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亂成一團,末日似在這一刻降臨。早來了的雷暴,正無情地鞭撻著這片處於大沙海邊緣的荒漠區。雨水將高起數十丈的沙子,從沙衝下來,地下水卻大量的從水坑湧出,長方形的水坑消失了,被一個徑長達百丈的湖替代,且不住擴大。位處坑旁的十多個營賬,被浸泡在齊膝的水裏。


    龍鷹撲出帳外,由於營賬離水坑較遠,幹旱的沙子吸水力又強,尚未泛濫成災,可是變軟了的沙子卻像沼泥般令人舉步維艱,腳踩下去會深陷其中。


    龍鷹冒雨展開身法,大喝道:“敵人來了!”


    “轟!”


    一個響雷轟鳴頭,將他的聲音完全掩蓋,連他亦聽不到自己在嚷甚麽。天昏地暗,烏雲疾走下,時亮時滅,視野模糊不清。到他再運足魔功,喝出另一次警示,風漠才從前方一個營賬撲出來。


    龍鷹掠至他身旁,大喝道:“敵人從東北麵的礫石地來襲,立即召集所有人,死守東北方的沙丘,若給攻進營地,我們沒人能活下去。”


    不理他聽清楚沒有,放開他,徑自掠往位處營地東北邊他們的營賬去。萬仞雨和風過庭攜弓帶箭的撲出,附近的鐵剛和勝渡亦聞聲衝出來。


    龍鷹接過萬仞雨遞給他的兩筒箭和烏刀,向鐵剛喝道:“多張羅幾筒箭來。”


    鐵剛將手上的長弓交給勝渡,領命去了。


    就這麽片晌的光景,萬仞雨等已如龍鷹般,由頭濕至腳,大雨灑在頭上,往下直流。


    龍鷹領頭朝東北隻剩下半截的沙丘撲去,登丘變成爬丘,到抵達丘。見到的隻是茫茫雨電,方鬆一口氣。


    三人來到他身旁。


    勝渡疑惑的道:“敵人在哪裏?”


    龍鷹將一筒箭塞給他,目注遠方,同時探手入袍,取出折迭弓,以突厥語道:“正由前方殺至。今次真的低估了敵人。”


    萬仞雨當然不會懷疑龍鷹的判斷,道:“幸好我們今次立營的位置,與礫石區隔了十多裏,中間是沙丘地,否則肯定遭殃。”


    風過庭把箭架在弦上。道:“他奶奶的,看我射他一個人仰馬翻。”


    遠處隱有急驟的蹄音傳來。


    他們確是低估了敵人,對方不但發現了他們的行蹤,還敢趁雷雨來攻,可知對方的勇悍狠辣。如非龍鷹生出感應,敵人將如入無人之境,直至殺入營地他們才會從夢中醒過來,而龍鷹則仍在和彩虹三女胡天胡地。


    “鏘!”


    折迭弓張開。


    勝渡露出不能掩飾的驚訝,呆瞪著他將箭上弦。


    三人均有曆史重演的感覺。想起斬殺契丹孫萬榮之戰。


    “嗤!嗤!嗤!嗤!”


    四箭從折迭弓連環望高空射出,沒入雷雨交加的風雨裏。


    慘叫聲從前方傳來。


    倏地大批敵騎現出蹤影,像從冥府鑽出來般,於前方百多丈外殺至。


    “嗤嗤”箭響。四人知此為生死關頭,如不能在援軍趕至前,阻敵人於丘坡之下,誰都要掉命。


    敵方號角聲起。敵騎往兩邊散開去,抄往左右兩方。


    萬仞雨大喝道:“射馬!”


    走在最前頭的戰馬紛紛中箭,東歪西倒的摔往地麵。後來的敵騎,踏上己方倒地的人馬,不住摔跌倒地,如虹的氣勢再沒法保持,勒馬的勒馬,繞避的繞避,後來者則留不住勢子,直衝入亂成一團、再沒法保持隊形的己方人馬裏。


    戰士驚呼,戰馬跳蹄嘶鳴。


    四人則箭如雨灑,衝殺過來者沒人可逃過長箭貫體的厄運。


    鐵剛、風漠和十多個且末弓箭手首先抵達,氣呼呼的攀上丘,見狀大吃一驚,人人彎弓搭箭,往敵人射去。


    敵騎漫山遍丘的殺至,雖不住有人中箭墜馬,左右仍各有百多騎避過正麵,包抄攻來。熱魅人被激起凶性,奮不顧身,兵分兩路作第二波的強攻。


    龍鷹見對方人強馬壯,騎技精湛,知隻憑箭矢,實難阻止他們攻破脆弱的防線。大喝道:“萬爺和公子應付左方的攻擊,我去對付右方來送死的家夥,風將軍死守中線。”


    此時又有二十多人抵達,持盾提槍的,聲勢立時大盛。


    勝渡嚷道:“我隨恩公去!”


    龍鷹邊走邊道:“不!你留守這裏!”


    收起折迭弓,拔出烏刀,沿丘朝右掠去。此時十多騎已從丘坡殺至,龍鷹心忖想不大開殺戒也不成。長笑一聲,躍往大雨交織的空間,往其中一騎撲下去。


    馬上騎士長槍一擺,朝他疾刺。


    “當!”


    騎士被他連人帶槍劈得飛離馬背時,他的足尖在馬股處,借力彈起,來到另一騎士上方,那人用的武器是長柄斧,哪想得到他忽然來至頭,尚未能變招揮斧的一刻,給龍鷹大足踩在頭上,登時頭骨爆裂,頹然墜馬。


    後方敵騎見領頭的兩人被他似不費吹灰之力的輕易收拾,大駭下齊往他的落擁過來。


    龍鷹故意在他們登坡之際橫施襲擊,正是欺他們沒法在鬆軟濕陷的沙坡上保持靈活,現在他是腳不觸地,當然占盡便宜。


    “環境”永遠是他最厲害的武器。


    淩空一個翻騰,又往數騎撲下去。


    “當!”


    烏刀一閃,首當其衝的騎士刀斷人亡,往馬後拋飛,撞在後方騎士的馬頭處,被撞的戰馬慘嘶一聲,帶著背上的主人滾下坡去,後來的百多騎,有十多騎被牽累絆跌,同滾下丘坡去。


    龍鷹左右足外踢,蕩開兩枝刺來的長矛,就借那麽的一力,斜射而起,投往左方一股敵人。


    這批敵人雖武功高強,但比之龍鷹,不論戰術武功,均有天壤之別。龍鷹如虎入羊群,利用丘坡的特性,烏刀可怕的殺傷力,甫接戰就已殺得對方潰不成軍。


    龍鷹再殺兩人,方落往丘坡。


    敵人發了瘋的朝他攻上來。


    兩枝長矛同時刺至。


    龍鷹往左一閃,手抓長矛,將敵人從馬上扯下來,順著一腳命中對方胯下,那人慘嚎一聲,立斃當場,且往下方拋擲,狠狠撞在另一敵騎處,又惹起敵騎滾跌往坡腳的連鎖效應。


    烏刀連閃,攻來的另三騎沒有人是他一招之敵,兵折人亡。


    攻上丘坡來的百多騎已被他殺得七零八落,再沒法對他構成威脅。


    他雖然位處戰場一角,但整個戰局全在他的掌握中。


    且末戰士全齊集丘,百多人組成強大的箭陣,以盾牌、弓矢和長兵器令正麵攻來的敵人沒法越雷池半步。


    另一邊的萬仞雨和風過庭更是八麵威風,兩人合作慣了,連手出擊,要比龍鷹一人獨力應付百多騎輕鬆多了。


    今次來攻的敵人達一千五百之眾,交戰至此,已被他們殺死殺傷達六百多人,可見戰況之慘烈。


    再二百多敵騎來援。


    龍鷹知此乃生死關頭,若讓二百多生力軍加入這邊攻坡的敵人,自己憑一人之力,肯定攔不住對方。


    此時雷聲漸稀,雨勢放緩,若天氣複晴,更不利他們。


    腳底魔勁爆發,斜衝坡下,成為目標的敵人尚未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時,即被他撞得飛離馬背。


    龍鷹奪得戰馬,輸入魔氣,烏刀連閃,左衝右突,坡下的數十敵人,被他斬瓜切菜的收拾。掉轉馬頭,向來援的百多騎迎去。


    激烈的攻防戰,仍然是方興未艾。


    敵人已放棄正麵進攻,隻是不得不分出人手,牽製風漠的主力部隊,怕他們下坡反攻。餘下的敵人,尚有逾八百之眾,足以將他們輾個粉碎,問題在如何能突破龍鷹等三人左右兩邊的防線。


    現在敵方主帥,顯然是要集中力量,對付龍鷹。


    在此一刻,龍鷹更清楚自己魔功大進。


    昔日與花間女在青城山血戰莫問常手下的死士,每次陷於敵陣,不到片刻便感後力不繼,必須調息回氣。可是剛才獨力應付百多個武功不在那批死士之下的熱魅人,至此刻仍是遊刃有餘。可知“魔極”和“魔變”,不但精神層次有異,魔功亦大有分別。


    後方箭矢射來,原來是早前被他擊潰的幸存者,被他愈拋愈遠,隻好以箭矢遠攻。


    與前方的敵騎,距離迅速拉近,不到二千步的距離。本是散亂的敵人,從亂歸整,六個一排的冒著雨粉,一手持盾,另一手持矛,純以雙腳控馬,矛往後收,做出隨時可標刺的姿態,盡顯其馬上作戰的功架,氣勢懾人。


    龍鷹見對方毫無破綻,心中一動,探手向後,左右手各抓一箭,就那麽擲往來至千步之內的敵人。


    敵騎前排的兩人,看都沒看清楚下,已被疾如電閃的勁箭破麵而入,慘死墮馬,登時惹起混亂,再非是氣焰觸天。


    後麵射向他的另六枝箭,被他照單全收,逼至五百步的敵人,又有六人中箭墮馬。後排的敵騎撞上來,東歪西跌。如若衝奔的水流,被龍鷹硬生生截著。


    更遠處的高丘上,一排十多騎橫列丘,坡腳尚有百多騎,未加入戰鬥,顯是敵方主帥所在。


    破風聲至,未被絆倒的敵騎來至百步之內,其中三人擲出長矛,往他投來,又狠又準。


    龍鷹收起烏刀,從容不迫的踢飛投往馬兒的長矛,另兩矛則空手接著,狂喝一聲,提速殺進敵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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