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不撥不亮,理不辯不明。


    就在丁長生在老黃頭屋內一通翻找的瞬間,一個身形清瘦的鬼魅身影也是三步並作兩步走悄然靠近這處無人院子。


    其腳上一雙厚底官靴分外刺眼,可踩在雪地上竟是無聲無息。


    得益於此人所修煉的特殊內功心法,方才有這般踏雪無聲的本事。


    隻是此人收斂氣息的本事再厲害,也逃不過丁長生一雙耳朵。


    “小賊,拿命來!”


    待其破門而入,衣袖裏潛藏已久的寒光直取丁長生後心死穴。


    誰料勢在必得的一劍,竟是被丁長生腳下一滑踉蹌躲開。


    劍鋒所指之處盡皆碎裂,連帶牆麵之上都被斬出一道深深溝壑。


    稍稍錯身的功夫,丁長生瞥見了此人長相模樣。


    一雙桃花杏眼,一張丹霞朱唇。


    一口清亮白牙,一副好看皮囊。


    且看此人打扮,大理寺官差衣袍加身,腰跨利劍一柄,腳踩厚底官靴。


    不等丁長生出言,這女捕快竟是搶先一步說道。


    “賊人,你害了這一家性命竟是還敢再來,今日落在我宋白玉的手裏豈能叫你脫身逍遙!”


    “你等左道修士最是會蠱惑人心,且拿了你在做計較!”


    丁長生聞言大感無語,平日裏那些大理寺捕快不都是敷衍糊弄,怎地他如此倒黴碰上個“愛崗敬業”的女魔頭。


    話雖如此,可眼前一幕卻是險象環生。


    不能暴露自己實力的丁長生也隻能盡全力躲閃,為了讓這一切都看起來正常些。


    過程自不必說,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片刻,幾道不深不淺的劍痕便烙印在丁長生的身上。


    好在僅僅隻是劃破了衣袍,並沒有傷及皮肉。


    “好了,白玉停手吧....”


    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宋白玉聞言眼裏雖有反抗但卻還是依言停手。


    “董大哥,此人賊頭賊腦一定是心裏有鬼...”


    “不然,眼下這光景誰還敢一個人來這邪門的院子...”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形魁梧麵容周正的人邁步走了進來。


    “是他!奔雷手董奇!”


    丁長生博聞強記,一眼便認出此人身份,正是官拜大理寺司直董奇。


    “見...見過兩位大人...”


    “你是何人,為何來這凶案現場...”


    “董大哥,還與其囉嗦什麽,權且將其押回大理寺好生審問一番,定然有所收獲...”


    丁長生聞言,心中暗道。


    “還真是最毒婦人心...”


    片刻耽誤他已想好說辭,待董奇問話之時亦可全盤托出。


    “稟大人,在下不過是涮一坊內一小雜役罷了,奉吳掌櫃之命來這老黃頭的家裏為其燒些元寶紙錢....”


    說罷丁長生從懷裏掏出些元寶紙錢,還有一根用作引火的火折子。


    “你這話騙鬼呢...”


    “大人,你說我是賊人也得拿出十足證據啊,此等血口噴人的黑鍋小人自然不背!”


    “哼,就憑你此等牙尖嘴利,翹舌善變,定也得拿你個連坐之罪...”


    “夠了!”


    董奇沉聲道。


    “我等受朝廷俸祿,保一方百姓平安,端不是土匪惡霸之流...”


    “正如這位小兄弟所說,我們沒有證據如何能斷其罪...”


    “如若真是屈打成招,那大理寺成什麽了...”


    “可是...”


    董奇擺手示意宋白玉不要再多言...


    “行了,你可以走了,回去給你那位吳掌櫃帶句話...”


    “這是命案尚未銷案,還是少來的好,以免節外生枝...”


    “多謝大人,在下謹記...”


    說罷,丁長生抽身離開。


    臨了,自然是免不了被宋白玉用眼睛狠狠刮了一番。


    看著丁長生遠去的背影,宋白玉氣的麵色紅潤鼓脹。


    “這麽好的破案機會就這麽白白溜掉了...”


    董奇卻是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丁長生的確可疑但像這樣的小蝦米顯然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放長線,釣大魚,才是破案之道。


    丁長生被那兢兢業業的女捕快這麽一攪和,還沒來得及仔細探查便隻能急匆匆脫身離開。


    可泥土裏的黑狗血已經給了他答案...


    “昨晚那個人果然是血蓮教的...”


    “殺老黃頭一家無非是做給吳錢看,想要令其交出另外一半造畜之術的書卷...”


    回想起,那頭佝僂的血手小怪物,血蓮教那位掌握造畜之術的左道修士本事定然不低。


    一旦讓其得到了吳錢餘下的造畜書卷,恐怕其造畜之術將再無弱點...


    “隻是這與那五百個紙人有何關係...”


    這正是丁長生百思不得其解的點,造畜同紮彩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招數。


    心有懷疑的他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自己那間紮紙鋪裏。


    夜深,城高府深的蕭家燈火通明。


    一臉威嚴的蕭老爺難得露出笑意,老來得子的他簡直是心底樂開了花。


    老當益壯的溢美之詞自然是不絕於耳,同時也多少衝淡了自己那個不聽話女兒給蕭府上下所帶來的晦氣。


    “老爺,此子在這等節骨眼上降臨我蕭家,一定是天佑我蕭家啊...”


    “這是自然,那還用說,如今我蕭家在京城勢力盤根錯節,不輸那些王族權貴...”


    “隻是眼下還不能大意,天子性子古怪我等還是要小心為妙...”


    隻是突然,一個踉蹌的身影跌跌撞撞衝入幾人議事堂屋。


    “沒有規矩,難道不知道要通報一聲!”


    被衝撞的蕭老爺麵色自然不算好,隻是接下來此人的一句話成功點燃在座之人心中怒火。


    “老爺,孩子....孩子...”


    “孩子怎麽了!!”


    “不見了啊....”


    “一轉眼就不見了...”


    欲要起身的蕭老爺聞言頹然癱坐在地上,一向精明的他隻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快,快去給找!”


    蕭老爺一想起這些時日京城內所發生的丟失孩童的無頭案,原本紅潤異常的麵色更是伴隨著一口逆血噴出,而愈加病態。


    “莫...莫不是,報應來了...”


    “快,快扶老爺下去休息...”


    這一夜,注定蕭家無人能眠,也注定是雞飛狗跳的一夜。


    以現如今蕭家在京城的勢力,敢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將孩童擄走,結果可想而知。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得硬著頭皮去找。


    一場腥風,伺機而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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