取勝的。


    “亞曆山大家族在十月革命前夕倒向革命黨人,這使得他的家族在新生的政權裏頗有威望和資曆,新政權需要他手裏的軍隊來鎮壓叛亂,而他們也因此可以瘋狂斂財,抽調了一個步兵工程師遠赴西伯利亞,在這條龍的遺骸上花費幾十年生生挖掘出一個黑天鵝港來。第二次世界大戰最危險的時刻,替換過來的軍隊都沒有被召回戍衛莫斯科。這些把畢生都奉獻在這裏的軍人以為自己是在為了偉大的未來努力,最終卻被亞曆山大家族掐斷給養毀滅交通工具,沒人能活著爬到維爾霍揚斯克,連屍體都找不到。”


    赫爾佐格看著邦達列夫:“既然沒人能活著走出去,這裏的秘密就不該暴露,我很好奇少校同誌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我不是說過了麽?世界上的事情隻要存在過就會留下痕跡,沒有什麽是永恒的秘密。”邦達列夫笑笑,“剛剛的那個孩子,你是提取了龍族的基因在她身上進行實驗麽?”


    “是的。”赫爾佐格點點頭,“龍與我們所有已知的生物都不一樣,任何生物死去的時候,身上的細胞所攜帶的一切信息都會隨著身體機能的消失而湮滅。但龍很特別,如果你現在下去朝它的屍體上紮上一刀,你會發現它的肌肉裏還能滲出鮮血來,就像剛剛解剖了一個活物,所以我可以從這條龍身上采集到龍族的基因。至於雷娜塔,她是個天生就攜帶龍族基因的孩子,我們從全世界範圍內搜集所謂的天才或者超能力者來進行篩選,找到其中帶有龍族基因的孩子把他們帶到黑天鵝港,再用他們去和我自己培育的胚胎來進行實驗對比,以此尋找龍族基因裏的奧秘。”


    “看起來你的實驗進展的應該不錯。”邦達列夫露出讚許的神情。


    “我很喜歡你的那句話,少校,任何有價值的人都值得被尊重。在黑天鵝港,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由我一人掌握,兩億美元的出價很高但遠遠不夠,我的研究還可以繼續下去,像雷娜塔那樣的孩子甚至可以批量生產。我想亞曆山大家族一直期待這能夠使用這種手段為他們重新打造一支軍隊,好去征服蘇聯,甚至世界,在過去的那個年代裏他們一呼百應,如今卻得仰人鼻息,這些從沙俄時代就流傳下來的舊貴族骨子裏就刻印著征服的欲望。”


    “掌握這種基因就像掌握了世界啊。”邦達列夫輕歎,“對於能夠動搖世界的東西來說,兩億美元確實太便宜了。”


    “二十億。”赫爾佐格比出一個驚人的數字,“我還需要二十億美元,有這二十億我就能把這種技術化作現實,少校你就會得到一支舉世無雙的軍隊,足以實現任何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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