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花了幾秒鍾來觀察這位緊跟著他們走出來的客人,驚的幾乎差點蹦起來,盡管用妝容掩飾了第一印象,但她的眉目如畫又清秀可人,儼然就是那位領袖日本黑道的超級混血種源稚生……不過是女生版。


    楚子航下意識地去拔刀但摸了個空,愷撒手腕青筋暴起出手就是典型的格鬥人枷,如果他們沒有搞錯源稚生這會兒還在樓上的小房間裏懷疑人生,而現在他出現在這裏又眉眼含笑的來挑逗他們,毫無疑問是恢複了記憶,不過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要女裝出麵,還挺好看……


    路明菲一左一右雙手交錯分別拉住兩位大神,滿臉我已經習慣了的餘裕:“別那麽緊張,英氣點的才是哥哥,萌妹點的是弟弟不是妹妹,需要我為你們介紹麽?這是源稚生的弟弟源稚女。”


    “沒錯,我是弟弟。”源稚女笑著說,他人生中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莫過於用這副扮相出場,看別人驚訝的表情,不得不說楚子航和愷撒現在的表現就是他非常喜歡的那種,不可置信,但又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於是源稚女就更加賣力地釋放自己的女子力,舉手投足一舉一動都像是十幾歲的姑娘,手鏈閃耀如銀。


    “你的愛好很特別。”愷撒說,貴公子不會對他人的喜好輕易評頭論足,尤其還是當著別人的麵,哪怕源稚女喜歡女裝甚至還願意出去援個交什麽的都不關他的事兒。


    “如果我沒記錯,源稚生說自己的弟弟已經死了。”楚子航緩緩地說,他也記得那天晚上在拉麵鋪子源稚生聊天時偶爾提到的那句話。


    “我確實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從幽井中爬回來的幽靈多半都是貞子一樣的女鬼吧?所以我用女孩的模樣生活,因為我就是從井中回來的惡鬼啊。”源稚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微躬身邀請所有人進入店內說話,這個動作有模有樣,讓人想到神社裏迎客的巫女們,他並非高天原的人,但在這一刻他倒是更像這裏的主人。


    店裏已經沒有客人了,卡座和吧台都在進行最後的打掃工作,隻剩下幾盞翠綠色的led燈照明,他們圍繞在距離吧台最近的那張桌子周圍坐下,源稚女反客為主地走進吧台翻出威士忌酒瓶,優雅熟練地為每個都做了一杯調酒放在麵前才入座。


    “高天原缺少一個優秀的調酒師。”源稚女舉著自己那杯酒迎向燈光,滿盛的高腳杯映出絢麗的色彩,“把這裏的好酒都拿去直接用掉有些太浪費了。”


    “你找我們有什麽事?”愷撒率先發問,路明菲看起來認識源稚女,而楚子航又不是擅長在言辭上站到便宜的家夥,這種時候小隊裏能扛把子的還得是他這個組長。


    “首先讓我做個詳細點的自我介紹吧,這樣會更容易讓你們我的立場。”源稚女說,“我的真名是源稚女,你們也可以叫我的花名風間琉璃,我是猛鬼眾中的龍王,二號人物,源稚生是我的孿生哥哥。”


    “猛鬼眾?”這是愷撒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你可以理解為是蛇岐八家的死對頭,在日本,蛇岐八家毫無疑問是黑道裏的至尊,但他們的血統並不穩定,家族中采用和秘黨差不多的血統處理辦法,在年幼時就會對每個具有血統的孩子做檢測,如果發現問題就會把他們帶走關到深山裏去,花上幾十年的時間用很多種辦法來嚐試把這個人糾正回正規。如果做不到,那這個人就隻能在某一天悄無聲息消失在世界上。”


    “你是其中之一?”


    “我不是說了麽?我也是惡鬼,血統不穩定的惡鬼,所以哥哥親手把劍送進了我的胸膛裏,大義滅親,他從小就喜歡看奧特曼,覺得自己是個正義的使者,世界上有了怪獸當然就得由他去討伐,即使那是自己的弟弟。”


    源稚女笑的有點難過,說這話的時候他低頭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像個失戀的落魄女孩。


    “我沒有真的去過那種監獄,不過猛鬼眾的很多人都是從那裏出來的,這個組織裏的人盡是些血統不穩定的家夥,猛鬼眾自己也會組織劫獄去專門營救那些被監控的孩子。一邊是要把自己關起來的人,一邊是願意解救自己的人,那些孩子會怎麽做選擇並不難解釋。猛鬼眾就是這樣發展壯大的,他們視欺壓自己的蛇岐八家為仇敵,渴望進化,得到純淨的血統,因為他們認為有關自己的一切不公都是因為蛇岐八家的歧視和該死的惡鬼血統。”


    “你用的詞是他們。”楚子航敏銳地發現了源稚女話語間的立場,”你自稱是猛鬼眾的二號人物,卻把自己和猛鬼眾分的很開。”


    “資料上說楚君可是個不善言談的人,我看可不像啊。”源稚女澹澹地笑了,“是的,我確實這麽想,猛鬼眾於我而言沒什麽可值得留戀的,我並不認同他們的理念,需要他們隻是因為有這樣一群人才能讓我有和蛇岐八家抗衡的力量。前不久各位剛剛參與了龍淵計劃,前往海溝深處摧毀深海中的高天原,這個計劃有日本分部的支持,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那裏有進化血統的辦法,是猛鬼眾一直都渴望的東西,所以蛇岐八家主導的日本分部才會願意點頭和卡塞爾合作,想想以前整個日本的態度你們就會覺得我沒有騙你們。”


    愷撒沉默了一會兒,對源稚女的話做了簡短的分析和回顧:“那麽聽起來你的立場顯然不在我們這邊,你是蛇岐八家的敵人。”


    “可你們現在也是啊。”源稚女聳聳肩,“哥哥失蹤了,你們還在警察那邊露過麵,蛇岐八家當然會以為哥哥的消失與你們有關。告訴你們一個你們還不知道的情報吧,昂熱校長已經抵達日本了,蛇岐八家對你們的搜捕隻會擴大規模,你們手裏握著全部的事實,他們不會想讓你們和昂熱校長接觸的,整個日本分部正在試圖脫離卡塞爾的掌控,最壞的情況下愛,刺殺昂熱校長也不是沒可能。”


    “這世界上可沒有人能暗殺那個老頭兒。”一直聽著的路明菲說話了,作為時間零的親身體驗者,她非常清楚校長的真實實力。


    “凡事不要說的太絕對,日本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秘密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多。”源稚女單手托腮,用吸管攪拌著自己的那杯調酒,像是在玩某種危險的遊戲,“這裏和你們習慣的混血種世界不一樣,整個日本的血統都來自於白王,尊貴的白色皇帝,我們把她稱為神。白王是掌控精神元素的龍王,能夠掌控他人的精神,即便超越了臨界血限,自己的神智也依然澄澈,這樣的混血種就是超級混血種,蛇岐八家的未來少主,我的哥哥源稚生。”


    “你在開什麽玩笑?”愷撒皺眉。


    “我當然知道單憑幾句話是沒法立刻就讓你們相信我的,這正是我今晚來這裏的目的,為了證明我可以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人。”


    源稚女往桌上甩了一份文件,那是一些照片,畫麵上是如同水族館般的養殖池,不過裏麵養著的可不是什麽好看的海魚,而是一個個大型的水生動物,人身蛇尾,臉色蒼白,形似人類的麵孔有的毫無表情,有的嘴角上挑,似乎在微笑。


    它們不盡相同,多數都長著長尾和鱗甲,有些人麵魚身上還出現了匪夷所思的器官,巨大鋒利的刃爪,刀狀骨質鰭,呼吸的時候它們脖頸的裂縫張開,會露出深紅色的,如同魚鰓一樣的結構。


    卡塞爾三人組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睜大了,因為他們都見過這種東西,在日本海溝的深處,當那座古老城市被核彈摧毀的前夕,從那裏出現的無數屍守就長這個模樣。


    “各位可以猜猜這些東西出自哪裏。”源稚女的笑意冰冷,顯然他對這種東西也沒什麽好感。


    沒有人回答,因為這問題來的毫無征兆,從畫麵上的水箱可以看出來這是被人專門養殖的,有什麽人敢偷偷豢養這種東西?一旦出了問題整個養殖場都會成為人間煉獄。


    “答桉就是源氏重工。”源稚女自問自答,“岩流研究所的鐵穹神殿直通海外,利用貨運的潛艇就可以在海域外把這些東西自由送進送出。”


    “他們養這種東西幹什麽?難道橘政宗不知道屍守有多危險?”


    “嚴格來說這與屍守是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東西,是死侍的一種變體,基因樣本就來自於屍守本身。愷撒君,你這個問題有些太過愚蠢了,我很喜歡魯迅先生的一句話,向來別忌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人心。”


    “因為這就是橘政宗養的!”愷撒驟然醒悟過來,作為龍淵計劃的執行者,他下意識地把支持計劃的日本分部方首領放在了卡塞爾的陣營這邊,但源稚女的話提醒了他,如果這個養殖池子就是在源氏重工裏的,那麽除了蛇岐八家的首腦以外還有什麽人能有這樣的大手筆?


    “我想我那親愛的哥哥大概還不知道,他太相信自己的養父了,自詡正義的人往往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源稚女輕聲說,“雖然我也不知道橘政宗培養這些東西是為了什麽,但肯定沒什麽好心,就連秘黨都不敢搞這種操作,這就好比在自家地下室裏研究核彈,一個失誤整個源氏重工都得完蛋。考慮到它在市中心的地位,說不定東京城都要跟著一起嗚呼哀哉,一條這樣的死侍可以從皇居砍到東京大學。”


    源稚女雙手交疊在桌上,帶著些許期待的目光環視卡塞爾小組:“橘政宗的這種行為毫無疑問已經打破了秘黨所規定的亞伯拉罕血契,任何混血種不得以研究名義進行有關龍族基因的私人行為,所有關於龍族奧秘的研究必須在秘黨的監督下進行合理且安全的操作,那個種族的力量實在太過神秘,誰都沒法承擔如此放任的後果。那麽你們作為卡塞爾學院的人,在得知橘政宗已經違反秘黨章程的情況下,是否應該有清除他的義務呢?”


    三人組相互交換眼神,路明菲明白之前源稚女對她說的那些話了,如果這些照片能被證明是真實的而且與橘政宗有關,那麽他們確實有這個義務,即使自身已經身陷令圄,這是任何秘黨混血種都義不容辭的事情,甚至會為他們賺到更多的學分。


    “我們怎麽確認你這不是個陷阱呢?”愷撒問,“所有的身份和情報都是你的一麵之詞。”


    “這正是我今晚的目的之一啊,隻要讓你們信任我,那麽後麵的一切都好說了。”源稚女用手指占了點酒水,在桌布上畫出幾道橫線,“各位大概還不知道,高天原是一棟二戰前建造的古老建築,那時候東京城還沒有足夠完備的城市設施,鐵穹神殿係統的入口之一就在各位的腳下。”


    愷撒不動聲色地看著源稚女畫示意圖,楚子航跟愷撒用眼神交流,很快就達成共識。


    “好了,你可以不用畫了。”愷撒伸手按住了源稚女,“我可以相信你一次,任何人都可以得到我的信任,但如果他背叛了我,那麽想要再得到我的信任就很難了。”


    “原來你是這麽好說話的人?”源稚女有點意外,“說真的我以為那個海報上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什麽海報?”


    “冷酷的殺手,跋扈的貴公子,將來你應該有機會看到的。”


    “哦……和那些無關,我願意相信你隻是因為看到了你畫的示意圖。”愷撒看了一眼桌上被擾亂的水跡,他隻用幾秒鍾就看出來源稚女畫的毫無疑問是正確的。


    “我們也知道高天原的下水道井蓋可以直通鐵穹神殿。”楚子航說,“而且我們也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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