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就是他的這一句話, 讓白傾忍了好久的情緒終於翻湧上心頭, 一瞬間,難過鼻尖的酸脹感蕩漾開來。


    放在腿上的手背, 忽然感覺到一滴微燙的液體,接著, 一滴又一滴,落個不停。


    白傾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從小到大也沒怎麽哭過。可是一旦哭起來,就會難以收住。


    多年被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白傾握著電話, 無聲地哭著, 隻是偶爾的啜泣會忍不住。


    那頭的慕時亦自然是會聽見的, 卻連聲音都未出,隻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慕時亦平緩的呼吸聲, 像是一劑能安撫人心的神藥, 終於讓白傾漸漸緩了下來。紙巾不知用了多少, 垃圾桶裏鋪了淺淺一層白色。


    白傾偶爾一個抬頭, 看見鏡子裏的自己,滿臉都是碎紙屑。一個沒忍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麽了?”慕時亦似乎被她的又哭又笑給弄得莫名其妙,開口問道。


    “臉上都是紙屑, 很醜的樣子。”


    “本來就醜。”


    “什麽?”白傾差點兒摔電話。


    說完,白傾又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心口全是感激。這一路走來, 雖說和慕時亦有很多摩擦,可是到了這一步,最幫助她的人,也是他。


    “慕總,謝謝你啊!”


    “謝我什麽?”


    “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而且這麽幫我。”白華昨天的話裏已經很明確地表示了對慕時亦的不滿,兩家有合作關係,這樣的心生間隙,確實不太好。


    “給你這個機會是因為你可以,我幫你是因為你值得。”


    白傾唇角勾起甜甜的弧度,為了他的“你可以”和“你值得”。


    ……


    慕時亦接到白傾的電話以後,就一直等著她發話,聽到她確定要來工作的時候,這才放了心。


    說不清為什麽那麽希望她和父母說清楚,隻是覺得她過得太累。


    掛掉電話以後,慕時亦滿腦子都還是白傾壓抑抽泣的聲音。


    慕時亦去管理那兒看了看宿舍的情況,不太理想。


    映聲宿舍是租的四室的房子,每個房間都不大,四人一住。雖說條件不差,可不管是和白傾家裏比,還是和她自己租住的小房子裏,都有一定的差距。


    更何況現在映聲各個崗位都滿員,宿舍也早已安排妥當,剩下可供選擇的房子,基本都是朝向不好的。


    選了兩個稍稍好些的房間,慕時亦便出發去接白傾。


    他知道,白傾正在接受狂風暴雨的洗禮。


    下樓的時候,慕時亦和方助碰上了。


    方助一臉奇怪,問他:“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慕時亦瞥他一眼:“問了一下宿舍。”


    方助眼珠一轉,知道白傾最近發生的事情:“準備英雄救美去了?”


    慕時亦冷著臉沒說話。


    “但是你一定要表現出你是失去了很多,才救到她的,那樣才能凸顯你的英雄氣概和舍己為人,到時候她絕對……”


    方助侃侃而談的話被慕時亦粗暴地製止,臉差點懟到電梯內壁上,這才舉手投降,表示自己閉嘴。


    慕時亦的車,停在白傾家門口很久,他隻是給白傾發了信息,告訴她他在門口等她。


    直到下午四點多,才有一個高挑的身影,仿佛周身帶著孤勇。


    白傾跑到他麵前,故作無謂的模樣,拿袖子揩掉臉上流下的眼淚,哽咽著道:“咱們走!”


    明明她的眼睛哭到紅腫,臉上卻是倔強的神情。不知為何,慕時亦心底有一處柔軟,被她狠狠擊中。


    慕時亦下車,接過她手裏的包,輕輕攬著她來到副駕駛。


    “走吧,先出去玩,放鬆一下。”


    不知她在家和父母有怎樣激烈的爭吵,也不知雙方對對方都說了多狠的話,但看白傾的態度,大致是拚了個兩敗俱傷的。


    ……


    白傾在結束了和慕時亦的電話以後,把一些必需品裝進了大書包裏。衣服之類的租的小房子裏都有夠穿的,不用多帶。到時全部搬到宿舍裏去,萬事大吉。


    她坐在客廳裏,不多時,人就到齊了。


    白華因為她的事情沒去上班,把工作都搬到家裏了,和舒敏商量對策。劉姨見白傾坐在客廳裏,像是在等人的樣子,便去敲白華臥室的門,把他們喊了出來。


    白傾看著坐在麵前的父母,腦子裏全是自己醞釀好的話。


    攤牌,是帶著不以談判為目的,隻是給他們一個通知想法才做的事情。


    白傾麵色淡定,手裏卻握著雙肩包的肩帶,捏了又捏。


    “爸爸,媽媽。以後我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做白家乖乖女已經二十年了。”白傾咬咬牙,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我知道你們無法理解,但我一時間也無法解釋到讓你們理解。”


    白傾並未奢求他們可以支持她,隻是想要告訴他們,她要做回自己了。


    白華情緒激動,“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他把自己的怒氣壓抑再壓抑,咬著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是尚華的接班人,可你卻沉迷在一個演員身上。你這和古時候送珠寶給藝伎的男人有什麽區別?”


    白傾聽到他的形容,腦子裏“轟”地一下,爆炸了:“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說?現在是什麽時代了?這隻是我的一個愛好而已,你不該以這樣惡劣的形容來說我!”


    白傾覺得自己的眼眶快要被漲到爆炸,下一秒,淚水噴湧而出,流經臉頰處,滾燙到快要灼傷皮膚。


    “總之,你在白家一天,就不要想做這種低劣的事情!”


    白傾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好,那我就不當白家的女兒了。沒有誰稀罕當一個連自己喜愛的東西都要被抹殺的人。”


    “好,那你記住,我白家任何一分錢,都和你沒有關係!”


    白傾置若未聞,轉身就走。


    衝出家門,不顧身後舒敏和劉姨叫她的名字,她頭腦發熱,出了門見到慕時亦的車時,卻忽然冷靜了下來。


    就像是有了穩固靠山的人,做事情都有底氣一些。她來到慕時亦的車前,擦掉了眼淚。


    本以為他會直接帶著自己去宿舍,卻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要帶她去玩。


    “出去玩?”白傾哭泣停止,卻還在抽抽:“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我帶你去。”


    “我想……去唱歌!ktv去吧!”


    慕時亦點點頭,啟動車子的時候,卻和白傾說道:“不去ktv,去公司吧。”


    “公司?”白傾詫異地問:“為什麽要去公司?”


    “公司有練歌室。”


    白傾恍然大悟,“啊”了一聲:“對哦!但是……會不會打擾到他們練習呀?”


    “不會。”


    白傾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在去映聲公司的路上,白傾和高霓爾聊了起來。說起慕時亦一直在門口等她,還接她去公司練歌室放鬆,高霓爾顯得有些興奮。


    “小白啊,你別說,我越來越覺得他喜歡你了……”


    白傾回複信息的手一頓,不知說過多少次的“怎麽可能”,應該早已習慣的。可此刻不知為什麽,她竟然下不去手。


    思考半晌,白傾小心翼翼地回複道:“真的嗎?”


    那頭的高霓爾忽然爆發了刷屏模式。


    “小白!你是不是也喜歡上他了??”


    “不然為什麽這麽問!你之前都說不可能的!”


    “你想想,他要是不喜歡你,怎麽會對你這麽好?難道真的是為了收你入麾下?他手底下大將那麽多,你真的那麽厲害?”


    “小白!發展一段美好的姻緣啊!”


    一時間,白傾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握緊又放鬆,反複如此揉捏,酸脹無比。


    她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專心開車的慕時亦,側臉的弧度令她呼吸一窒。


    白傾咬咬唇,這樣告訴自己:一定是他對自己太好,她才有這樣的錯覺……


    “怎麽了?”


    慕時亦忽然出聲,嚇得白傾立馬收回自己的目光。


    再微微抬頭,便被他嘴角的淺笑,揉得心髒愈發酸脹,似乎有什麽正在發酵。


    作者有話要說:  方助:怎麽樣?英雄救美是不是很棒?


    十一:……還可以。


    方助:慕總表揚我了??真的嗎???能不能升職加薪什麽的???


    ……


    抱歉今天一大早就被朋友叫出去,很晚才回來……


    今天紅包賠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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