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醒了?”


    聽聞這個消息,楚子航臉上神色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這或許是知道帝皇聖輝真正降臨他身上後聽到過最好的消息。


    “他現在狀態怎麽樣?身體有發生異常變化麽?”


    他深吸一口氣,讓內心翻湧的心緒冷靜下來。


    “現在還沒恢複行動能力,需要時間恢複。至於異常變化……現在還未發現。”


    李劍星有些詫異楚子航的反應,自己的植物人父親醒過來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他未免太澹定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現在能去見他麽?”


    “程序上來說現在還不行……不過隻要你不搞出些什麽新的問題來,我能批準你提前離開。”


    李劍星掃了一眼手表,這個時候關於楚子航身上的責任定性估計還沒結束,不過檢驗報告裏已經指出屍體碎塊確實存在高汙染性的龍族基因,所以楚子航就算受正統責備再有其他實質性的懲罰也要等他回到卡塞爾學院。


    “謝謝。”楚子航從座椅上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太刀收入風衣下,背對著李劍星給了夏彌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


    夏彌心領神會,她眨了眨眼,不留痕跡地在校裙側擺做了個“ok”的手勢。


    楚子航默默點頭,轉身快步離開了房間。


    “師兄再見!以後我去你讀的學校找你!”


    夏彌笑著跟他的背影擺手告別,童眸裏一絲按耐不住的熔紅一閃而過,似乎想要穿透楚子航的心靈深處。


    ……


    醫院在另一側的空地搭起了一個個帳篷以充當臨時住院部,所幸今年的病人不多,醫院方麵沒有出現忙得不可開交的景象。


    由於那張纏繞了一圈又一圈宗教經文亞麻布的病床實在過於顯眼,為了這種“獨特”的不明宗教在這個時候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外加楚子航不允許拆除那些寫滿了經文的亞麻布與羊皮紙,與卡塞爾分部有合作的第一醫院隻好把整張病床連同人一起安置在了臨時住院部最偏僻的角落位置。


    楚子航掀開帳篷,看到了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睜著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帳篷頂發呆——又或許是在研究著麵前亞麻布條上那些血紅色的古怪文字。


    “爸爸。”


    他走上前輕聲呼喚,同時右手微微貼近了黑色風衣下的村雨刀柄。


    男人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童眸中倒映出楚子航那張俊秀的臉龐。他似乎還沒辦法活動身體,隻好咧嘴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兒子……你變高變帥了啊。”


    楚子航眼眸微微發紅,過去的一幕幕不斷閃現重映在腦海裏,男人被滔天巨浪吞沒時留下的背影、重新殺入尼伯龍根時奧丁麵具下男人的麵孔、掙紮著要讓自己逃離的話語……


    他又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眼眶,俯下身子單手貼在男人的肩頭上象征性地抱了一下——沒有過多觸及圍繞病床的經文布條:


    “歡迎回來,爸爸。”


    “我怎麽總感覺……我要是再不醒過來,過幾天我可能就跟著這床一起火葬場火化了,”楚天驕咧著嘴,雖然笑容僵硬但他還是很開心的,“把我變成這副木乃尹是你的主意嗎?”


    “這樣是為了保護你,爸爸。”楚子航凝視著男人的眼眸,確定沒有任何異常變化後才放下心來,“你應該感激帝皇,是她的榮光讓你免受惡魔的汙染與侵襲。”


    幾個小時前惡魔出現在了父親的床前,幾個小時後父親就從昏迷中蘇醒——盡管有這些經文的防護,且當時這些經文還透現出了神聖的金芒,但楚子航仍心存憂慮。


    楚天驕神情又變得茫然起來:“帝皇……惡魔……額,兒子……我昏迷了多久?”


    “如果從我們把你從尼伯龍根裏帶出來開始算起,爸爸你總共昏迷了十一天。”楚子航不假思索地回答。


    “尼伯龍根……帶出……”楚天驕似乎一時間沒法消化那麽多信息。


    “爸爸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麽?你帶著我和路明非兄弟,誤入了北歐神話主神奧丁的尼伯龍根。”楚子航輕聲問。


    “路明非兄弟?”楚天驕先是一愣,“是那個小賽亞人?你跟他結拜當兄弟了?”


    “……這不是重點,爸爸。”楚子航有些無言,男人的思維總是有些跳脫也不知道是本質如此還是故意偽裝。


    但他還是解釋道:“我跟路明非是戰鬥兄弟,我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


    】


    “聽起來很可靠……等等,我記起來,那個小賽亞人變身時也是一直在嚷嚷什麽帝皇來著……然後為了讓他帶著你離開我就留下來斷後,然後……”說著說著,楚天驕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臉龐似乎因為痛苦而變得有些扭曲,“媽的,頭好痛,後麵的完全想不起來了……”


    “那就暫時先放下吧,爸爸。”楚子航抓著男人的手輕聲安慰,有澹澹的金光從他體內溢出,纏繞病床的亞麻布上的血紅色文字亮起了一絲絲幾乎不可見的金意,讓楚天驕的身體與思緒歸於平靜。


    過了好半晌,楚天驕瞧見了自己兒子那身有些眼熟的黑風衣右胸口位置上那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徽章——那是一枚半朽的銀色世界樹。


    “你……加入卡塞爾學院了?”他臉色有些古怪。


    “嗯。現在是卡塞爾學院大一學員,也是慟哭天使戰團的……副團長。”楚子航點頭。


    慟哭天使?楚天驕看向兒子風衣的左胸口處,頓時有些恍然,看來這個感覺像是什麽愛情戰士標配趣味標誌的流淚紅心徽章就是那個聽起來相當中二的組織的標誌了。


    “我記得我說過讓你不要去那個鬼地方……”楚天驕露出懊惱的神色,“那……是誰先接觸你們的?”


    “接觸?你是說入學程序麽?是曼施坦因教授。”


    “不是……我是問是誰最先發現你的血統然後招攬你入學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算是主動暴露,我和路明非從你在寰亞集團舊址的那個地下室出來後碰上了一樁境外墮落混血種的襲擊事件,順手處理掉後正好碰上卡塞爾分部的專員,”楚子航安靜地解釋著,“不過主要還是昂熱校長似乎認識路明非,我們幾乎是第二天就敲定了入學的事情。”


    “昂熱?那個老家夥也有份?”楚天驕越發地懊惱,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地下室?你們還去我住的那個地方了?”


    “嗯。包括爸爸你那個放著紅酒雪茄唱片和一堆龍族秘聞的暗室。”楚子航語氣頓了頓,“嗯,還有那些你偷拍媽媽的照片。”


    楚天驕臉上露出窘迫的表情,倒不是說身為屠龍精英麵子太過脆弱,隻是……他另外的一麵不應該以這種方式暴露在自己最愛的兒子麵前才對。


    他之前總想著一種場景:在未來某一天撞見危險的時候,在兒子眼裏隻是個沒用開車司機的他忽然拔出刀來,展示那經常讀給兒子聽的《三國演義》裏常山趙子龍的氣勢來殺個七進七出,讓兒子知道老爸有多麽牛逼;然後再由兒子之口告訴自己的愛人然後一家團聚合家歡樂再包個餃子那劇情可就太完美了。


    事實上他已經做到了,在那個漆黑的雨夜裏為了讓兒子安全離開,他義無反顧地留下來斷後攔住那尊神明……但楚天驕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出來,還能再次見到自己的兒子。


    但就算沒有奧丁那出戲,這種裝逼的幻想場景隻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安排讓老婆孩子知道“真正”的自己……然而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就像某些電影的主角一樣,任憑你主角再牛逼再剛正不阿,反派把主角的親人家人一綁,那給主角能走的路可就沒幾條了。


    楚天驕自認自身的血統很強,實力也強大,言靈更是殺人於無形的“時間零”,能跟自己比的就隻有秘黨那位活著的傳奇;可就算是那位老紳士,在那場名為“夏之哀悼”的事件裏重傷倒地的速度反而比他那些同伴的死亡更快。


    他能做到以後能在死亡逼近母子二人時搶先一步把他們保護起來麽?這讓他想起了那部畫風奇特的漫畫,在前幾部裏滿臉寫著無敵的男人在最後關頭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而死時的那句有些哀傷且無奈的感歎:


    “五秒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啊。”


    所以楚天驕選擇離開,他放棄了“蘇小妍的丈夫”、“楚子航的父親”的身份,讓他們二人不再與世界暗麵有聯係的同時,自己也默默地潛回黑暗裏繼續著自己守望者的責任。


    但他沒想到的是,一些東西並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結束,曾一心想楚子航遠離的混血種世界,如今反而是楚子航主動擁抱了它。


    “你好好休息吧,爸爸。我出去匯報一下事情。”


    看著父親的神色,楚子航輕輕歎氣,打算先讓父親好好消化以及回想一下信息,轉身離開了帳篷。


    在出去後,他通過eva專線聯係上了遠在慟哭天使總部的路明非,將這次的事情經過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訴了他。


    “我父親這邊還需要進行什麽檢驗程序以確保惡魔沒在他身上做手腳麽?”


    “先觀察就行,有偉大帝皇的聖言力量做防護,惡魔掀不起什麽風浪。”電話另一頭,路明非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澹定,同時楚子航還聽出一種無法掩飾的興奮與喜悅。


    自路明非回去處理完“賊人偷家”再聯係後,他總是這種情緒,好像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高興的事情——這讓楚子航有些疑惑。


    “另外你處理完事情就帶你父親回來吧,老唐軍士說等你回來後就可以開展等離子武器的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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