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棺,凶中凶。


    就算將天下最有名的風水相師抓來,他也決然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是真的。


    那些僅僅留下古書上的隻言片語,沒想到今日竟是一語中的。


    天空中積聚的烏雲徘徊不散,其中流淌著的雷霆之力讓丁長生眉頭緊皺。


    而此刻縮在角落裏的貓妖早已沒了先前威風,渾身打顫的鎖在角落裏不敢抬頭。


    這裏外的威壓,任憑其有幾條命都不敢硬撼其鋒芒。


    而此刻那具青銅棺材裏的敲擊聲卻越發明顯,大片掉落的火漆中濃重的屍氣鑽了出來。


    可這次那貓妖根本不敢觸及半分!


    因為這屍氣竟是同鮮血一個顏色,一股辛辣刺鼻的滋味也同時蔓延了出來。


    “沒時間拖延了,天罰降臨!到時這裏將被夷為平地...”


    有前車之鑒的丁長生這一次可不想替別人出頭,天罰之力他可是切身體會過。


    柳荷聞言點頭,她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黑毛僵。


    後者眼中的凶戾之氣似乎也因天罰將現而有所消減,殘存不清的神誌竟是讓其好像認出了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眼裏的神色是偏不了人的...


    “哦.....唔...這....”


    被拔掉舌頭灌下符水的他根本不能言語,隻能像是個剛出生的嬰孩般支支吾吾。


    木然抬起的手仿佛讓柳荷一下子回到了,當年那個燭火微光的幸福夜晚。


    可眼前的這一切都讓她清楚的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爹!”


    “娘她很好,你不用記掛介懷...”


    “荷兒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保護娘還有自己....”


    “爹,您請放心...”


    說罷,柳荷重重一跪,俯身叩首。


    直到這一次,其心中的死結方才釋然....


    那黑毛僵見狀竟是破天荒的從雙眼流出兩行血淚...


    點點滴落,積聚心間。


    他雖不能言語可竟是能看懂自己女兒的話,竟是僵硬的朝後退去...


    眼中凶戾之氣忽明忽暗,顯然二人的活人氣息仍舊讓其擺脫不了僵屍的皮囊。


    “快走,再不走都得死在這裏陪葬!”


    聞言的柳荷不敢拖遝,雖說眼中有著不舍但此刻的她已然知足。


    隻是讓丁長生沒想到的是,那蜷縮在角落裏的貓妖竟是再度口吐人言...


    “不....不要丟下我...”


    “嘿,沒想到你也有怕的時候..”


    “想讓我帶你走也簡單,隻要服下這枚丹藥我便考慮帶你離開...”


    這貓妖說來也是點背,本想算計別人血肉精血可到頭來竟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魚肉。


    平日借屍氣修煉的它在這天罰麵前更是宛若螻蟻一般,動彈不得。


    若是留在這裏隻能跟著這破廟一起灰飛煙滅...


    那貓妖自知丁長生這滿臉書卷氣的模樣是偽裝的皮囊,暗地裏玲瓏算計的心腸方才是讓其最為懼怕的。


    奈何眼下沒有選擇,權衡再三那貓妖也隻能點了點頭乖乖服下那枚禍妖丹。


    丹藥入腹,回天乏術。


    懷抱著黑貓的柳荷同丁長生一起逃離了破廟,而就在他們逃出去的瞬間那最後一道火漆也宣告破碎。


    濃鬱的血色屍氣刹那間充斥了破廟,淹沒吞噬了一切。


    黑毛僵那看似如精鐵般的身體竟是在這血色屍氣的包裹下,脆弱的如同豆腐。


    轉眼竟是被吞噬一空!


    好在脫離了那副皮囊,柳荷的爹也終於能安息了...


    緊接著一聲轟隆巨響,那青銅棺材竟是被震的四分五裂。


    從其中掉出一物重重砸在地上,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竟又一口棺材!


    隻不過這一次棺材通體呈現墨黑色,其上幹涸的鮮血被人為勾勒成道道符籙如匹練般將這小號棺材完全封死。


    這裏正是那磨牙聲敲擊聲的發源地...


    棺材裏的那位此刻還在掙紮,隻是任憑其有何手段竟是在一時間破不開這口黑棺。


    天空中積聚的天罰之力,也終於是在此刻落下。


    一道雪亮到令人窒息的光芒不由分說的劈在這破廟,準確的說是劈在這口黑棺上。


    洶湧的雷霆之力將眼前的一切都盡數摧毀,不消眨眼片刻竟是將這裏夷為平地。


    感受著背後傳來的無形波動,丁長生不禁回頭眼前的一幕也令他永生難忘。


    同時也讓他脊背發涼,他不知道當時自己麵對天罰時是從哪裏借來的底氣和膽子...


    見天不跪,還真是瀟灑!


    深坑中,焦臭氣息撲麵而來。


    那黑棺自然擋不住天罰之威,被劈的連丁點渣滓都沒能留下來。


    而此時恰好一隻好事的野狗好奇的在深坑邊上探頭探腦,緊接著其腳下一滑竟是這麽滾了下去。


    一時間,摔了個七葷八素。


    晃悠著狗頭緩緩起身,而在其麵前正好有一縷從地裏鑽出來的白毛。


    它好奇的用爪子播弄,可下一秒那縷白毛竟是突然瘋長將這頭不知天高的野狗捆了個結實。


    不住的哀嚎聲從這坑內發出,隻是隨著那白毛越累越緊而最終歸於平靜。


    而這晚,正好有個上山采藥的老翁從這裏路過同樣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朝這深坑內張望。


    突然,一隻慘白的手從坑裏伸了出來。


    一把抓住了這老眼昏花老翁的腳踝,任憑那老翁如何叫喊竟也是逃不過這隻看上去頗為稚嫩的手掌。


    轉眼這老翁也是被拖入坑中,哢哧哢哧的聲音聽的人頭皮發麻。


    而下一秒,一個滿嘴鮮血看上去不過三四歲的孩童竟是從深坑內爬了出來。


    好奇的用烏黑的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同時也仔細咂摸直縫中殘存的血腥。


    “果然再好的狗肉都抵不上鮮活的人肉...”


    “隻不過這老匹夫的味道實在太差!”


    樣子雖小,開口卻老氣橫秋。


    他抬頭看向月朗星稀的黑夜,放肆笑道。


    “賊老天,這次是你最好的機會....”


    “隻可惜,卻被一小輩壞了算計...”


    “時也命也!”


    他信手朝身前一抓,放在鼻息間輕輕細嗅。


    “跑的倒快...”


    “不過這空氣真香啊....”


    “熟悉的活人氣息,真是令人血脈沸騰!”


    誰會想到,今夜一個稚嫩孩童所造殺戮竟是薛昆生十倍有餘。


    連天罰之力都劈不死的怪物,莫不是連薛昆生這頭病虎也得退避三舍。


    這世道,越發混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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