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瞥一眼仍在整理行裝的青枝,道:“今天有甚麽應敵之計?”


    龍鷹撫摸棕兒馬頸,抬頭看天道:“大雨即至,是最佳撇敵的時機,我們冒雨趕一天路,又可爭得香豔迷人的另一有禮之夜。◎◎”


    小魔女笑得花枝亂顫,橫他一眼道:“這樣下去,甚麽規矩對你根本不起作用。最氣人的是不論你這混蛋有禮還是無禮,吃虧的都是我們這對落入你魔爪內的可憐主婢。”


    龍鷹欣然道:“話可是你說的,小弟隻是因憐生愛。”


    探手過去摸她粉嫩的頸背。


    小魔女笑著旋開去,道:“當本姑娘是你的馬兒嗎?”


    龍鷹拍手嚷道:“快穿上雨具,旅行大隊立即起程。”


    走不到兩裏路,大雨嘩喇喇的灑下來,天地一片迷茫,山野近處的樹石僅見模糊的輪廓暗影,遠方丘陵則被暴雨吞噬,大雨成條狀般一陣陣撒卷而來。


    龍鷹沒有穿上雨衣,任由風雨刮頭灑臉,策著雪兒迎雨飛馳,痛快至極。兩女騎馬緊追他身後,完全失去了方向,隻懂緊隨龍鷹,不斷朝茫茫暴雨深進。


    這場雨落足個半時辰,快到中午,方雲散雨收,太陽破雲而出,普照大地。


    小魔女和青枝此時才清楚身處的美麗環境。他們正在草木深秀的山區裏,暴雨之後,千岩競秀,萬壑爭流,空氣清爽,遠近山巒的峰頂,均沒入雲霧去,幾疑誤入仙境。


    在柔陽的照耀下,綠樹參天,古木蔽日。高山環峙,深穀幽靜。愈往山區深入,景色愈奇,古榕虯紮,盤根錯節,又有溪水在岩石裂隙之間滾滾淌流。越過一道滿布碎石的山坡,下方出現一個小湖,宛如嫵媚深情的美女,全心全意等候情郎的回來。


    兩女齊聲嬌呼。不待龍鷹說話,策馬奔下去。


    龍鷹不由記起與花間女、明惠、明心三女夜宿其旁的美麗小湖。不過那個湖是旅人必經之地,此湖則是與世隔絕,也不知是否曾有人探訪過她。


    一路走來,他憑靈應專揀無人的荒野走。事前從沒想過會到這個仙境般的地方來。環目四顧,翠竹簇簇,樹木蔥蘢,奇岩異峰,真不知人間何世。


    兩女的歡笑嬉玩聲傳上來,“嘩啦”水響。


    龍鷹朝下瞧去,差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女已下馬,竟就那麽寬衣解帶,準備下水。小魔女還朝他揮手,嬌笑道:“鷹郎為我們把風。”


    今次輪到他不相信耳朵。小魔女竟喚自己作“鷹郎”?是不是因美景當前,真情流露?


    龍鷹目不轉睛看著兩女脫至隻剩緊裹著上身的小衣和露出渾圓修長**的短袴,像秀山靈穀孕育出來的神物般,投進波光閃閃綠藍色的澄澈湖水去。


    龍鷹策馬奔至湖邊。翻身下馬,先為三匹乖馬兒解下負重和馬鞍。讓牠們休息吃喝,然後到岸旁一塊大石坐下,細賞兩女在湖水載浮載沉,肉光致致的迷人美態。


    小魔女興奮的向他招手,叫道:“快下來!”


    龍鷹一邊動手脫衣,一邊道:“再喚一聲鷹郎來聽聽。”


    小魔女吃吃嬌笑,迷死人的道:“鷹郎你的大頭鬼,快給本姑娘滾下來,否則今晚多立十條規矩,教你沒得占我們便宜。”


    龍鷹脫剩短褲,大叫一聲,撲往湖水裏的兩女,嚇得她們四散逃命。一時滿湖春光,歡笑聲飄蕩山林間的廣闊空間。


    三天後,他們離開山區,到了從山區延續至山腳平野的一片疏林邊緣處,停馬看著在星夜覆蓋下,地勢起伏的丘陵地帶。


    小魔女見龍鷹若有所思的模樣,問道:“想甚麽?”


    龍鷹道:“我們無憂無慮的生活,要結束了。”


    青枝吃驚道:“有敵人嗎?”


    龍鷹取出折迭弓,又於掛在鞍旁的箭筒取箭,輕鬆的道:“隻是敵人的探子,不過若不幹掉他,很快就有大批敵人追來。要對付我們,眼前的丘陵區是理想的地點。”


    小魔女好奇的道:“你拿的是甚麽家夥?”


    龍鷹施個手法,“錚”的一聲,折迭弓張開,在月照星光下,隱見金輝。


    小魔女“嗬”的嚷道:“竟有這麽神奇的強弓?”


    龍鷹把箭架在弦上。


    青枝駭然道:“不要殺人!”


    龍鷹朝她瞧去,微笑道:“小女孩真不懂江湖險惡,你不殺人,別人便來殺你,與戰爭沒有分別。”


    青枝不服氣道:“人家不是小女孩,是怕鷹爺殺錯人哩!”


    龍鷹雙目魔芒遽盛,淡淡道:“看在青枝分上,老子隻射他的狗腿如何?”


    小魔女定睛看著他,籲出一口氣道:“你現在的樣子,令人害怕。”


    龍鷹知自己因晉入魔極之境,現出邪帝的氣魄。微笑道:“不用害怕,關上房門後,我會變回你喜歡的無賴。”


    小魔女道:“誰喜歡你?”


    龍鷹啞然笑道:“對!你不喜歡我,隻喜歡和老子親嘴。”


    小魔女大發嬌嗔道:“死龍鷹!一點不肯讓人家。”


    龍鷹笑道:“全賴大姐這句話,惹得那家夥朝我們的方向潛過來。”


    青枝大訝道:“鷹爺看得見嗎?”


    龍鷹道:“我的心眼看得見!”


    倏地把折迭弓拉成滿月,勁箭離弦而去,直至消沒在夜空高處。


    兩女目瞪口呆的看著。


    “呀!”


    慘叫聲起。


    龍鷹拍馬出林,嚷道:“大小老婆請隨我來。”


    子時中。三人來到一座孤零零建在一道小河旁的山神廟前,勒馬停下。


    龍鷹著兩女在門外等候,甩鐙下馬,以偷雞摸狗的工具,打開廟門的鐵鎖,推門入內,好一會後回來報告道:“空廟一座,幸好常有人來打掃,一塵不染,後院還有兩個小房間,有床無被,可以借宿一宵,今晚誰陪我睡?”


    青枝道:“當然由小姐陪你。”


    龍鷹不容小魔女反對,道:“你們先到廟內打點,生火做飯,小弟則到四周探聽敵情,看有沒有走黴運的家夥迷路迷到這裏來。”


    小魔女白他一眼,領青枝入廟去了。


    龍鷹策著馬兒,往遠方高處馳去。暗自心驚,因看到小魔女眼內的情焰。過去的三天,他以無上意誌克製自己的魔性,視之為刻苦修行,練得道心堅凝清淨。一方麵是尊重兩人的貞潔,不想她們在嫁娶前**於他,另一方麵是感到不該辜負狄仁傑對他的信任。


    抵達高處,同時湧起危險的感覺。心叫糟糕,朝上瞧去。


    一個黑點,正在高空盤旋。


    龍鷹奔下斜坡,躲到林木之內。


    高空的鷂鷹盤旋降下。


    龍鷹掏出折迭弓,張開,拔箭架弦。


    鷂鷹飛抵百許丈的高處,忽又往上升起,朝東北飛去。


    龍鷹彈離馬背,直登身旁老樹之顛,用足眼力,觀察鷂鷹飛行的方向,直至牠超過他目力的極限,仍以感應追蹤了牠好一陣子。


    這頭鷹該是突厥人的獵鷹,自少受訓從高空偵察敵人,就像風過庭的通靈神鷹。幸好識破得早,否則大批敵人殺至,仍不知在甚麽地方出岔子。


    照鷂鷹飛行距離的估計,敵人至少在五十到六十裏外,要憑鷂鷹帶路到這裏來,即使立即動身,沒有兩個時辰休想辦到,他和兩女可休息一個時辰,才繼續行程。


    他原本的計劃是在抵達潼關前,過城鎮而不入,但因敵鷹的出現,必須改變行程,先避往附近的大城大鎮後,再作打算。


    一邊大動腦筋,一邊馳返山神廟去。


    到離山神廟還有七、八裏路時,警兆忽現。


    偷襲者武功絕不在參師禪之下,直到他發動襲擊,龍鷹方生出感應。驚人的劍氣,從左後方破空而來,速度比得上他的彈射,不論時間、角度和速度的拿捏,縱能擋得過,也會像那次在成都采花盜被他偷襲般,直至死掉,仍沒法平反敗局,隻不過現在情勢給掉轉過來。偷襲者占了他當時的位置,而自己則處於采花盜的劣境。


    來人不是僧王法明,他感覺得到,也絕不是莫問常。難道是寬玉?


    現在他與采花盜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坐騎是通靈的雪兒。


    雪兒驀然立定,前蹄彈跳,人立而起。


    龍鷹很想來個“哈哈”一笑,但時間已不容許,左手劈去。


    偷襲者精妙如神的一劍,因雪兒的煞停和仰立,角度時間全出現誤差,還要臨時變招,變得像把劍送上去給龍鷹砍劈般,大失預算。


    “鐺”的一聲,掌劍相擊,竟發出金屬的鳴響。


    原來龍鷹暗藏“袖裏乾坤”,卯足全力,狠狠命中對方利刃,魔勁如山洪暴發送入對方武器去。


    來襲者一聲嬌叱,應“左幹”斷線風箏般直飛開去。


    龍鷹心忖竟是個女的,更不肯饒她,從馬背躍起,如影附形的追去。


    “嗤!嗤!嗤!”


    三支袖箭一支追一支的,從頭罩黑布、一身夜行衣的女郎連珠射來。


    龍鷹心叫厲害,知道擋得一箭擋不了下一箭,因為對方的手法的確高明至極,同時也從袖箭猜到她是誰,因為當日那由秘族戰士化身的采花賊,在成都亦是以袖箭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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