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是給人打工的?該不會和我們不是一條心的吧?”參孫看起來像是有點八卦,但實際上是對零有點不太放心。


    從日本離開之前路明菲與零坐下來促膝長談了很久,大一那年學院被人入侵,龍王諾頓蘇醒,零在那場事故中扮做入侵者之一,被路明菲抓到。雖然當時並沒有直接交代彼此的情況,這件事路明菲倒是一直都記在心上。


    如今卡塞爾學院舊址被毀,舉家搬遷到東京,既然選擇零做戰友,路明菲索性就把這事又翻出來問清楚了,那時候零說不能回答,現在可未必。要說自己身邊誰最關心屠龍這事兒,除了昂熱就是路茗沢,大一那年零的回答就是說她是來幫助唯一s級屠龍的。


    這一次零也確實回答了這個幾年前流傳到今天的問題,她承認自己確實是路茗沢的夥伴。這個世界上知道路茗沢這個存在的人應該不多,她每次出現都像是一場靜止的夢境,但零能直接說出這個名字,很顯然她沒有作假的打算。


    於是乎三位戰友的身份都經過路明菲互相交換,青銅與火之王的近臣,大地與山之王中的姐姐,還有受人之托的零,隻不過路茗沢這個名字對其他人仍舊是保密的,這沒有一定要講出來的必要,那是隻屬於路明菲自己的秘密。


    “在你還沒有認識路明菲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她身邊了,你覺得呢?”零這話大有排資論輩的嫌疑,潛台詞約等於伱這小輩就別跟我鬥了。


    “原來是老相好。”參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打個響指,“我懂嘞!”


    “你懂個錘子你懂!”路明菲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什麽老相好,是室友!以前就是你的一句話害我變成了仕蘭著名大尾巴狼!現在還來這套!”


    “我承認那時是我的失誤,可你現在怎麽解釋你的團隊裏隻有美少女沒有男人?”參孫問的義正言辭,仿佛審判庭上一錘定音的法官。


    “因為我認識的靠譜成年男性少還不行麽!”路明菲大聲爭辯。


    這話從一介青春姑娘嘴裏說出來,大有注定這輩子就要單身了的嫌疑,畢竟她路明菲身邊的人類高質量男性一雙手都數的過來……愷撒名花有主,楚子航命中注定,至於芬格爾那家夥但凡是美女多的地方絕對不能帶他出現的,根本就是如狼似虎,那麽最後剩下的滿打滿算可能再加個源氏兄弟和昂熱校長,這差不多就已經到頭了。


    這樣想想好像仕蘭中學論壇把她路明菲訛傳為萬雌王,那還真是一點都不冤啊!要說身邊的高質量人類女生,算上後援團裏的姑娘們她多少能拉一個戰鬥連出來!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夏彌都快笑癲狂了,貼過去摟住路明菲拍拍她的腦袋,“沒事,寶寶不哭,萬一將來真的沒人要,考慮一下我也行的,我可以負責養你一日三餐!”


    路明菲無話可說,她甚至都要開始懷疑把這支隊伍組合到一起是否是個錯誤,可說到對付奧丁這件事上,以前那些屠龍者們適用的經驗和方法都不管用,唯有眼下的活寶們才能有用得上的真才實學。


    minicooper跟著導航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條路上,雖然是在這座城市長大的,但路明菲其實並沒有自己走過多少次這條路,直到今天這裏還是顯得有些落寞,是老城區,斑駁的樓房外牆上空調外機直往下滴水,行人都得繞著走,路邊開的都是便民的蒼蠅館子,隻有開車的人圖個方便的時候才會往這邊走。


    車子靠著路邊停下,從這到拐上高架路的分叉口還有一段距離,但路明菲已經看見那邊的挖掘機和翻開的路麵了,這裏去10號高架橋的入口段正在進行翻新,連同高架橋本身也暫時停用。


    “這麽不湊巧?”夏彌微微皺眉,總感覺好像冥冥中有什麽東西在針對她們的行動。


    “車上不去,但是人可以。”路明菲戴上遮陽帽背起自己的小包,推開車門,“我過去看看,你們就不用等我了,有什麽自己的想法都可以去試試,這裏的事辦完,晚上我要去參加仕蘭中學的聚會。夏彌你有興趣麽?”


    “都是你那一屆的吧?想來幾年不見他們都快把我給忘了,要找地方吃飯還不簡單麽!以前我認識的館子可多了。”夏彌擺擺手,拒絕了這份邀請。


    其實以她的性格去任何聚會都是焦點,但今天她就是偏偏不想去,當年的仕蘭灰姑娘如今是超級屠龍精英,這該是路明菲的主場,她沒有想去被搶風頭或者搶別人風頭的打算,一次聚會金鳳凰有一隻就夠了。


    “有事記得電話聯係。”零說,她推開車門來到駕駛座上,夏彌和參孫這兩條龍根本沒有考慮過去考駕照,開車還是隻能由她來。


    路明菲壓低遮陽帽,一路靠近施工地,衝擊鑽噠噠噠的聲音像是魔音入耳,封鎖的路段大概有上百米,政府正在對老城區的路段進行翻新工作,看起來確實隻是她來的有些不湊巧。


    “走遠點走遠點!施工呢沒看到麽!”戴著紅帽的人看到路明菲過來,趕緊打手勢,他的頭頂不遠挖掘機正在把廢土碎石運走,那東西掉下來是真的會砸死人的。


    “不好意思,我是本地大學的,學校要求我們自己繪製本市的主要交通圖,每個人都得寫,我就差這個片區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上高架橋去拍點照片?反正現在維修,橋上又沒人。”路明菲很有禮貌,點頭哈腰的,晃了晃脖子上掛的相機,看著像是稚嫩的大一仔。


    這身行頭確實很容易給人好感,紅帽子扭頭看看現在的進度又看看路況,覺得路明菲打算上高架路拍照隻是借個路而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就點了點頭。


    “你從這上去可以,但你走的時候也還是得從這下,免得出什麽問題我們找不到人,是要擔責的。”紅帽子又叮囑了點細節事項,他是這裏的負責人,大小事宜都得他說了算。


    “一定一定!”路明菲順手從包裏摸了一包煙遞給紅帽子,紅帽子一看就愣住了,那煙殼子上寫的居然是日文。


    這是路明菲離開高天原時帶的東西,約等於半個紀念品,但現在拿來當人事也無可厚非,在工地上紅帽子的人都是領導級的,普通的煙早就抽遍了,外國貨色可未必。


    紅帽子把煙揣進兜裏,看路明菲的眼神又順眼了幾分,他讓工人把棚子掀開給路明菲進去,裏麵的路麵和人行道基本都已經被挖開了,上麵隻搭木板方便行走,路明菲踩著木板來來往往的繞路,像是走迷宮。


    挖出來的土都堆在角落裏,這些不是廢料,而是把路麵下麵管道之類的東西全部重新修繕之後,這些土還會被填回去壓實,上麵再鋪石板給縫隙裏澆築水泥。路明菲第一次切身站在工地的中心,忍不住刻意放慢步伐多看幾眼,一個熟悉的標記在太陽底下一閃而過,雖然表麵覆蓋著浮土,可那種特殊的亮銀材質仍能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那是一隻埋在廢土裏的黑色手提箱,誰也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埋在地下,被挖出來之後就和土渣一樣當做垃圾堆在一旁,閃到路明菲眼睛的就是手提箱表麵那株繁盛的世界樹,由銀色的刻紋組成,在地下那麽多年不見天日,可還是猶如嶄新。


    “那是挖出來的垃圾麽?”路明菲問的漫不經心,像是一時興起。


    “是啊,別說還挺好看,要算起來埋裏頭也有點年頭了,當初的工程隊居然沒注意到這麽大的東西,真是不小心。”紅帽子就在路明菲前麵引路,他看了一眼路明菲指的東西,隨口說起從前。


    “我能帶走麽?”


    “那麽髒的東西,帶它幹啥!”


    “我覺得那顆樹畫的還蠻好看,業餘的時候我喜歡畫畫,主攻建築造型方麵,想學習一下。”路明菲的謊言章口就來。


    “隻要你不嫌髒,那玩意看起來還蠻重的。”紅帽子覺得自己有點搞不清楚現在大學女生的腦回路了。


    “自己喜歡的東西,看對眼才是最重要的。”


    路明菲踩著木板跳過去,拿起旁邊的一把鐵鏟掀開土堆,把那隻箱子從土堆裏硬生生拽了出來,翻過來把裏麵的土塵也倒幹淨。雖然還是灰撲撲的,但真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皮質手提箱就是楚天驕當年用過的那一款,一模一樣。


    這些年來路明菲在卡塞爾學院也解除過類似的東西很多次了,學院經常會為出勤的學員提供裝備支持,用的都是鈦合金的旅行箱,個大容量也充足,裏麵的東西一應俱全,可以輕易把一個學員武裝出一個班的火力。


    但她從來沒見過這種皮質的手提箱,能夠打上世界樹徽記的必然都是卡塞爾學院出品的東西,這隻手提箱沒有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裏的理由,難道當年奧丁拿走那隻箱子立刻就取出了裏麵的東西,隨手把手提箱遺棄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這隻手提箱就該留在尼伯龍根裏,而不是深埋在進入高架橋的路口地下。


    工地上有水桶,征得同意之後路明菲把這整隻手提箱都丟進去浸泡,又撈出來親手洗刷幹淨,泥水在她的腳邊一直流進土坑裏。工地上的人們路過的時候總會多看兩眼,不明白穿著白裙子的小姑娘跑著這種地方對一坨垃圾忙活個什麽勁,不過路明菲都無所謂,她把手提箱弄幹淨,提著這玩意一路走上高架橋。


    她一直走了很遠,直到從這個視角上看不見工地了,才在路麵上蹲下來,翻開手提箱。剛剛洗的時候她有注意到這個手提箱裏麵有夾層,雖然這東西是被當垃圾挖出來的,敞開著泡的全是灰土,但夾層裏如果還有東西,應該是不會受損的,那裏有拉鏈,箱子又沒完全壞掉。


    拉鏈敞開,路明菲伸手進去摸,裏麵真的有一疊東西,她一口氣全摸出來,隨意地灑在路麵上,一下子愣住了。


    最上麵的那張是一張合照全家福,女人明豔找人,男孩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男人穿著白襯衫和毛呢褲子,梳著油頭,麵帶驕傲地摟著女人的腰。


    這些人路明菲都見過的,女人是蘇小妍,男人是楚天驕,那個小男孩就是楚子航,她第一次見到楚子航小時候的樣子,說真的師兄小時候甚至有點其貌不揚……看起來醜醜的,但誰都沒想到男大十八變,後來他會長成英俊瀟灑的花無缺式人物。


    後麵的照片都是些獨照,越往後翻照片就越小,蘇小妍越來越成熟,楚子航也慢慢長大,那些照片似乎都是偷拍下來的,角度都很清奇,有的甚至是從某些照片上裁剪下來的一部分,角落裏隱約可見另一個人的西裝一角,路明菲猜測那可能是楚子航的繼父。


    這些照片能透露出很多情報,在那個雨落狂流之夜,楚天驕並未像路明菲想象的那樣在他們離開後,被奧丁秒殺了,因為這個箱子就是屬於楚天驕的,裏麵才會有他和妻兒的照片。


    這就意味著楚天驕和奧丁之間圍繞箱子,展開了很長時間的搏鬥,才會讓箱子後來出現在這麽遠的位置,楚天驕甚至一度逃脫了尼伯龍根,重新回到入口,但還是被奧丁攔住奪回了箱中的東西。


    真牛逼啊叔叔!路明菲簡直都要為那個男人歡呼了,原來那天他真的不是決心留下送死那麽簡單,直到最後都還在拚命,打算回到有兒子和他女朋友的世界裏去。


    而且這個手提箱不是單純學院提供的裝備箱,如果那是要交給學院的東西,上麵就會擁有密碼鎖用以封口,打包後就可以直接發往芝加哥。但楚天驕的手提箱沒有,這很可能是他自己做的私人裝備,裏麵才會放自己隨身攜帶的私人照片。


    如此一來就可以輕易推斷,箱子裏原本存放的東西是楚天驕自己找到的,與學院的要求無關,他隻是用了那隻箱子來存放。然而奧丁盯上了那裏麵的東西和路明菲,才會在兩者同時出現的那晚於高架橋上現身阻攔。


    果真像諾諾說的那樣,這件事其實是個巧合,如果楚天驕沒有一時興起的邀請路明菲,那他也許就不會那麽早遇到奧丁。如果那天沒有台風登陸,路明菲也不會在屋簷下蹲了那麽久,等來楚子航的關心,和那決定彼此命運的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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