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睜開雙眼從睡夢驚醒,盡管沒有“強直神經節”,他在輕度睡眠的過程中依然保持著警惕。


    映入眼簾的是一臉凝重之色的楚天驕。“怎麽了?”他一邊問,目光掃視船艙內部。


    船艙內溫暖而安詳,隔絕了窗外呼嘯的狂風,在刮雪器不工作的狀態下,氣墊船的前窗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霜;零還蜷縮在角落休息,這孩子近似乎總是做噩夢,需要抓著自己的手才能入睡。


    老布寧則已經醒了,他躲在舷窗下神色驚恐,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


    “我剛打算叫醒你……有東西在外邊盯著我們。”楚天驕拿著他的村雨刀,神情凝重。


    “哈……是北極熊嗎?”被叫醒的還有芬格爾,他打著哈欠——他負責上一輪守夜,“它們冬眠被餓醒了出來找吃的?”


    離他們從023號城市出發已經過去了五天,布寧地圖上標注的補給站不管是蘇聯時代西伯利亞大開發的遺產還是幕後的異形專門提前為他們建造準備的,這些存儲有罐裝柴油、壓縮餅幹、牛肉罐頭和脫水蔬菜的金屬地堡讓這艘氣墊船有足夠的底氣走到這極寒的北極圈內。


    這期間狂風裹挾著暴雪從未停歇,在這種天氣趕路本來就是極具風險的事情,先不說天地間都是白茫茫一片可見度極低的環境,假如這艘氣墊船出了點什麽故障罷工了,那他們都得被困死在這個渺無人煙又沒有通訊信號的冰雪天地裏。


    “如果是北極熊的話就不用叫醒你們二位了,”楚天驕說道,“而且我們的布寧同誌也不至於被北極熊嚇得這麽慘。”


    路明非起身走到舷窗前貼近,氣墊船內的光源映亮了外麵那在風暴中亂卷如同銀針飛濺的雪花。人們一般稱呼這種惡劣天氣為“白毛風”,即使是經驗豐富老道的獵人也會迷失在這漫天的白毛裏,直到體力耗盡被嚴寒凍死,曾經還鬧過“白毛風食人”的民間傳說。


    “有……有怪物在外麵,路先生……”老布寧聲音僵硬,像是被嚇得不輕。


    但如果“白毛風食人”為真的話,那路明非如今看到的東西也許就是傳說的始作俑者。


    在光源照射不到的黑暗雪原之外,有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在飄搖,如果不仔細觀察就很容易被瓢潑的雪花遮掩過去——這種地方和天氣當然不會有螢火蟲的存在,某些生物的眼睛在晚上同樣是螢火般的顏色,例如狼、豹……


    一對對閃耀著暗金色光芒的瞳眸微弱地映亮了它們各自細長的身軀,像是恐怖片裏的詭異人影,它們宛如融入了這嚴寒的暴風雪般不受影響地矗立著,窺探著這艘黑暗之中唯一的光與人。


    路明非對此當然不會感到陌生,他殺掉過這些東西的各種不同版本——體內龍類血統超過界限而墮落、如今已經不屬於人類的死侍異形。


    “什麽時候發現的?”他平靜地問道。


    “就剛才……我起來上廁所時總感覺到外邊好像有東西在盯著我……然後就立刻通知了楚先生。”布寧惶恐不安,即使他明麵能跟國家高層談笑風生、又親眼目睹過神話傳說中的生物,在撞見這樣一幕時人類對於未知的恐懼仍會不自主地籠罩上心頭。


    “說實話它們沒靠近過來,我很難注意到,”楚天驕聳聳肩,表示這絕不是自己守夜疏忽的責任,“說不定在芬格爾老弟那會它們就來了。”


    “無所謂了,這幫東西不夠咱們打的,”芬格爾不在意楚天驕的甩鍋,看向路明非有些躍躍欲試,“出去把它們全宰了?”


    路明非本能地想要點頭答應,不管這些異形從何而來,全部淨化肯定沒錯,但他還是冷靜下來:“有點可疑,先等等。”


    零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醒了過來,她呆呆地趴在舷窗前,那雙美麗的冰藍瞳眸染上了一層絢爛的金色,倒影出黑暗中那些細長的鬼影,身體微微顫栗。


    路明非眼神示意,芬格爾立即心領神會,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正好,對孩子來說就可能有點少兒不宜了。於是正要過去安慰零把她帶走時,零伸出手指點在窗前,聲音顫抖:


    “他是雅可夫……”


    芬格爾一愣。


    “他是謝爾蓋……她是霍爾金娜……安東……馬洛夫……”零一個一個地數著遠處的鬼影說出它們名字,就好像它們是她久逢多年依舊相識的朋友一樣,“和我一起在黑天鵝港長大的那些實驗品孩子,還有那些護士和士兵……他們都在那裏。”


    她側過頭臉色蒼白地看向了路明非:“還有我……和你……也都在裏麵。”


    “沒什麽值得害怕的,孩子,隻是異形的小把戲。”路明非摸了摸零的腦袋,溫和地說道,“不用擔心,不管前麵是什麽,不管路鳴澤強迫你執行什麽任務……這次旅途很快就會結束。現在好好休息。”


    他隨即神色一冷:“芬格爾兄弟。”


    “嘿嘿,來咯!”芬格爾已經滿臉迫不及待,在路明非看來這屬於“渴望戰鬥”,是正常戰士應有的表現。


    “那我又留守在這裏?”楚天驕有些無奈地攤手。


    “你的武力和言靈值得信任。”路明非點頭表示認可。


    “也行……那我也不幹涉你們神仙打架了,加油。”


    船艙門打開,外麵暴風雪的咆哮聲瞬間放大了數十倍,風雪與嚴寒飛速湧入艙內,但隨即芬格爾就貼心地關上了門。


    “衝過去?”


    “換作另外一個地方可以,但現在不行。這很顯然就是一個針對我或者是零的陷阱。”路明非平靜地說,“就在這裏,轟掉他們。”


    “嘶……我以為要變身。那我現在回去把軍大衣穿上行不……我開玩笑的團長。”芬格爾訕訕地笑著,穿著個毛背心和毛短褲爬上了船艙,摘下脖子上戴著的項鏈後頃刻間就完成了第一階段龍鱗裝甲的變身,顯然他也扛不住這零下近六十度的嚴寒和狂風。


    他那隻猙獰壯碩覆蓋裝甲的手指捏有一塊灰白色的八邊形符文石,其對準遠處那群亮著眼睛的死侍的正麵刻有以紅色線條組成的龍形圖案,漆黑骨質麵甲後方傳出了沉悶如雷的咒語:


    “君焰,啟動!”


    蘊藏“君焰”力量的龍符咒被激活了,煉金矩陣激活展開領域,芬格爾澎湃到極點的氣血被符咒瘋狂抽取以替代此地幾乎不存在的火元素。


    在奔騰如雷鳴的音節炸響中,一輪火紅色的太陽短暫地在這漆黑的雪原中升起,熾烈的光芒映亮了方圓三百米內的一切,也映亮了那群死侍們的模樣——它們被殘破黑袍籠罩的麵孔有的像是被重度燒傷後重新愈合,有的像是被重物正麵撞擊後有觸目驚心的凹陷,有的甚至像是兩個人臉貼臉融合在一起般……


    灰白色的鱗片組成的甲塊與不規則宛如胡亂瘋長的藤蔓的紋路與其說是治愈了它們,倒不如說是以另一種方式將它們拚湊在一起顯得詭異而瘋狂,常人看一眼它們的臉恐怕睡覺都會做噩夢,零居然還能認出它們並且說出它們的名字。


    極致加溫後的君焰已經在芬格爾手掌前凝聚,這群身形瘦削的死侍沒有嚎叫或者衝鋒……就好像石像一樣沒有任何動作反應。


    它們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那輪火球拖著閃耀的焰尾砸向了自己,在命中之時就好像有人一腳踹翻了裝載有太陽的熔爐,熾烈像是鐵水潑湧的焰火將它們盡數籠罩吞沒!


    “轟!”


    呼嘯的狂風似乎都在這觸目驚心的爆炸下停歇了數秒,這群死侍沒有發出一聲哀嚎慘叫,君焰火球如同焚化爐般將它們焚作焦炭。


    船艙裏的人們恐懼被驅散了,震撼地看著不遠處那衝天的火光。尤其是布寧,他不知道自己這艘氣墊船什麽時候加裝了一門85毫米的t-34坦克炮。


    溫暖的熱風迎麵吹來,路明非眉頭微皺,留意到還有一頭異形站立著,似乎沒被徹底消滅。


    “再給它來一發小的?”芬格爾中氣明顯有些不足,龍符咒在這種地方使用的代價太高了。


    “我去看看。”路明非跳下氣墊船,迎著迅速變冷的風暴以及焦臭味快步走向爆炸之處。


    那具焦黑的死侍似乎注意到了路明非的到來,那雙暗金色的瞳眸瞬間變得明亮閃耀,連帶著映出它那張與路明非有些相似的臉型——


    盡管這聽上去有些扯淡,但它給路明非的感覺就是如此。


    這就是零剛才所說的意思麽?自己也在這裏?


    “無聊的把戲,該死的異形。”


    路明非冷冷地自語,左臂金屬義體分解彈出漆黑的槍口,兩發爆彈徑直轟碎了這頭死侍的腦殼,它是誰、是什麽基因跟自己沒關係。


    就在他轉身邁步離開時,身後不遠處的黑暗裏,有人敲響了梆子,隻有那清脆、單調、空冥、怪異的梆子聲乘著呼嘯的風雪而來,然後在路明非的耳邊取而代之,深入他的腦海。


    抱歉,本來昨天就應該更的,但是寫出來自己品鑒了一番,覺得是流水賬+答辯,這種東西端上去顯然不行,於是刪掉重寫。先前自己又陷入了糾結追求符合原著的怪圈,現在拐回來準備提速了。推本書,朋友寫的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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