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重工一樓大廳,爆炸濃煙還未散盡,救護車正不斷往外運送傷員。


    蛇岐八家上三家的兩位家主——橘政宗和源稚生站在大門處,神色都相當難看。


    橘政宗動用了政界的關係,沒讓東京警視廳插手源氏重工的事情,隻是協助封鎖了源氏重工的周邊街道。


    這才得以讓他們將三樓與四樓那些死侍的屍體給秘密清理幹淨。


    「真是失算了……沒想到他們挑的時間點會如此精妙。」


    橘政宗歎了口氣。


    「居然敢直接進攻源氏重工……除了那些雇傭兵和groya所屬的混血種勢力外,這次行動猛鬼眾也有參與嗎?」


    源稚生凝視著那被送出來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屍體,沉聲說道。


    「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撕咬本家的機會。」


    橘政宗說。


    他話音剛落,對講機裏傳來了烏鴉急促的叫聲:


    「少主!大家長!三十樓以上的樓層都消失了!」


    「說清楚,「消失」是什麽意思?」


    橘政宗冷喝道。


    「三十樓現在不是我們熟知的戰略部,看上去就像是廢棄了好幾年的寫字樓一樣!」


    「上麵的樓層也是這樣……混蛋!有東西在襲擊我們!」


    對講機另外一邊傳來了激烈的槍聲與痛苦的慘叫聲。


    源稚生神色一變,當即提著手中那柄紅鞘的長刀衝入了大廈,迅捷如同一頭黑色的獵豹。


    橘政宗在後麵跟著,看上去像是位花甲老人的他居然能與源稚生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不被直接拉下。


    兩人一口氣衝上了三十層樓——這對頂尖的混血種而言算不上什麽難事,隻不過橘政宗的速度要慢了一些。


    在他趕上時,源稚生已經將三十層襲擊執行局隊伍的黑色怪物們斬殺殆盡。


    刀銘「蜘蛛山中凶祓夜伏」的煉金古刀優美的刀鋒弧線上滴落著黑色的血液,源稚生眉頭緊皺,注視著那些被他殺死的怪物。


    「死侍。」


    他沉聲說,「但跟低樓層的那些不一樣。這也是他們放進來的麽?」


    「不對,它們本來就在這裏。」


    橘政宗說,「它們是蛇岐八家的先祖。」


    「先祖?」


    源稚生一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從這一層直到頂樓的大廈部分已經處於「夜之食原」當中——那個地獄一般的牢籠之中。」


    「繪梨衣……」


    源稚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繪梨衣,在繼承源家家主的身份後,他閱覽了本家最隱秘的曆史與壁畫,知道蛇岐八家這一支血脈源自何處。


    「少主!東京都氣象局的宮本澤博士發來緊急報告!」


    對講機裏傳來失吹櫻嬌促的話語,但沒有給源稚生詢問的時間,「東京一帶氣候發生了劇烈嚴重的變化,東京沿海的火山帶發生了爆發,第一波海嘯在以每小時70公裏的速度逼近東京沿海。」


    源稚生大步跨過像是荒廢了好幾年滿是腐朽氣息的房間,看到窗戶外那翻滾濃重的鉛色陰雨雲。


    在進入大樓的幾分鍾前,天氣明明還是晴朗多雲。


    「在夜之食原沉睡的那位存在要蘇醒了啊……那位「白色的皇帝」。」


    ……


    「白色的皇帝。」


    「要是我哥哥知道這個稱呼的話,肯定會冷著臉說——「又是一個要被徹底淨化的僭越異形」。」


    路鳴澤拉長了臉,裝成了路明非那副語氣說道。


    在夜之食原裏,時間永遠維持在黃昏與夜


    晚之間。


    城市形態雖與現實世界的城市呈鏡麵對比,但扭曲融合並不穩定。


    「你是代表路明非來阻止我的麽?」


    皇帝回過頭看向了路鳴澤,他仍套著九索的麻將頭套。


    「現在這裏是你的主場,我隻是個看戲的。」


    路鳴澤聳了聳肩,「而且身體現在由我的那位天使哥哥全權掌控,這個世界已經沒人能夠腐蝕他那受庇護的堅韌靈魂。」


    「不過……」


    路鳴澤眯起眼睛,掃了皇帝脖頸上那焦黑沒有愈合的傷口,「你知道的東西還不少,言靈.永憶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釋放的言靈。」


    皇帝沒有多說什麽,他不再理會路鳴澤,轉過頭目光掃視著這座被扭曲的尼伯龍根之城。


    「你在貪婪地渴求著什麽?」


    「你先是想喚醒那位作為青銅與火之王的記憶,你現在又想喚醒那位「白色的皇帝」……」


    路鳴澤聲音變得冷漠,「就算你在「長老會」中的地位超然,但你的實力還沒到戲耍君王的地步。」


    「玩火者終將***。」


    皇帝不為所動,似乎無視了路鳴澤。


    他站到了樓頂的邊緣,開口歌唱,古老悠揚的歌謠回蕩在這座空蕩的死寂城市內。


    言靈.永憶。


    它不在混血種所定製的言靈周期表上,因為它屬於混血種無法從血脈中竊取繼承的特殊言靈之一。


    該言靈能夠強行喚醒不處於「繭化」狀態中沉睡的龍類,以及剛剛從該狀態中蘇醒處於迷茫中的龍類——


    而且不隻對普通龍類生效,對初代種、掌控無上權柄的尊貴初代種君王……甚至對「白色的皇帝」也依舊有效。


    關於白王的曆史,在卡塞爾學院的圖書館裏也需要「a」級權限才能查閱。


    她是黑王分裂產生的「零代種」,除黑王以外最強的存在,真正能夠統治世界的兩個皇帝之一。


    她是精神元素的掌控者,能夠複製其他君主言靈的能力。


    在記錄龍族曆史的《冰海殘卷》裏,白王發動了龍族曆史上最大的叛亂,三分之一的龍族成為了叛軍,甚至還拉攏了當時作為奴仆的古人類,許諾戰勝黑王之後給予他們自由。


    「哥哥好像最痛恨的就是叛亂者吧……下手的時候或許會重一點。」


    路鳴澤想到這裏時,嘴角微微勾起。


    盡管這次叛亂給黑王帶來了滅族之災,但最終還是以黑王的勝利而告終。


    黑王摧毀了白王,將她釘死在擎天銅柱上投入咆孝的冰海深處,冰封的海麵上劃下了長達一百公裏的兩道裂痕,裂痕縱橫交錯,形成巨大的十字,來自兩極的洋流在黑王的命令下改變方向匯聚到那片冰海,把那片海變成世界上最寒冷的海。


    那是為叛逆者設置的「處刑之地」。


    那片海被封凍了六個紀元,永遠不見天日,在那六個紀元裏,亞歐大陸上的皇族向北方眺望,都會看見通天的銅柱從冰海中升起,處刑之地的上方永遠彌漫著黑雲,咆孝的暴風雪不斷地加固著那個冰囚籠。


    經過了六個紀元的冰封,白王的力量終於衰竭,於是黑王將白王和銅柱一起沉入海底的火山之中,把她化為灰盡後吞噬,取回了之前她賜予白王的力量。


    「誰又能想到,在六個紀元的冰封中,有一個名為尹邪那岐的人類潛入了那片禁忌之地,跟叛逆達成契約來到了古日本。」


    「其中「聖杯」的承載者,初代的「白王寄生者」尹邪那岐就在這座尼伯龍根中沉睡。」


    感受著腳下大樓的顫抖,路鳴澤抬起頭,看見了無數翻湧而來的濃重烏雲。


    遠處東京灣海平線上的夕陽已經落下,整座尼伯龍根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猶如末日將至。


    狂風如同刀割,暴雨傾盆而下。


    「你真的就打算這麽看著?」


    皇帝回過頭說。


    他摘下了九索的頭套,露出一副英俊不可方物的麵容。


    雨水打濕了他黃金般的長發,一雙童眸在漆黑中猶如汽燈。


    「我說過,我隻是一個看戲的。」


    「就算我想要出手,也打不過那隻完整版的八岐大蛇啊。」


    路鳴澤攤手,「他身上承載著「聖杯」——白王複活的種子,精神權柄的所在,就算隻有白王的十分之一力量也不是我能對付的啊。」


    「那我猜得沒錯,看來力量不再歸屬於你的掌控。」


    皇帝冷聲說。


    「不得不說你產生了相當蠢的錯覺。」


    路鳴澤輕笑說,雨水沿著他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劃下,「我依然掌控著力量,但路明非身上的力量遠比我更加強大。」


    「冬冬!」


    「冬冬!」


    心跳聲愈發劇烈,尼伯龍根的所有死侍都在偉大存在的蘇醒下都跪地臣服。


    在新宿區的某個區域,不斷地有建築物倒塌沉下,整座尼伯龍根都在顫抖著,四大元素已經完全混亂崩潰,百米高的恐怖巨浪帶著震天的雷鳴掀翻了東京灣。


    神明正在蘇醒,她正因為沉睡受到驚擾而感到憤怒,因為這還不是她蘇醒之時。


    「雖然你很蠢,但不得不承認你的備用計劃或許誤打誤撞的成功了。」


    路鳴澤嘴角勾起,以一副譏諷的笑容凝視著雨中的皇帝,「原來你隻是個卑劣的竊賊。」


    「我從不在乎尊名,隻有力量才是根本。」


    皇帝神色平靜,在他說話間,有狂暴的嘶吼聲響徹了天地。


    「你的胃口真的很大,居然想要竊取白王的權柄……你讓迷茫中的青銅與火之王來到這裏,就是想讓我哥哥和蘇醒的諾頓殿下戰爭,兩敗俱傷時你再出手竊取他或者我的權柄,對吧?」


    「這是我的力量,那我為什麽不好好利用呢?」


    皇帝不以為然,「難道你現在要急急忙忙地趕回去告訴他一切嗎?」


    「不需要了,因為你的消息實在太落後了。」


    路鳴澤仍是一臉嘲弄的笑容,「我那位哥哥,會狂熱地以那位「帝皇」的意誌,將一切意圖毀滅或者統治人類的龍族徹底淨化。」


    「不管是這位「白色的皇帝」,還是你這個纂用「皇帝」之名的僭越者、卑劣的竊賊,都在他的淨化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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