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把李元昊撞出了風眼,他伸手拉住昂熱,兩個人相互奮力,風車一般旋轉,最後同時擊打對方身體,靠著強勁的身體撐住力道,從颶風中脫出。


    一旦來到外界,昂熱就迅速恢複了戰鬥力,他與楚子航一起彈跳射出攻擊李元昊,利刃撕開了李元昊的雙翼,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她沒有辦法長出新的來,失去了元素力量的支撐,就隻能筆直地向下墜落。


    自由失重又距離如此相近,手中的武器根本就來不及揮舞,戰況不得不發展到肉搏,彼此利爪都反複刺戳身邊可見的東西,楚子航與昂熱一度甚至相互攻擊對方,但夾在他們中間的李元昊傷的更重。


    大家都是龍的身體,麵對槍炮刀劍引以為傲的防護現在都已經毫無作用了,龍鱗一片片地剝落,經脈一根根地斷裂,最後甚至發展到用牙齒和頭顱去撞擊,生死相搏的時候毫無什麽王的威嚴可言,隻要能殺死對手一切東西都可以是武器。


    他們先後墜落在高架橋上,每個人都傷痕累累,但戰鬥仍舊在繼續,昂熱生平所學習過的刀術都在這一刻盡情釋放。如果說過去的他可能還擔心自己有什麽極限,會不會在麵對龍王的時候心有餘而力不足,那麽現在他則已經沒任何過濾,即使是那些看似以人類之身無法發揮全力的招式,當下也能輕而易舉地信手拈來。


    昂熱沒有後退過一次,暴怒撕裂空氣,留下黑色的裂痕,每一次攻擊都會把李元昊打的後退一步,李元昊的反擊也會在他身上留下同樣的傷口,但昂熱根本就不在乎,他在李元昊的黃金瞳中看到了一絲畏懼,她在害怕麵前這個悍不畏死的敵人!珍惜自己生命的人絕對沒法戰勝根本就不怕死的人,從她有那種眼神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輸了。


    二天一流就是戰場上的刀術,戰場沒有兵法中的後退詐降可言,此刻昂熱隻是一個一往無前的先鋒,揮刀!斬殺!咆哮!突進!唯有與龍王的戰鬥才能全盤收下如此暴戾的殺戮之心,暴怒居然在昂熱的巨力之下生生砍出了豁口,刀刃響起的清脆之音便是為他奏響熱血的戰歌,老人似乎又回到了他最年輕的時候,那時他曾有人生中最引以為豪的秘黨獅心會為伴,沐浴在榮耀和光明之中。


    校長是先鋒,楚子航就是中堅,就像他在籃球隊裏時那樣。他從未覺得操控兩把刀是這麽輕鬆寫意的事情,似乎那兩柄武器已經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踏步,旋轉,縱切,橫斬,那個男人就是這樣踏著有力的舞步在死侍群中進退自如,把每一張逼近他的血盆大口撕成碎片。


    現在楚子航也是這樣,兒子的身影和父親的身影完美重疊在一起,新生的村雨將李元昊的鱗甲刮到千瘡百孔,她不斷地修複自己,村雨就不斷地進攻,複生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進攻的速度。村雨蕩起的劍風中凝結著水露,將刀身上的鮮血浸染抹去,奧古斯都仿佛也受到了感染,輕盈的像是握著一把鉛筆刀,隨手就能把掉落的鱗片粉碎成不到指甲蓋大小。


    李元昊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上,她從未敢想過人類能自己進化到這個地步,盡管尚未真正走上封神之路,但他們已經摸到了那道門檻。然而這些人所在乎的根本不是那扇門後麵到底藏著什麽樣的秘密和力量,他們心裏的念頭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讓她死!


    “楚子航!”昂熱用他破鑼般的喉嚨怒吼,他說的已經不是人類的語言了,是以龍文在呼喚楚子航的名字,血統被強行爆血提升到這個地步,他們都已經失去了原本對話的能力,隻能這麽交流。


    楚子航聽懂了,這是將要到極限的標誌,四度爆血帶來了巨大的提升,不斷修複他們的身體也在不斷摧毀他們的心智,在徹底失去最後的意識之前,必須徹底解決掉龍王。


    二天一流·薄暮之幸。


    兩個人同時畫出相同的刀光,刀刃掠過之處,留下燦爛的晚霞。日出之時萬物蘇醒,朝氣蓬勃,一切都欣欣向榮,就連龍王也是如此,那時的她不可一世,任何東西都不會放在眼裏。但現在已經到了日落時分,若這一天即是千年萬年,那麽再怎麽鋒利的東西也該被磨損到破敗不堪了。


    在楚子航和昂熱的眼中,李元昊就已經是薄暮之人,晝夜交替之刻,當由他們親自撫平她的黃金瞳!


    村雨和暴怒分別扮演了刀法中的一方,兩人在這一刻合而為一,一左一右交錯著砍中李元昊的脖子。龍鱗觸之即潰,後方的肉體也被割開,最後是無數根支撐脖頸的脊柱,一邊的刀隻能沒入一半深,李元昊意識到了他們的意圖,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這裏再生和抵禦,但加上從另一邊緊隨而來的第二刀,雙方加在一起就恰好足夠斬斷龍王的脖子!


    染血的刀弧交錯著擦過,楚子航和昂熱都各自往前踏了一步,李元昊的頭顱在他們中間高高飛起,因為最後那一刀的巨大力量,無頭的屍體旋轉著倒下,那些龍鱗迅速消退重新鑽回身體裏,在她落地的時候就又是白皙如人類的模樣了。


    肆虐的暴風在刹那間停止,似乎在說明著元素力量的消散,墜落的天幕距離地表可能隻有數百米,這是隻存在於幻想中的一幕,隻要向著高天伸手,似乎就能觸摸到那裏的烏雲。


    刀光如影,把李元昊的屍體也切成碎片,鮮血濺滿覆蓋龍鱗的兩張臉龐,他們並非為了泄憤,而是不希望再出現剛剛發生過的事情,麵對龍族就是要殺到它們沒有絲毫呼吸的可能。


    腳下隻剩下了流血的肉泥,兩雙黃金瞳同時抬起,瞳孔中染滿盛怒的血絲,村雨和暴怒似乎都仍未滿足,持刀者再次揮刀,這一次的目標不再是敵人,而是彼此的脖子!


    劇烈地震動把高架橋震成了無數碎片,兩把狂刀擦著彼此的脖子掠過,隨著它們的主人各自滑向大海。那是毀滅性的地震,仿佛從太古的深處傳來,夜之食原中唯一的高架橋路在這種級別的震動麵前支離破碎,支撐柱一根接一根地崩裂,路麵像是餅幹那樣脆弱地分崩離析,剛剛才經曆過磨難的天幕如同一麵被打碎的鏡子,數以萬計的碎片翻轉著墜落。


    芬格爾和酒德麻衣努力在已經傾斜到70度的路麵上狂奔,以免自己也掉進海裏,但這隻是時間問題,因為就算他們能跑到路麵的盡頭,他們也沒有路可以走了,離他們最近的斷崖至少有幾十米遠,他們成了一支徹頭徹尾的孤軍,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個狂暴化的人形暴龍跟隨廢墟一起跌向大海。


    “這裏難道不是白王的尼伯龍根?天空與風之王的死去怎麽會引起它的崩潰?”芬格爾完全搞不懂現在的狀況。


    “不……不是尼伯龍根崩潰了,是神的蘇醒讓這座城市支撐不住了!”酒德麻衣臉色蒼白,作為一個忍者,保持情緒是很重要的事,但現在發生的情況已經超過了她能接受的極限。


    芬格爾看向酒德麻衣指明的方向,馬上就和酒德麻衣一樣震驚了,一條白色的長蛇正從遠方的大地中升騰而起,地震就是由它引發的。那東西不能叫做巨蛇或者大蛇,因為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根本就看不見它的頭尾,隻能看見一段蒼白的身體從地麵下出現,直連大海,僅僅是它的移動都會數公裏外的震動,濺起的水花如同海嘯,灑在這兩位觀眾的頭頂,如果是到了近處,可能會發現這蛇的身體得有個上百米高。


    “日本人又開始拍特攝片了麽?奧特曼也才50米啊!”芬格爾崩潰了。


    “這種時候能不能別吐槽了?”作為一個日本人,酒德麻衣總覺得芬格爾好像在吐槽自己。


    地麵再度開裂,第二條長蛇從另一個方向鑽出地麵,匍匐亂舞,像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脊背躍起最高的時候,能把高天上的那些建築橫掃下來。


    緊接著是第三條……第四條……第五條,一共八條白色的蛇身出現,白蛇狂舞,像是某種妖魔鬼怪的祭祀。這些東西的尺寸太過驚人,以至於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無從察覺它們是否在移動,僅僅能依靠那些雷霆般的大地震動聲來判斷,長達數分鍾的觀測,芬格爾都沒有見到疑似它們尾巴或者頭部的位置。


    “八岐大蛇!”這詭異的一幕終於讓酒德麻衣想起來那是什麽了。


    “你說這玩意?太醜了吧?”那東西的名號太過響亮,以至於芬格爾這個德國貨也知道,在這種地方看起來所謂的八岐大蛇就像一隻八足章魚,除了身子很大登場就是亂蹦躂跟從水裏冒出來的水貨一樣,也沒有所謂傳說中的那麽可怕,畢竟還沒見過它的腦袋。


    “你理解的隻是美化過的八岐大蛇。”酒德麻衣神情嚴肅,“我猜你知道的版本就是須佐之男攜帶天羽羽斬,到出雲國遇見了美麗的奇稻田姬。八岐大蛇就住在出雲國的山中,每年都要吃一個美麗的少女,奇稻田姬的七個姐姐都被吃了,今年就會輪到她。須佐之男愛上了奇稻田姬,決定為民除害,他準備了八壇烈酒,讓八岐大蛇的八個腦袋全部酣醉不醒,須佐之男就趁機把大蛇砍成了一截一截。砍到蛇尾的時候他發現天羽羽斬居然崩開了一個缺口,原來八岐大蛇的尾巴裏藏著神劍天叢雲。這把劍又名草薙劍,是日本的三神器之一。”


    “我聽說日本天皇換代的時候還會把三神器拿出來展覽一下,這麽聽起來好像這故事就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這就和世界上絕大多數神話一樣,編出來說咱是真龍天子君權神授,無論教會亦或皇帝都一個德行。”芬格爾說。


    “但真實的故事可沒有那麽美好,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是守護白王遺骨的三神官,其中須佐之男受到白王的誘惑,與那塊遺骨融合,化身的結果就是八岐大蛇。天照和月讀不得不殺死這位曾經的戰友,將八岐大蛇和高天原一起沉入大海,超過八公裏的海水足夠隔絕它與任何混血種接觸。但一艘名叫列寧號的船接近了那裏並且沉沒,船上載著王的鮮血,以此喚醒了白王,這個尼伯龍根就是白王的領域。”


    “光是身體就大到了這個地步,那它集合到一起的時候該有多大啊?”芬格爾很好奇,“說起來這些事還是我到了高天原夜總會才知道的,伱怎麽會那麽清楚?小姐你是哪邊的人?”


    “你不知道我是哪邊的人,就敢叫我出來幫忙?”酒德麻衣驚訝於這個德國二五仔的神經大條。


    “反正你又不會是敵人。”芬格爾聳聳肩,“而且很漂亮,那就當然是我的朋友。”


    “我很相信你的邏輯君肯定死的很早。知道那東西就是白王的身軀,你看起來倒是不害怕。”


    “我當然怕,可怕有什麽用?”芬格爾坐在地上,輕輕拍了拍地麵,“我倒是想跑,你看我能往哪跑呢?”


    很幸運他們腳下的這塊路麵還堅挺在一根立柱上,雖然一度傾斜到要掉下去,但最終還是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隻不過成了一座空中孤島,無天無地之所。


    “但是我能跑,還可以幫你把你的校長和楚子航撈回來,隻要你使用青銅禦座,以你的臂力可以把我扔很遠,再加上我學過體操也很輕,足夠跨越這段距離。”酒德麻衣目測了一下最近的那塊路麵,地震把那裏的山崖震踏了,形成一片向下的斜坡直連大海,她可以先跳過去,然後從那裏去海麵找找那兩條人形暴龍。


    雖然他們死不死都與酒德麻衣沒有關係,但酒德麻衣需要趁這機會去摸走天空與風之王還有海洋與水之王的龍骨,她必須給芬格爾一個不會被拒絕的條件。


    “你要是過去了,能把我也帶出這鬼地方麽?”芬格爾就差抱大腿了,兩眼含淚的可憐勁讓人想到嘎蛋的柯基。


    “不能,我沒有工具,而且你很重。”酒德麻衣非常直白。


    “行吧,那我就一個人坐在這看風景,反正要是出不去大家都出不去,白王死了尼伯龍根也就解除了,一般人想享受這與世隔絕的待遇還未必能找到地兒!”接受事實之後芬格爾滿臉爺就是個灑脫人的牛逼勁兒,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來吧妞,記得把他倆撈回來說是我救的,這樣他們就都欠了我的人情,一個管畢業一個管金錢,我這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可就全靠你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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