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橋鋪路,不見屍骨。


    老話常言,今日得見。


    收拾停當的丁長生從鋪子後門悄然離開,掩人耳目的同時也是為了避開正門前的那位“女菩薩”。


    一根筋的宋白玉似是要把板凳坐穿,丁長生可沒有功夫和她這麽耗下去。


    一路無話,迎風雪出城。


    血蓮教的神秘的確勾的人心癢癢...


    丁長生倒不擔心蕭老爺所提供消息的真假,蕭府丟子的消息可是傳遍了整個京城。


    不少人都是抱著看戲的態度,畢竟蕭府平日作風一向蠻橫不講理,等著蕭府塌房的人不在少數。


    丁長生出了城便腳下生風,似健步如飛。


    大有竹杖芒鞋輕勝馬的味道,體內不斷流轉著的雄渾之氣正是他最大依仗。


    蕭老爺所言,血蓮教這處道場藏在一座大墓之內。


    其外有厚實的夯土堆,其內有縱深溝壑九曲十八彎。


    縱使官府尋到這裏,也是易守難攻的局麵。


    出城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以丁長生的腳力終於是看見蕭老爺口中那座顯眼的“大墳包”。


    墳包前正有一座破舊無人修的拱橋,橋頭兩處新修的木樁卻引來丁長生的注意。


    木樁一左一右,顯然是被人生生插在地上。


    一絲絲極淡的血腥氣鑽入丁長生的鼻息之間...


    大墓修橋,聞所未聞。


    於風水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打生樁...


    老話講,捉來一對童男童女活生生釘在這木樁之上,插入地麵用來鎮壓邪祟。


    以幾乎活埋的方式,用二人生機血肉來為活人開路。


    法子殘忍,但是有用。


    一念到此,丁長生探出兩根修長的指頭深深插入木樁底部。


    “果然...”


    兩指帶血,輕撚之下依舊新鮮...


    木橋之上,並無蹊蹺。


    可謹慎起見,丁長生卻若猿猴般依附橋底而過。


    神不知,鬼不覺。


    可剛一過橋,腳底觸碰地麵的瞬間,耳邊一陣鬼風呼嘯似是有萬鬼來迎。


    好像是在歡迎丁長生這個命格孤煞,舉目無親的煞星。


    而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降臨...


    大墓沒有明顯的入口,這也是蕭老爺心病所在。


    血蓮教行事隱秘,自然不可能將道場入口輕易暴露。


    可百密卻有一疏,空氣中那極其細微的血腥氣就好似黑夜裏的點點鬼火。


    指引前路...


    丁長生藝高人膽大,仗著有五雷正法的他也是斂氣凝神順著這道血腥氣悄悄前進。


    此時大墓深處,一間暗室內,一張蒼老若枯樹的臉緩緩轉動。


    “來人了...”


    話音剛落,身邊就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無數黑影流轉,恰似百鬼夜行。


    丁長生沒走幾步,雙耳微動聽聲。


    轉眼間,無數密密麻麻約有一寸多長的黑毛怪蟲鋪天蓋地而來。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怪蟲口器似利刀,數量之多令人汗顏。


    頃刻間,丁長生便沒有立足落腳之處。


    四下寸草不生的局麵連一課歪脖子樹都沒有,思索間那些怪蟲已是屈身做彈射之姿。


    嗖嗖嗖!!


    破空聲如雨打芭蕉,丁長生見狀也隻能以手中畫魂筆應付。


    筆走龍蛇,處處點在關鍵要命之處。


    那些怪蟲的身體輕觸則爆開,其內體液似強酸落在地麵濺起大量白氣。


    稍稍沾染皮肉半分,便能催的人皮開肉綻。


    丁長生不敢托大,手中畫魂筆材質特殊竟是能不懼這怪蟲體液。


    他正巧以此為引,出手似光如電。


    往往引爆一隻怪蟲的瞬間,其遞出的氣勁瞬息間引起連鎖反應。


    嘩!


    一死一大片...


    空氣中頓時傳來腥臭難聞奇聞,而遠處一聲悠揚的笛聲傳來。


    這些怪蟲聽之也紛紛後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有過前車之鑒,這一次丁長生及時鎖閉了經脈竅穴不留一點可乘之機。


    尋聲而來,一處藏在雜草背後狗洞暴露在他的眼前。


    雖沒有隻身進去,可站在洞口便能聞見一股腥風撲麵而來。


    “底下八成就是血蓮教的道場,隻是這洞口也太草率了點...”


    丁長生不忘吐槽,而就在這時一個他實在不想看的身影如牛皮糖般不請自來。


    “登徒子,找到你了!”


    “宋大司直,你不是整天吃飽了沒事做,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麵...”


    “真不怕京城百姓口中的那些流言碎語...”


    “你不怕,我怕!”


    來人正是宋白玉,原來她早就發現丁長生出了城,暗地裏以其絕頂輕功在後暗暗跟隨。


    這不,看見丁長生以一己之力力戰蟲海,自以為手握證據的她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


    丁長生不說則罷,一提則紅顏大怒。


    原來那日紮紙鋪裏,丁長生早就聽見外麵動靜,故意露了破綻給宋白玉其果真上當。


    倉皇出劍,代價卻是丁長生施以巧勁破開其所係發髻。


    披頭散發,成何體統。


    眾目睽睽,惹人非議。


    此時,宋白玉的臉上七分惱怒,三分羞紅,不由分說一劍刺出。


    “登徒子,你還敢提,壞我名聲,你且拿命來償!”


    丁長生見狀躲閃,可不知是宋白玉下盤不穩,還是腳底打滑。


    其手中劍鋒還未碰到丁長生衣袍半分,整個人竟是身子一歪落入那深不見底的狗洞之中。


    一聲驚呼悄然出口,宋白玉轉眼便落入黑暗裏不見蹤影。


    丁長生見狀無奈,也隻能是稍作準備跳入這狗洞之中。


    一入其中,腥風撲麵。


    控製不住的身形下墜,在其體內靈氣稍稍運轉後這才有所緩解。


    丁長生還未落地,便聽得身下不遠處噗通一聲。


    暗自偷笑,隻見丁長生身形似猿猴一般徐徐而下。


    “可摔死....登徒子,你還敢說你是清白的!”


    雙眼冒火的宋白玉看著丁長生如此輕易落地,憤怒之餘開口質問。


    可丁長生環顧四周,一個箭步上前便是捂住宋白玉還想繼續喋喋不休的嘴巴。


    “噓!”


    “想活命,就閉嘴!”


    宋白玉不明所以,可順著不遠處的火光望去。


    僅僅隻瞥了一眼,便冷汗直流。


    她自領大理寺司直之職,還從未見過眼前這等駭人一幕。


    而見過“大場麵”的丁長生,也決然想不到大墓之中等待自己的竟是這般富有衝擊力的一幕。


    人皮肉爛,碾做塵泥。


    九幽地府,莫過於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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