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礪心,凡人應劫。


    “小哥,錢給你放桌子上了,你可記得收好,萬不能像之前那樣被那幾個毛孩子給摸走了...”


    “知道了,大娘,我心裏有數!”


    丁長生穿著帶補丁的麻布衣服,手中雕刻小刀快如閃電,木屑紛飛之下一個個栩栩如生的木雕轉眼出落而成。


    這座小城不大,甚至比留下城還要小上不少。


    其內大多鋪子都無人照料,厚重的積灰讓人不願靠近。


    城裏的多數人早就在前年的那場瘟疫裏永久長眠,而餘下的人也大都不願意離開這裏。


    所以一到夜裏,這城比傳聞中的鬼城好不了多少。


    夜夜閉戶,家家關門。


    久而久之這裏也成了像丁長生這等流民最好棲身地,城中三教九流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隻是讓丁長生想不明白的是,這城裏竟是出奇的平靜,連一場血腥的死鬥都看不見。


    人人有禮,個個守規。


    奇怪,實在太奇怪了。


    丁長生帶著種種好奇盤下了一間無主的鋪子,說是盤實際上連一分錢都沒有花。


    一間小小的木雕鋪子便也在這座城裏生根發芽...


    丁長生精湛的手藝不過三日,便是傳遍整個小城。


    一些心中記掛親人的百姓,也是七嘴八舌的為丁長生描述著他記憶裏最為珍視的那個人。


    當看到那些人眼中因為激動而奪眶而出的淚水,丁長生心中也有了極大的滿足。


    隻是他失去的修為卻沒有因此失而複得....


    他不知是養蠱老者暗中動了手腳,亦或者是那日他見天不跪的“後遺症”。


    不管怎樣,他也不能怨天尤人。


    白日他是一個低頭不語,極少說話癡迷木雕的瘋子。


    夜裏他凝神定氣以手中畫魂筆一遍遍的臨摹記憶中的幾幅鬼圖...


    沒有了靈氣做支撐的他,若是一味埋頭苦修五雷正法或者是五指斷滅,無疑是空中樓閣做無用功。


    漆黑的屋子裏,滴答滴答的聲音清脆可聞。


    汗珠匯成的河流在其身下形成積水一潭....


    手握神鋒妖劍的丁長生,出手如電!


    可每遞出一劍的他,所要耗費的氣力卻是之前的十倍有餘。


    一晚上的折騰,讓丁長生精疲力盡。


    “幸好還有這點存貨,不然還真有些難辦....”


    丁長生從一個羊脂玉瓶裏倒出一顆圓滾丹藥,這些尋常丹藥正是他向宋星河討要來的。


    留下城一遭,也是讓他見識到了青雲觀真正的本事。


    若論正麵攻殺,自然不如道門魁首龍虎山。


    可道家靈符,煉製丹藥這小小的青雲觀可一點不比龍虎山差啊。


    一問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好嘛,人形移動寶庫不是...


    宋星河也是大方的很,將一些尋常丹藥都給了丁長生。


    有這些丹藥做支持,即便是沒有了修為,他也不是尋常江湖武夫可以對付的。


    況且那藏在衣袖裏的袖箭,也能在關鍵時刻起到莫大的用處。


    算算日子,離鑄劍大會不過二十天出頭...


    一念到此,唯有苦笑應對。


    天剛蒙蒙亮,屋外的喧鬧聲頓時讓其睜開了眼睛。


    其中閃過一道久違的精芒,其修為雖然不在可那份氣勢仍舊有增無減。


    可刹那間,丁長生目光變幻仿佛又成了那個少言少語的木雕瘋子。


    推開門,幾匹高頭烈馬晃的人眼直暈。


    烏黑發亮的鬃毛裏包裹著強勁的肌肉,馬肚子上一雙明晃晃的官靴看得人又驚又怒。


    可順著馬肚子往上看,那副一臉凶相的五官可與官府的人扯不上半點關係。


    幾匹烈馬旁,一群摩拳擦掌的小嘍囉個個蓄勢待發。


    手中明雪亮幹脆的刀鋒讓人望而生畏,這些城裏大都是些婦孺老人,亦或者是那些躲避戰亂而逃到這裏的人。


    能嗅到空氣裏有血腥氣存在,順著看過去幾具無頭屍體還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從其所穿衣著來看,大都是前不久剛剛入城的幾個流民。


    而丁長生病秧秧的這副麵孔,也是讓為首的那個大漢看的皺起眉頭。


    “呸,真晦氣,老子一路走來不是沒有的女人,就是此等浪費食物的病秧子....”


    “大哥,不要緊,病秧子他也有病秧子的用處不是?”


    說著,此人信手從丁長生身旁木架子上爪來一個尚未完成的木雕。


    “死到臨頭了,還有這等閑情逸致,要不了多久那西涼煞星追來,我等都得死!”


    說罷,其抬手便將手中木雕摔的粉碎。


    原來這群闖入這裏的人馬正是前方逃命回來的逃兵,見識了西涼鐵騎的恐怖這群臨時拚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哪有一將之和。


    兵敗如山倒,這句老話放在哪裏都不為過。


    然而這群敗兵卻在近距離見識了死亡之後,徹底放飛了自我。


    一路逃,一路搶,一路殺。


    丁長生抬眼看了看,這群人約莫有十多個....


    若是以往這十來個人在丁長生的眼中隻不過是十多個生魂罷了...


    可如今沒法子催動白骨幡的丁長生,卻還要好好思量一番。


    “喂,呆子,給你說話呢,你是聾了不成!”


    說話間,那人便是要將巴掌甩向丁長生的臉。


    可突然,抬手的他麵色突變,脊背上的冷汗也如瀑布般轟然流淌。


    嗖!


    下一秒,一支箭矢也是不費吹灰之力洞穿了他的眉心。


    嘩啦一聲,紅白散落。


    小心!!!


    突生的變故也是讓那一眾逃兵神情緊張,但下一秒嗖嗖嗖的破空聲好似死神降臨般完美收割了這些人的生魂。


    一箭接一箭,道道屠人魂。


    身旁手下接連身死,讓剛剛那個威風凜凜的將領麵若土色。


    他一拽韁繩,一夾馬肚瘋了似的朝城外趕去。


    但依舊逃不過身後襲來長箭的貫穿!


    連人帶馬,一成兩半!


    而丁長生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且看到一個身披銀甲的白袍小將從屋頂一躍而下。


    目光如炬,氣勢滔天。


    丁長生雖然沒了修為,但依舊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威壓。


    而其手中那張造型頗為誇張的牛角硬弓,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是他,絕對錯不了!!”


    “西....西涼...”


    “西涼神射手!”


    “段三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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